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幽暗漆黑的天牢,被铁链锁在水牢的何不衿,已经第三次吐血。
他双手被束在铁链中,悬吊在耳边,腰部绷紧,脖颈更是青筋暴突,嘴角淅淅沥沥吐出血沫。
“要死了!真是后悔啊!”
“早知道三天前,就应该吃了那只肥美的母鸡!”
何不衿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没吃到母鸡的惋惜。
铁链感受到他的挣扎,立即绞紧,碰撞声一片。
铁窗外乌云密布,几条渡劫的蛟龙伴随雷鸣闪过。
惊雷的余光照射在何不衿脸上,瞬间炸现少年苍白的面庞,以及那眼眸中燃烧的不甘。
回忆起三天前的一幕,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委屈。
“我在家里呆的好好的,不知从哪来了三个玩意,抢我的草药。我不服气说别抢,那三玩意当场暴毙。结果天道冒出来,说我把主角吼死了,要脸吗?”
何不衿越说越觉不甘。
主角来他府上偷草药,还把他一无辜散修当小怪打,他能傻乎乎站着不还手?
见领头那货气质不凡,自己似乎得罪不起。
何不衿不敢动手,嗷嗷动口:小崽子!这是我家,你们别抢老子的草药。
话音未落,主角们便一命呜呼,不曾想何不衿会被反咬一口,如今被囚禁在这天牢之中!
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何不衿也只是默默叹息,咽下这口气。
囚禁他的是天道,他不过一介散修。
就算再怎么挣扎反抗,无非也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他只惋惜自己临终前,没吃上一顿好的。
就在何不衿盯着及膝的黑水,审视自己苍白的脸庞时,牢门深处忽然传来其他烦人的惨叫。
“啊!大人饶命啊!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噗呲!
修真之人听觉十分灵敏,利剑刺穿皮肉的微声,也逃不过何不衿的捕捉。
不去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被押送来天牢时,就听闻过天道座下赫赫有名的天刑官——月无穹。
天道最著名的走狗!原著中最著名的反派!
月无穹为人刚正不阿,手段极其狠毒,任何得罪天道的人,在他手下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就会求着让对方杀死自己。
无论犯下什么过错,甚至连宁死不从的罪犯,都会在体会过月无穹的残酷过,变得恐惧连连认罪。
何不衿觉得胸口像被堵塞了坨血块,压抑的喘不过气。
被送来天牢后,天道仅是废除他的修为,何不衿就承受不住。更别提,如今这幅堪比凡人的身子,能否承担月无穹的拷问。
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本该和主角毫无关联,谁知那主角跑来自己洞府。
尚若天道果真如此珍惜那主角,怎可能会允许主角死亡?
何不衿总觉得,天道在盘算什么,似乎在故意针对他。
而他的记忆,也似乎缺失一部分……
就在何不衿思索时,走廊传来沉闷脚步声,坚定而有力,似乎是那位天刑官。
完了,这下彻底死定了!
何不衿忐忑注视水面,自己的脸色发黑,嘴角淌血,牢门吱呀一声开启。
水面上何不衿的脸,也被掀起的涟漪,模糊了面容。
何不衿叹息一声,并未开口。
“你被关了三天,可有话说。”
男人开口,话语中有着几分天刑官的威严,还有几分男性独特雄音的魅力,以及,几分听不出来的关切?
何不衿强装镇定道:“我没话说。”
“那你便是认罪了。”
何不衿闻言这才抬起头,仔细端详月无穹的脸。
与他声音符合,确实是张英俊男人的脸,那脸常年游走在不可告人的地带。
眉宇间透出一股逼人的凶狠,双眸不怒自威,可骨子又透露出清秀感。
像寒窗苦读的状元郎,最终拿起杀猪刀。
何不衿眯起眼,这脸,怎么有些许熟悉?
“怎么不说话?”
月无穹忽然抚上何不衿的下巴,柔软的指腹,温柔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这亲密的举动令何不衿浑身一颤。
难道,这也是月无穹的拷问手段?
见何不衿如此提防,眉眼一股小心谨慎,月无穹松开手,缓慢向下移,猛地一拳打上何不衿的胸口。
何不衿猝不及防,胸口剧颤,吐出一大口淤黑的血。
“你……”
就在何不衿惊愕时,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胸口处堵塞的那股淤血,消失了,呼吸顿时畅快不少。
意识到这点,何不衿依旧疑惑。
“为何帮我?”
月无穹神情晦暗,不知思索什么,只是指腹依旧无意识摩挲何不衿的脸。
感受指尖传来的细腻。
何不衿有些愣神,下一瞬,身子一空,月无穹松开禁锢他的铁链。
何不衿险些跌进黑水,距离黑水一掌之距,月无穹及时拉住他的胳膊。
水中倒影出惊恐的瞳孔,如此清晰。
何不衿扶着月无穹的腿,缓慢站直。
“能走吗?”
