已经炫没一碗饭的傅若辰登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当然记得,那天晚上的公交车站外,就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着车门的幸一小幅度动了动嘴唇。从车上的窗户夹层中往外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听不见任何东西,但他却完完整整的,一字不差的全部听到了,只不过没有等到二人的下一次见面,幸一就出事了,之后便没有再提及。
他顿感凝重,只点头回应。
幸一笑着看着他一眼后,转而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炒饭,说:“我想想,要从哪个地方说呢?家...应该是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在一起共同生活的居所,很明显这一点我没有,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家,自然也没有地址可以告诉你......”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伤疤,或深或浅,或久或近。有的时候是别人不经意间提起,也有的时候由时间回想,最痛苦无异于就是自己主动掀开,让他人窥见自己伤痕,这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信任。
从小到大幸一从不会主动向别人提及有关自己的一切,他自卑,他难过,他怕受伤,他更害怕这不堪的过往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当他知道自己有家,有归宿的一刹那,从小的不自信、自卑、难堪一扫而过,都不重要,自己终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光明正大的介绍自己的出身,哪怕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完美,可是这一切都是泡沫幻影。
他眼神一变,举起酒杯说:“...不过之前你去过的北川路256号——友爱福利院,现在就是我家,旁边儿有个小便利店,那里的老板娘人很好,总是偷着塞给我们糖吃,你肯定不知道我家前面还有一大片荒废的篮球场,我小的时候经常和那群小鬼在那玩捉迷藏,场地很大好玩的很,你篮球打的太烂了,有空再来我家打篮球,我教你”,说着碰了一下傅若辰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酸涩之中香甜的果味就着童年回忆回转在口齿之间。
幸一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但却感受不到他的笑容,估计是因为他眼中噙着不易察觉泪水的缘故吧。
傅若辰眨了眨眼睛,回碰了幸一的酒杯,道:“我们幸哥就是不一样,连小的时候都与众不同,别的小孩都是小鬼,只有你小时候是大鬼,有趣”
听着傅若辰的揶揄,幸一冷哼一声,“我自然和那群小鬼不一样,大一天也是大,他们在我面前必须要听我的,那我就是老大,他们敢不听话,我就不和他们玩了,他们连人都凑不到,还玩什么游戏啊,回去做作业吧”
少能听到幸一的童年趣事,傅若辰不由自主地勾着一丝微笑,身体不由的靠近一些,“那这么说,你也是我的老大喽,幸哥哥”
幸一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竟有些慌乱无措,随便扒拉几口饭,掩饰道:“...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有不准那么叫我!恶心死了...”
傅若辰不以为意,“是么?我倒觉得挺不错的,上次去找你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就是这么叫你的,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称呼呢”
被他这么一句冷不丁撩人的话幸一恍惚一瞬,说到双马尾,他一下想到了妍妍,那个一直梳着同一种发型的小女孩,院里在没有别的孩子梳着发型,他眼色一黯,“她可以这么叫,你不行”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女的?只给她开特权”
“不是,她...心智有些...问题,叫不出太复杂的名字,而且一旦形成习惯便再也改变不了,估计是叫顺嘴了,她只能叫出这个名字”
幸一之前教过她自己的姓名或者其他称谓,可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妍妍仍旧我行我素,重复着自己会的词语,正当他疑惑不解时,王院长解释道由于遗传的问题外加上父母双亡,妍妍从小智力发育迟缓,社会适应能力和正常的日常生活都低于同龄孩子,存在智力障碍,通俗一点就是弱智。
说到这,两人静默了片刻。
幸一简单整理了一下心情后,又重新说道:“所以是妍妍告诉你我去的张家村吗?”
傅若辰点点头,原来她叫妍妍,人如其名果然好听!脑海中闪过那个冬天扎着双马尾,穿着紫色东袄,一手拿着画板一手扯着他的衣角,愣头愣脑怯生生的模样,一眼扫过与正常人无异,谁能想到那个生的漂亮的小女孩会有心智上的问题。
思绪一下拉回到那个不见白日的仓库,冰冷的水泥地,发霉的木板,不断疯叫的狗吠以及沉重的铁链...无不一一拉扯着敏感脆弱的神经,赵红玉和张有光狰狞的嘴脸登时闪现在眼前,穷凶极恶的丑态让他胃里不断翻腾,好不容易强忍住不适感,缓缓说道:“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会卷入那次地下人体组织贩卖活动中,我也没对任何人讲过...”
