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的课程很关键,几乎所有的学科差不多都要结课,为高三一整年刷题复盘赶进度,所有人夜以继日的抓紧学业,幸一和傅若辰自然也不例外,幸一自从“勉为其难”的搬进傅若辰家后,两人便开启了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几乎形影不离的“同居生活”。
在傅若辰“耳濡目染”的鞭策下,幸一每天都很认真的学习,程度至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天会为了搞好成绩而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傅若辰对幸一的学习更为上心,好像当成自己的学业一样,苦心经营。
除了自己会努力学习让自己震惊外,同时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很意外,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发现傅若辰并不像表面看起来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学神,他私底下也会和普通学生一样,看书看到十二点左右,早上五点半准时起来半个小时有氧慢跑,洗过澡之后自己做早饭,作息非常规律几乎雷打不动,之后再去叫幸一起来一起吃早饭。
挨着主卧有一间超大的书房,这是幸一来了两次都不知道的,里面一整面环绕的书墙上摆放着种类很杂包含很广的书籍,什么国内外经典著作、自传、社会科学......应有尽有。他惊讶之余指着这面能看上去随时倒下来能压死人的书墙不可置信的询问:“傅若辰这里所有的书你都看完了?”
傅若辰将那两本地理百科全书努力塞进了中间的格子,拍拍手,一脸满意的说:“没有,不过百分之九十吧”
幸一哼哼两笑,暗自揶揄好好好......他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傅若辰有天赋就算了,就怕有天赋还努力,大神这个称呼果真不是谁都能当的,他现在有点佩服贺盛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精准概括傅若辰的特质,说的太特么对了!
傅大神这名当之无愧!
美好的舒心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两人就这么在压迫性十足的环绕书墙里学到了开庭的日子,关于自己成被告的事情,幸一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傅若辰说,如今却烦恼着该怎么开这个口,放自己回去。
前一晚,幸一躺在傅若辰对面的房间里燥热的睡不着觉,他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别扭。
他瞬然起身,伸手打开了床头灯,身子往后靠在了柔软的靠枕上,随后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发现不到一点,也不知道傅若辰睡了没有。
他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水吧,想喝点水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哗哗的接水声在寂然无声的客厅显得格外刺耳,他怕吵醒傅若辰,只把水接到一半后,便按下了停止键。
忽然这时傅若辰卧室的门响了,吓得幸一差点被口中的水喷出,发出闷闷的咳嗽声。二人面面相觑,傅若辰打开了客厅的灯,自从幸一答应他住进来时,他便穿起了居家服,见幸一慌不择路的样子,坏笑道:“大晚上偷吃啊”
“瞎说什么...咳咳”,幸一捧着水杯,往侧面挪挪倚靠在吧台上,“是我吵醒你了吗?”
傅若辰也走到水吧,抢过幸一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出水口下面,“我还没睡”
“唉?那是我的杯子,你......”
话还没说完,傅若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将一杯水饮尽后,轻松呼出一口气,“省的再刷一个了”
“哦”的一声,幸一看着眼眶有点发黑的傅若辰,想着应该是没有休息好,以前这个时间应该才就休息了才对。
幸一问:“今天你怎么不睡觉啊?”
傅若辰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笑容瞬间收回,带着一丝哀怨说:“刚和我爸妈打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已经不困了”
傅临霄和苏清曼最近在欧洲旅行,时差正好相差五六个小时,幸一猜想应该是两人吃过晚饭后,闲来无事抽个时间关心一下自己在国内准备正努力高考的儿子,一时之间没掌控好时常,聊嗨了。
想到这幸一不禁汗颜,傅若辰的父母和傅若辰的相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不似传统意义上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少了几分敌对隔阂,多了些许平等尊重,更像是朋友般相处有趣,见傅若辰僵硬的笑容,幸一暗笑,说是损友好像更贴切一些。
“那你呢?”
“嗯?什么?”,幸一愣了愣神。
傅若辰扭过身与幸一肩并肩靠在水吧吧台,“失眠了?”
幸一反问:“我就不能口渴起夜吗?”