何不衿茫然点头,他丝毫想不通,月无穹想做什么。
似乎,并不是想拷问他的架势。
“走吧。”
“去哪?”
月无穹未回应,小心避开他被铁链禁锢的,有些发红的手腕。
抓住何不衿的胳膊,拉着他走。
月无穹走的很慢,确保何不衿跟得上。
何不衿很疑惑,这位天刑官的态度。
可眼下他又做不了什么,乖乖服从,才是明智的选择。
两人走过幽暗长廊,月无穹带他来到一处泛着蓝光的洞穴——灵池。
“这处是灵泉,你可以沐浴。”
何不衿依旧一脸警惕,像忽然被塞了一嘴玉米的耗子,他很难不怀疑猫的用心。
“你不审问我?”
“你不是承认了。”
何不衿猛地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
“天道早已认定你的罪行,”月无穹无情打断道:“你谋杀主角,故事崩坏,世界坍塌。”
“不是我冤枉啊!”
何不衿急得快哭出来了:“他们来我家偷东西,我什么也没干。凭什么要怪我啊!”
“毕竟是在你的地盘上死的。”
“那他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月无穹再次无情打断,他一把拽住何不衿,往水池里拉。
“主角死已是事实,按规矩,囚犯会被处以极刑。”
灵池里的水是温热的,何不衿感受到久违灵力滋润,在水牢浸泡三日的身子,在灵池中,缓慢调养过来。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听到月无穹的话,再度皱眉。
“所以,你才对我这般……柔和,只因我是将死之人?”
月无穹撩起一捧水,在何不衿发红的手腕。
这才不紧不慢道:“我何时说过:‘你要被天道处以极刑’这种字眼。”
“什么意思?”
“事情还有转机。”月无穹面无表情,揉搓何不衿的手腕。
何不衿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愉悦。
“天道给出弥补的办法,要不要听?”
何不衿迫不及待道:“什么办法?”
“如今主角已死,配角当立。只要有人顶替主角走完故事,这个世界就不会崩塌。”
何不衿的笑容缓慢凝固:“你的意思是,让我,顶替主角?”
月无穹眼眸坚定地注视他。
“对。”
何不衿笑了:“开什么玩笑!”
他一把甩开月无穹的手,池中水花四溅,气氛也一时间凝固下来。
月无穹死死盯着他。
“怎么,你不愿意?”
何不衿别开眼睛,总觉得月无穹很恐怖,他的神情,总有一种,想要将他吞食入腹的感觉。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杀了他?”
“不仅如此,还因为,你是异世界的灵魂。”
何不衿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寒意浮现在胳膊上,形成小疙瘩。
“你,什么意思?”
“我是天道的执行官,天道的责任是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没有什么是天道不知道的。”
何不衿再也装不下去,霎时心跳如雷:他埋葬的最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月无穹猛地逼近,何不衿一步步后退,被逼退在水池边。
穿越者的身份,他以为没人知道的!
多年前自从他穿越来,就离开宗门,想逃离自己被反派炼制成鼎炉的结局。
可万万没想到,就算成为散修,隐居在山洞,也会被主角找上门。
到底是命运弄人,还是天意?
“你曾是垉卉宗门的弟子,穿越后离开垉卉,一直躲在深山老林。多年前还救下过一只艳鬼。”
月无穹察觉到他的恐惧,一步步逼近,水声哗哗响。
何不衿反应过来时,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将他逼困在臂弯之中,这个角度只能仰头注视月无穹。
距离如此近!
何不衿呼吸一滞。
“既然是异世界的灵魂,就很清楚你为何会离开垉卉。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救那艳鬼,还要将他收为鼎炉?”
不知是水池太热,还是月无穹的威逼太狠,何不衿恼怒道:“跟你没关系!”
他伸手想推开月无穹,手臂被对方牢牢抓住。
何不衿抬起头,看到月无穹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双眸时,他愣住了。
像黑夜中,湖水月光旁,盛开的血色玫瑰。
似乎……从哪见过。
“是啊,你忘记了。”
月无穹冷笑道:“原著中,垉卉宗门剿灭反派一家,后反派为报复,毁灭垉卉,还将数百名弟子炼制成鼎炉。而你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何不衿只觉那颗心,越来越沉。
“你来到这个世界,以为离开垉卉,就可以改变命运。你救下那艳鬼,不过是将他当做鼎炉羞辱。”
何不衿惊恐道:“你闭嘴!”
月无穹猛地掐住何不衿的脖颈,对视上那双惊恐的眸子,阴冷地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憎恨自己被当做鼎炉的命运,所以想报复给他人,可你有没有想过……”
何不衿绝望闭上眼睛,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
原著中的反派,有一双艳红如朝阳的眸子,他怎么能看错。
自己使用的鼎炉,那只艳鬼,从未问过姓名。
“有朝一日,你会再度沦落在我手里。”
月无穹贴近何不衿的耳朵,往里面呼出一口热气。
“我的主人,真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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