如果家的地址是无法说出口的痛处,那么身处囹圄的那件事就是不齿于口的屈辱。
以傅若辰的聪明才智就算他不问,估计也猜出了十之**,推断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这么多天他一直没有问也没有说,反而像个无事人一样默默陪在自己身边,也正是因为傅若辰的进退有度,给了幸一最大的体面,才使得他渐渐在他面前打开了心扉,勇于面对那个胆小的自己。
“赵红玉他们一家相信什么狗屁的迷信歪理,借着团聚的名义把我诓骗至张家村,为的就是给张斌换肺,他们也不想想那是肺癌!张斌他得的是肺癌!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一家人都被人骗了还傻呵呵的给人送钱又送人,蠢死了,真是蠢死了”
也不知道最后那句是骂的谁,反正说道激动之处幸一再一次抬手饮尽杯中酒,顺着喉管直达胃部,这次却没有甜甜的果香反而是酸涩的口感给他现在的心情增添了些许涩苦郁闷之感。
傅若辰走过他的身后,来到了醒酒器一旁,为他续满。
幸一把玩着酒杯,看着暗红的液体中倒映出自己悲惨的模样,苦笑了一声,“在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曲广才的一句克父克母,随随便便的就把我扔到了后山上,让我自生自灭,他妈的真够狠的!”
说道这的时候幸一开始哽咽起来,情绪有点失控,一口闷,随后站起身对这空气大声吼道:“扔了就扔了吧,不要就不要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以后,又来找我,又来给我希望,却要亲手灭了希望,你说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他抽了抽鼻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落下,好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短暂的形成,快速的从脸庞划过,最后落到了碗里。
他声音颤抖的说:“到底因为什么?我到底欠他们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草他妈的......”
傅若辰用力抱住了他,除了这个拥抱之外,他没有办法再给他什么,只能默默的陪伴着他,安抚着他。
他知道幸一需要一个发泄的契机,而今天所发生的事就是一个契机,长久以来的压抑会无形中摧毁一个健康的人,哪怕这个人具有超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如果得不到释放,那么负能量会越攒越多,终有一日会轰然崩塌。
偌大的平层里,只回响着幸一在傅若辰的怀抱中的小声哭泣声,就好像受伤的猛兽在温暖的窝里,慢慢舔舐已经愈合的旧伤,虽然伤已愈合,但是那种痛还是如铁钉一般深深的插入骨髓。
过了好一会儿,傅若辰盯着抖动的身躯,缓缓摩挲后背,道:“给你讲个故事,当个乐子听听嗯?大约我还是个小鬼...就是和你玩捉迷藏那群小鬼一样大的时候,某天夜里我为了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半夜起来偷偷背着父母吃冰淇淋,很不幸当晚我就牙疼欲裂,在床上疼的翻来覆去...最后实在是挺不住了,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后才哆哆嗦嗦地敲响他们的房门。看见满眼泪痕的我,我父母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再加上我因为害怕责骂就什么也不说,只是捂着脸放声大哭,他们见我哭得厉害没有办法就只能先带着我去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被告知要拔牙,可是我因为害怕打针死活不上手术台,于是我老妈只得把我抱到一边,耐心劝导...”
幸一带着猩红的眼尾缓缓看向傅若辰,从傅若辰的视角来看像一只受伤等待救援的小鹿,傅若辰随手抹了一下脸,将泪水轻轻带走。
“......她说小辰,人的一生从出生开始不可选择的东西有很多,要独自面对的事情也数不胜数,它们时而摸得着,时而看不见,有的可能影响一辈子,也有的转瞬即逝,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能否有勇气战胜它,克服它.....”
幸一低头沉思,“所以你克服它了?”