“口渴起夜?”,傅若辰哼笑一声,“哪次学完,你不是倒头沾枕头就着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睡眠质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空气里有蒙汗药呢”
每次学习消耗的脑细胞已经不能再支撑幸一去做额外的事情,所以需要深度睡眠去恢复流失的体力,才导致每天傅若辰叫他起床吃早饭都是极具困难。
“是有什么事情吗?”,傅若辰问。
“我...”
幸一转向吧台,不去看他,既然他主动开口问了,现在就是机会,三秒钟后才犹犹豫豫说出口,“那个什么...我得最近得回院里了,就...不能再住你家了”
“为什么?理由”
幸一抿了抿嘴唇,思考着怎么说,到底要不要说,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过身面对面郑重其事道,“我和他们正在打官司,最近要开庭了,我得回去”
本想着,傅若辰听过后依然会让自己住在他家,正思考着如何婉拒,就听到他说:“需要我帮忙吗?”
幸一诧异道:“暂时...不需要”
“什么时候?”
“后天开庭”
傅若辰想也没想应声答应,点点道:“好!”
速度之快,快到幸一没想到这么简单解决了,随后轻松吐出一口气,整夜的担忧之心终会放回肚子里。
“所以你现在能睡得着了吗?”,傅若辰盯着他转忧为喜的脸庞,又看了一眼钟表,宠溺道:“再不睡明天又起不来吃早饭了”
“放心肯定不能!我明天不用你叫...还有你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困劲儿立马就冲上来了,不行我得回去补觉,困死我了”,作势打着哈欠。
幸一也抽出傅若辰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喝完准备回屋睡觉,关门前对着傅若辰说:“你也赶紧睡吧,这太晚了,要不然明天该起不来做饭了,晚安!”
随后放心的关上了门,傅若辰望着那水杯,眼神在黑夜中闪过一丝白光,小声回应道:“晚安”
第二天上课时,幸一找了个时间向李君说明情况后,便请了两天假回到了福利院,和王院长以及杨律师三人进行详细的沟通交流,熟悉了一番相关流程手续为明天的开庭做足了准备。
这是幸一第一次见杨律师,大约三十几岁,面容姣好五官端正,身穿简单大气的便服,不笑的时候很有法律自带的威严感。从两个多小时的谈话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具有极强的专业性和与生俱来的松弛感,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可靠踏实让幸一倍感安心。
杨律师一边整理文件袋,一边说:“流程大约就是这么多,按照现有的证据来说,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形势依旧很明朗,不必太忧心,这样儿...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再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信息和证据,那我们明天法院门口见,我就先告辞了”
幸一和王院长相视点点头,送走杨律师后,当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律师的话起了作用,他睡了一晚相当安稳的觉,什么梦也没做,就这么沉沉的浅浅的睡到了隔日清晨,一早上神清气爽。
当一只脚踏入法院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灰白色的大楼,给人一种无名的压迫感,稍微破碎的台阶不知叠压过多少踌躇的脚印,抬头就是一抹鲜红色国徽高高悬挂于威严办公大楼门额之上,在冷色系中格外亮眼,犹如一盏明灯,在茫茫迷雾中照亮未知迷茫的人。
庄严的审判长身披深红法袍笔直垂落犹如凝固的鲜血直瀑向冰冷的地面,消瘦的手指有力的一页一页翻阅着案卷。
原告席位上的张有光和赵红玉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幸一,眼神中似乎有着看不清的东西,他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想趁早结束这场让人可笑的官司。
“基于原告所提交的证据中,有一份关于亲子鉴定报告,在这里,我方对其真实性做出质疑,认为有存在伪造的可能......”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红玉打断了她的话,拍着桌子,怒道:“是怀疑我们作假吗?是不是假的你自己可以问问他,他最清楚不过了!是他自己要求我们去做亲子鉴定的,他怎么会不知道真假”
赵红玉和张有光并没有请代理律师,杨律师每说一句不利的话,他们都着急反驳,丝毫没有尊重法律的尊严。
幸一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沉默。
