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的小Q,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偌大的城市,此刻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最终,他在小区便利店用身上仅剩的零钱,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和一包火腿肠。
他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塑料声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那点廉价的肉香味很快引来了草丛里警惕的流浪猫。小Q蹲下身,想都没想,就把整根火腿肠掰成几段,全都喂给了它们。
看着它们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叼走食物,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它们也没什么区别。
天色一点点沉下去,嬉闹的孩童被家长唤回,喧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草丛里蟋蟀的鸣叫。
他走到无人的儿童游乐区,坐上一个冰冷的秋千,铁链发出吱呀的轻响。
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低头点燃。橘色的火苗在昏暗中短暂地亮起,映亮了他低垂的眉眼和略显苍白的脸。
他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一阵久违的刺痛感。
自从住进张浩天家,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玩意儿了。那个家里总是充满了阳光、食物和傻乎乎的笑声,几乎让他忘了,自己还需要这种东西来麻痹神经。
这一晚小Q哪都没去,那个冰冷的秋千成了他临时的避难所。
夜风越来越凉,穿透他单薄的衣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随着秋千轻轻晃着,像一艘搁浅在寂静夜里的小船。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小区里传来早起上班族的脚步声和引擎声,他才拖着僵硬麻木的身体回家——在确认家里空无一人后,他把自己摔进床铺,用睡眠隔绝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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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回到家的张浩天只觉得坐立难安。
宽敞的房间此刻显得格外空荡和寂静,小Q泛红的双眼,像循环播放的电影片段,在他脑子里反复上演。
他感觉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底下窜动。
他疯狂地责备自己刚才像个懦夫一样逃跑了,可当时的他,以一个“同学”的身份,又能以什么理由留下,去介入别人的家事?
他烦躁地抓过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半天,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你还好吗?」——太轻飘飘了。
「你妈没把你怎么样吧?」——这更像挑事。
「没事,有我在。」——……可他刚才明明就不在。
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的输入框,映照着他一片混乱的心事。一直到老爸的问候视频打来,他都没有勇气给小Q发出一句话。
张浩天深吸一口气,拇指在“接听”键上悬停了两秒,最终还是麻木地按了下去。
“呦嗬!我们浩天大少爷这是咋了?闷闷不乐的。”老爹的大嗓门瞬间充满了房间,“欸?张蔻那孩子呢?”
屏幕里的老爹看着儿子这副蔫头耷脑的德行,真是满头问号。
“……走了。”张浩天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飘向别处,根本不想多谈。
老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透出心疼:“就因为小伙伴回家了,你就失落成这样?”
“不是……三言两语道不清楚。”张浩天心里堵得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我困了,先睡了。挂了。”
看到心事重重的儿子,夫夫二人心疼坏了,订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往回赶。
房间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手机从他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床铺上。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又懊恼的低吼。
这一晚注定辗转难眠。
各种画面在他脑海里交错:小Q通红的眼眶、小Q母亲的沉默、自己仓促离开的背影……直到天光微亮,他才被极致的疲惫拖入睡眠。
他甚至没有察觉,清晨时分家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以及父亲们刻意放轻、却依然充满存在感的脚步声。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他是被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饭声、还有老爸们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给吵醒的。
张浩天揉着红肿的双眼,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满脸疲惫地蹭到客厅。
两个老父亲一听外面有动静,立马关小火,手里还拿着锅铲和菜刀就一前一后地从厨房钻了出来,两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宝贝儿子身上,写满了担忧。
“哎哟哟!”其中一个父亲见状就叫了出来,“这怎么搞的?快,先坐下,喝杯温水。”他赶紧把倒好的水塞到张浩天冰凉的手里,另一个父亲则上给黑炭填粮,照顾他的猫咪。
“儿子,跟老爹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两个父亲一左一右把他夹在沙发中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不停地小心打探着。
张浩天捧着温热的水杯,垂下头,鼻尖有点发酸。他也没打算再瞒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五一十地全都倒了出来。
两位父亲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儿子说完,其中一位父亲重重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揉了揉张浩天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理解。“傻小子,”老爹的声音放缓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接过儿子手里快凉了的水杯,又给他续上热的,然后才认真地看向他:“浩天,你喜欢张蔻,爸爸看得出来。但你想过没有,他妈妈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在我们看来是天大的误会,在她看来,可能就是你‘带坏’了她儿子最直接的证据。”
“高三最后一年,成绩就是父母的命根子。你的成绩一直很不错,所以他妈妈对你本身可能没意见。但她会担心,担心你拉着张蔻玩,耽误他学习。张蔻的成绩,是不是没那么理想?”