“当然没有!我一个小鬼头那个时候哪懂那么多,当时一心只想逃离那个鬼地方,于是我吵着闹着说我不勇敢,我胆小我不克服,我也不想战胜它,我只想回家,带我回家之类的丧气话,企图唤醒母爱,让她带我走。”
幸一听着入迷,竟有些忘了是自己在哭泣,“那你回家了吗?”
傅若辰冲他张开了嘴,亮出一口洁白的大白牙,那表情似乎在说,当然...没有!
紧接着傅若辰闭上了嘴,继续娓娓道来:“我以为他们不会当回事,可是我老妈却说,当然可以!我们当然可以回家,随时都可以走爸爸的车子就在外面,我们小辰勇于承认自己不勇敢何尝不是一种勇敢的表现,只是我们回家后你能忍受得了你的牙痛吗,你还能忍住不吃冰淇淋吗?以后越来越多美味的冰淇淋可就和你say goodbye啦,我们小勇士真的要被眼前小小的困难而放弃大好明媚的未来吗?这样妈妈答应你,等你好了以后冰淇淋畅饮怎么样?”,说着苏清曼轻轻戳了一下小傅若辰红肿的脸颊,痛的小傅若辰哇哇大叫,她觉得此时泪眼汪汪的、脸鼓鼓的小辰很可爱,又忍不住戳了几下。
苏清曼的这一套混合说辞果然很管用,一连串的问题稍稍让小傅若辰冷静了下来,仔细取舍苏清曼的话,虽然心里极具抗拒,不愿面对现实,可他也放弃不了未来的诱惑,于是只能一边颤颤巍巍的哭一边又毫无作用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被护士牵进了手术室。
他想着自己都这样了,身为母亲的苏清曼也应该感同身受难受的不行,想着进手术室之前,安慰一下苏清曼不要担心,可哪成想他一回头,就对上了苏清曼笑眼弯弯的面容,在后面没心没肺的给他加油呐喊,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了傅若辰是去参加什么好事了呢:加油小小的勇士!不要怕!出来在到妈妈怀里大声哭泣,要勇敢哦!
那一瞬间傅若辰都觉得自己的牙没那么疼了,心疼。
幸一若有所思说:“未来有更多冰淇淋吃...是么?”
傅若辰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要不说小鬼头时期认知能力弱呢,三言两语就被轻易糊弄过去了,什么美食冰淇淋的,都是忽悠我乖乖进手术室的借口罢了,出来之后我一个冰淇淋都没见着!!气的好几天我都没理他们”
幸一暗中腹诽,你丫的还挺记仇啊。
幸一对着酒杯一通大乐,全然已经忘记了刚刚那个掉小金豆还在想不开的自己,傅若辰却神色沉稳,手托起幸一的脸庞,指腹划过耳垂,认真说道:“我想说的是,糟糕的是事情可能是一次,也可能是一天,或许是几年,但绝不是糟糕的一生,我们可以下次、明天乃至隔几年再试一次,否极泰来物极必反,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失去什么都不是损失,如果有人否定你,那我就加倍肯定你”
望着傅若辰如蝴蝶般轻翼的眼睫,就这么一眨一眨的将他那一双光彩琉璃的眼眸扇进了幸一的黯淡无光的眼底深渊,顿时点点星光接二连三地浮现于平静的湖面。
他承认他很喜欢傅若辰眼帘下的温柔,每次都情不自禁的眷恋那抹底色,可那目光炙热的滚烫逼的人注视不了太久,幸一害羞的低下了头,神色扭捏,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无边,他只想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片刻后,傅若辰见目的已达到,半勾着嘴角,顺势揉搓着幸一不太有肉的脸颊,边揉边带着慵懒散漫的语调说:“你觉得我和我老妈哪个说的有道理?”
听着漫不经心的提问,他也似模似样地思考了起来,“哪个有道理说不上,因为我既没有你的随心豁达,也没有你妈妈的通透成熟。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俩说的很像...还有你再捏我的脸,你就死了”
傅若辰看着幸一乐,他也跟着乐了起来,手上加重了力度,在放开前又揉搓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放手,“哪里像了,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算是意思相近,从字数上来看,也是我略胜一筹不是吗?”