审判长敲了敲锤子,“肃静!没到你说呢原告,被告律师你继续说你的”,张有光和赵红玉两人瘪瘪嘴,有气不敢撒的样子幸一看见后别提多开心了。
维护了庭间秩序后,杨律师继续说道:“好的审判长,我方的观点有以下几点,其一根据原告所提交的亲子鉴定上可以看到所属鉴定机构,是不属于当地的司法鉴定所名册在内之一,属于社会私有机构,因此我方认为其鉴定结果不具有可靠性,同时也不具有法律效应。其二根据我方当事人的回忆,并没有参与任何一场类似或者明确的亲子鉴定行为,基于此,我方认为原告缺乏确凿证据支撑,恳请法院驳回其不当诉求”
听到这似乎是真忍不住了,张有光站起身子愤然道:“你放屁,他怎么没去?他不去,我和谁做的亲子鉴定,颠倒黑白,这是颠倒黑白啊青天大老爷,他们在说谎,你可得替我们做主”
审判长说:“原告注意言辞,再有一次立即离庭”
张有光立即闭了嘴,赵红玉把他拉回座位。
“证据呢?”杨律师看着他们说,“请问有可以证明我当事人确确实实参与的证据吗,有的话,麻烦请出示给审判长”
“......我”,赵红玉被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似是没有想到连亲子鉴定都会出错,“当时就我们三个还有那个王丽云,对,就是他们那个王院长一起去的,她可以作证的...”
话音未落,她及时闭了嘴,王院长肯定不会作证,弄不好反而也帮着幸一说话,那么自己肯定更占不上理,尽管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她转念一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法官说,“...对,有监控!我想起来了,那个机构有监控的,肯定拍到了我们,这下你一定抵赖不了”
杨律师据理力争:“据我了解,那个机构的监控存储时间为两个月,你说的视频请问有备份吗?有的话麻烦出示一下,口说无凭可做不了真”
怎么可能有备份,当时谁都不会去想着要拿视频做什么,一门心思都在鉴定上。
赵红玉差点被气的暴跳如雷,她怎么也没想到,铁证如山的亲子鉴定也会有被推翻的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哪有这样的!这不欺负老实人吗?这不纯纯欺负我们农村人不懂法啊”
于是她一边装可怜博同情,一边气急败坏的指着幸一吼道:“你发誓,幸一你敢发誓吗,发誓你从来没有都做过亲子鉴定吗?”
杨律师说:“请原告冷静一点,法律是讲究证据的,发誓的话法官是不会相信的”
赵红玉和张有光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之前咨询的律师给出的回答是胜诉的概率大,了解后觉得也什么必要,他们这才没有花钱找代理律师。
此时此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
但是这世间的路是一直往前走的,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和事而停留或者后悔。
他们所提交的证明材料中只有亲子鉴定这一项证据,多一项都没有,如果这项证据被质疑后,再也没有新的证据辅佐的话,那么他们必输无疑。
审判长看着陷入僵局的双方,向原告提出建议:“原告,出于人道主义你可以向本院提出司法鉴定,走正规流程鉴定就具备法律效应了”
赵红玉和张有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两人急忙的向审判长说:“对对对,我们要鉴定,法官大人我们要鉴定,我们要申请的”
审判长又对被告说:“被告,现在原告向法院提出做司法亲子鉴定,你同意吗?”
杨律师果然未雨绸缪,昨天的深入沟通中,幸一已经被告知可能会出现这么一个场景,可能不发生,也可能发生,我们要做的就是对可能会发生的事件做个预案。
幸一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法官,语气沉稳且清晰的一字一字说:“我不同意”
杨律师接过说:“审判长,我方当事人现处于未成年人阶段,依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相关规定,未成年人的**和权益应该得到保护,同时考虑到我方当事人的实际年龄和心智,可以成熟到能独立做出此类决定,理应多面斟酌情况,因此我方有权拒绝司法亲子鉴定,还请审判长综合考量”
“此外我这里还有一份证明材料,可以佐证原告企图以不法手段对我方当事人妄加伤害,请过目”,杨律师将一沓黄皮档案材料递交给审判团。
赵红玉不知道杨律师递交的什么,但看着法官眉头紧蹙的神情,心中顿感不妙,凉凉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手中,手心的汗水早已湿润了衣角,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审判团的眼光生生的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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