“可他妈妈一点都不关心他!就只知道成绩!”张浩天懊恼地垂着脑袋,为小Q感到不平。
“很多时候,父母的‘关心’用错了方式,就变成了‘只关心成绩’。这不代表她不爱儿子,恰恰是因为太焦虑了。”
老爹看着他,语气平和却一针见血,“你想打破她的偏见,光靠嘴说‘我们是清白的’没用。你得拿出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你的存在对她儿子来说是‘有益的’。”
“怎么证明啊?”张浩天抬起头,一脸茫然。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父亲微微一笑,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建议,“把她最担心的变成她最放心的。你去辅导张蔻,帮他把成绩提上去。让成绩单说话,比你说一百句保证都管用。”
听了老父亲的话,张浩天立刻就穿鞋出门:“我要去和阿姨说清楚,并且向他保证,我会带张蔻冲刺高三的!”
“欸,这才对嘛,不愧我儿子”老父亲欣慰的笑着,“爸爸永远支持你!”
张浩天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出发去小Q家,来到小Q家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开门的人是小Q,他妈妈不在家,小Q抬眼看着张浩天,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阿姨说清楚,”张浩天看着憔悴的小Q,心疼得想抚摸他,但手刚刚抬起,还是克制地放下了。
“我还要向她保证,以后我陪你一起学习,我们一起冲刺高三,一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小Q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一会她回来又该误会了。”说完,他就要关门。
张浩天忙用手去拦:“你听我说完!”
“哐!”门边重重地挤在了他的手指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嘶——!”
小Q看见门缝夹住了张浩天的手,脸色瞬间变了,猛地将门推开,又急又气地骂道:“你他妈有病啊?!手不要了?!往门上放什么!”
张浩天顾不上疼,他泪水在眼里打转:“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凭什么相信你!”小Q急的眼眶通红,把药扔给了张浩天,“你走好不好,算我求你好不好。”
两人正拉扯间,一个冰冷的声音猛地从楼道里响起:“浩天同学,我已经很给你留情面了。”
小Q妈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张浩天几乎要挤进家门的身影。
“你要是再这样纠缠不休,打扰张蔻学习,明天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给他换班,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看到母亲出现,小Q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他怕母亲再说出那些刻薄伤人的话,用力推着张浩天,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你走啊!听见没有!你烦不烦啊!快走!”
“我不走!张蔻!阿姨,您听我说!”张浩天被推得一个趔趄,却猛地转身,不是逃离,而是快步走到小Q妈妈面前,语气急切却异常清晰:“阿姨,我向您发誓!昨天真的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带坏他!相反,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可以辅导他学习,陪他一起冲刺高三,我向您保证他的成绩一定会提升!”
小Q妈妈审视着他,脸上的怒气稍缓,转而露出一种权衡利弊的怀疑神色:“保证?嘴上说说谁都会。我怎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
“成绩单!”张浩天挺直了腰板,目光毫不躲闪,掷地有声地说:“就开学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保证让您看到效果!如果做不到,不用您说,我自己换班!”
“好!”小Q妈妈立刻接话,“这是你说的。我们就看成绩说话。如果期中考试他的成绩原地踏步,甚至退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Q,“请你说到做到。”
说了这么多,终于得到小Q妈妈一句近乎冰冷的“批准”,张浩天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目光急切地寻找小Q,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张蔻……这次,信我一次,行吗?”
小Q抬起头满眼通红的说:“……好。”
这个字包含了太多无奈,还有一些妥协。他不知道张浩天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但他现在只想结束这场争论。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张浩天不敢再多待,像是怕这份刚刚达成的脆弱共识会反悔一样,匆匆撂下这句话,转身快步下楼了。
回到家的张浩天一刻也不耽搁,他甚至没顾上和老爸们多说一句,就直奔房间,然后立刻翻出纸笔,伏在书桌前开始制定计划。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又快又急,仿佛他满腔的决心和紧迫感都要透过笔尖倾泻出来。
黑炭从他没关严的门缝里灵巧地钻了进去,轻巧地一跃,精准地落在他紧绷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下来。
“喵——”它仰起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正在奋笔疾书的手腕,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写完后,张浩天揉了揉黑炭的脑袋,长舒一口气,给小Q 发了一张黑炭的照片。
“它想你了。”
祝大家天天开心[红心]
黑炭是小橘猫哦,也是一个咪咪嘟小蛋糕![撒花]
喜欢黑炭的扣 1,不喜欢的……(黑炭路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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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会牵着你手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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