幸一看着怎么也要分出胜负的傅若辰,心里和脸上都藏不住任何笑意,“我算是看出来,你这学霸的做派连亲生父母都不放过,就一定要分出个高低是不是”
一脸满足的傅若辰,说:“无关父母,就事论事而已”
很庆幸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还有傅若辰在身边逗自己欢笑,让自己避免在自责痛苦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两人就怎么傻乐了好久,幸一突然说:“谢谢你,那什么...今天没吓坏你吧”
“你指什么?”,傅若辰含糊其辞地说。
幸一看着一脸坏笑的傅若辰,郁结于心中烦闷之情渐渐消散,自我打趣道:“就...看着儿子打老子,还差点失手打死了他,像我这种随时发疯控制不住自己的的人,就应该离我越远越好”
傅若辰不以为然,摇摇头道:“要我说,还是打轻了!这种事情无关身份,再说他们都没有养育你一天,自然算不上什么父母恩情大过天,当然也谈不上什么道德绑架,照我看你不过是揍了一个扰乱公共秩序的...危险人员,是维护了一方安全的热心市民罢了,仅此而已。还有...我才不会离开你呢!”
幸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望着他坚定有力的眼神,似乎每一句都那么坚实可靠,身体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那你当时为什么拦着我啊,怎么不让热心市民继续发光发热?”
“我拦着你,是因为当时你神情不对,我不想让一个挺身而出的热心市民因为见义勇为过了度,最后寒了心就不好了”
“就因为这?”
傅若辰“嗯”了一声回应,“当时我叫了你好几声,明明我们离的很近,可是你就是没听到,眼睛一直盯着张有光看,好像......”
“发了疯的狗”,幸一打断他的话。
“倒也不用说的那么具体,反正就是很不对劲,怕你做出后悔的事,才想着一定要阻止你”
幸一又给自己倒了一瓶,但没有给傅若辰满上,“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永远闭嘴,其他便什么也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现在想想确实挺疯狂的...”
“还好,当时有你,谢谢你”
傅若辰想去抓酒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瞟准,竟然抓了空,笑言道:“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三遍了,听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怎么样我这次不像写作文了吧?”
幸一放下酒杯,伸出两只手指对着傅若辰比划着,呵呵笑出声,没想到上次说他安慰人像写作文,他记到现在,“不像...像小说,还有两遍!我只说了两遍而已,哪有三遍?你记错了!”
傅若辰双手一下子握住了幸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指,仔细掰开数着,“1,2,1...3...这不是三个吗?是三遍没错啊,我没记错!是你记错了......”
两人的酒量其实并不高,说话谈心的这一会儿功夫两瓶葡萄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见底,幸一喝了一大半,看着自己杯里的,又看了看傅若辰杯里的,他也不确定傅若辰是否喝多了,不过瞅着这状态应该喝的不算多,毕竟他醉后的状态可要比这精神百倍,闹腾百倍。
一想到傅若辰醉酒之后的神态,他不由的乐了一声,这一乐倒是引起了傅若辰的注意力,他松开了幸一的手腕,迷糊说道:“你...笑什么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不就是三根手指吗?.....”
此时他百分百的确定,傅若辰喝多了,但没喝高!
所谓杯中酒酒中情,幸一痛痛快快吐露自己心扉后,顿时感觉还好有一个愿意陪伴自己左右的人,他可以随时倾听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他,他顿时感觉暖洋洋的。
他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半醺状态下的傅若辰,轻柔道:“是,是三根手指,你没数错,是我记错了”
“我就说是吧,记忆力是块儿我从来没输过...”,看着昏昏欲睡的傅若辰,用意念努力强撑的样子,幸一不由的又偷笑了几声,只是这回是在心里偷偷笑的。
幸一轻拍拍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边小声的说:“记忆大师,撑不住就去卧室里睡吧”
幸一心想这人真的挺好玩的,喝多了就迷迷糊糊晃晃悠悠,软萌萌的,感觉像一只随便能领走的小猫。喝高了就唱唱跳跳的,体力要多旺盛就有多旺盛,今天他算是知道这个度在哪了,两杯!
确实傅若辰感觉脑袋暮沉沉的,好像只要自己稍微的一动,眼中所有的景象就开始天旋地转,他只能尽自己现存的努力尽量保持自己不动,双手撑着台面,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这时当耳边有声音飘进入宕机的大脑时,他感觉好像每个字都似软绵绵的钩子,迫使他扭过头去寻找钩子后的操控者。
终于他成功将头扭了过去,视野中目之所及的东西又开始没规律的晃动,直到他的眼中晃进了一个人的身形,慢慢呈现,幸一的一张俊脸清晰的显现出来。因为哭后而微钟双眼,红红的下眼睑像晕染了一层好看的晚霞,格外惹人怜爱,他笑了笑,嘴角带着挂着好看的弧度。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幸一,只注意到开开合合的嘴唇,但听不清任何声音,那颜色好像盛夏果树上的殷红的果实,咬上一口一定鲜美多汁。
他喉咙滚动,酒精让大脑变得单纯简单,两人本来离得就近,随着幸一说话时,带来的阵阵酒香,迎面扑在傅若辰的脸上,那温度热的吓死人。
只见他勾住幸一的后脑,一个用劲,终于把那想入非非的嘴唇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唇与唇相贴的一瞬间,傅若辰只感觉覆上了温温凉凉的两片薄唇,借着瓜果的酒香,舌头长驱直入,每一寸都细细品味。
幸一本想叫他去卧室里睡觉,就当他准备上手扶着傅若辰时,倏地一下,自己后颈被一股力量攒住,接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抵住傅若辰的胸肌,眼前的这一幕,让他酒劲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了,傅若辰的舌头撬开他的齿间,随着舔过每一颗牙齿,全身像是过电一般,带着麻苏感席卷幸一的每一寸皮肤。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的细想,两人的鼻尖时不时直接触碰着,加剧心跳跳动的程度,为此刻的氛围添上一抹情调。
幸一在一开始处于懵逼的状态,过了几秒后便也加入了这场未见硝烟的战斗,用笨拙的舌头去回应着在自己口中的肆无忌惮的侵略者,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攻我守,这场没有硝烟的争夺终于在傅若辰耗尽能量后,才等来了一方的胜利。
幸一抱着一滩烂泥的傅若辰,久久没有动弹,好似时间冻结一般,唇上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作战后,有些微红,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他妈做梦一样。
静立片刻后,他把傅若辰拖进了床上,替他掖了掖被子,还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细长的睫毛睡得很安稳,关上了门。
随后慢悠悠的走到阳台前,双手撑着护栏,点了一根烟夹在唇缝中,晚风微微吹过,带来了一丝丝凉爽,他的酒劲被彻底吹走。傅若辰这个小区真的很好很安静,放眼望去能看到旁边造景的水景台,水流的声音很细小,涓涓流动的声音在幽静的夜晚很是动听。
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闭上了眼,静静的享受着晚间的安宁,偶尔带有几声夜莺声,可能是为了春天繁殖正在做准备。
就在这寂静又安心的时刻,手机不适时的响动把幸一拽回了现实,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是南天发来的消息。
【哥。你睡了吗?我觉得还是应该得马上告诉你一声,不要担心,已经没事了,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店里也已经恢复正常了,还有刘叔让我转告你,让你安心,该来上班就来上班,没什么影响的。】
眼眶微微湿润的感觉让他鼻尖一酸,粗暴的擦了一下眼角,才不至于让眼泪跳出眼眶的束缚中。
他还能回去了吗?张有光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就不可能安生,给人家添麻烦的事情幸一打心底里是一万分抗拒的,尤其要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损失,更让他无比自责。
刘叔是个好人,不能因为自己的破事而让人家替自己扛,这不厚道,幸一又猛抽了几口烟,夜幕中闪烁着指尖上微弱的点点红光,他快速的在对话框上回复。
【谢谢你,南天,替我刘叔说一声,以后我不会再去网吧了,你好好帮刘叔干】
幸一没等南天的回复,直接关了机,揣进了兜里,任凭冷风胡乱的吹着,整个夜晚他在也没听见过任何一声夜莺的声音。
前前后后改了三天,几乎又重新写了一遍新的,终于改的符合一点双方的人设。还有我想说的是,糟了的,你坠入爱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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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记忆大师记不记得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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