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一把牵住翟锦的手,试图强行带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陆远,你他妈就这么走了?!”鲍庆的怒吼在房间里炸开。
陆远头也不回,声音冷硬:“不行你就报警。这事跟我老婆无关。是你老婆威胁我要自杀,我才来的。我是来跟她分手的,是她纠缠我,我没有勾引她,更没有强迫她。”
“阿远?!”高珊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全然的错愕,“你真的要一走了之?我们说好的啊,各自离婚,然后我们结婚。”
陆远更加用力地攥紧翟锦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转过头,看向高珊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漠然:“那是为了安抚你,怕你做傻事。我不可能为了你跟我老婆离婚,我爱我老婆。”
爱?翟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讽刺感攫住了心脏。此刻说出这句话的他,在与别人翻云覆雨时,可曾有过半分想起她?
高珊完全无法接受这急转直下的局面,刚刚的温存还残留着体温,转眼他却能如此无情地将自己撇清。
她激动地冲上前,指着自己胸口的皮肤,歇斯底里地喊道:“阿远!你看清楚,你看啊!这是我们‘山高路远’的纹身,你忘了吗?”
翟锦下意识想扭头去看,那个纹身像一根毒刺,吸引着她,也刺痛着她。
但陆远反应极快,猛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同时强硬地拖着她往门口走。
翟锦徒劳地伸手扒住门框,指甲在漆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陆空出一只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急切:“老婆,放开!我们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认错,任你打任你罚……”
“山高路远……哈哈哈……”鲍庆看清了那个纹身,似哭似笑,声音里充满了毁灭般的痛苦,“谐音梗?你们他妈偷情还用谐音梗!高珊,你真行啊!当年他不要你,你转头找到我,我不介意你的过去,跟你结婚,结果你呢?你这个烂货,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啊?他当年是为了翟锦才不要你的,他现在也只是跟你玩玩!他和他妈根本就看不上你!只有你这个傻子当了真,你这个烂人,我要杀了你!”
翟锦被陆远死死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和自己心口撕裂般的痛。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朝着鲍庆的方向喊道:“鲍庆!别犯傻!为了她,不值得。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你可以离婚,但别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你会遇到真心爱你的人。”
鲍庆双眼血红,极力隐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曾经有多爱,此刻就有多恨,恨不能将眼前这对男女撕成碎片。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陆远的肩膀,挥拳狠狠砸了过去!
陆远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甚至接下来的好几拳。
他咬紧牙关,闷哼着,但双臂始终像铁箍一样,紧紧抱着翟锦的头,不让她回头去看那个刺眼的纹身,不让她去看高珊那疯狂而绝望的脸。
张军费了好大力气才拉开状若疯狂的鲍庆,劝解道:“鲍老板,算了算了。打也打了,这事也不是一个人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老婆她……唉,你看我姐,她比你老婆差哪儿了?她一直安分守己!这女人啊,还是要娶有内涵的,不能光看表面……”
这话像一把盐,狠狠撒在鲍庆血淋淋的伤口上。
他神情痛苦地看向高珊,这个女人,不仅给他戴了顶硕大的绿帽子,还要让他在这里承受别人的指点和奚落。
“听见了吗?贱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会为了你离婚!你拿什么跟人家拼,我真是恨死你们了。贱货!狗男女!!”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是真的爱惨了这个女人,可她回报他的,却是和最信任的兄弟的双重背叛。
陆远用西装外套紧紧裹住翟锦的头,对鲍庆说:“等你想清楚了,来找我,我会给你补偿。”
“补偿?”鲍庆冷笑,极尽嘲讽,“你比老子有钱?还是比老子长得帅?你那几个臭钱,还不是靠你老婆精打细算!你命是好,老婆对你死心塌地,还能让我老婆对你念念不忘,你说,你怎么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我?”
翟锦在他怀里奋力挣扎,像一头被困的幼兽。
陆远用尽全身力气搂紧她。
下一秒,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翟锦猛地低头,狠狠咬了下去,用尽了全身的恨意,仿佛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陆远痛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极力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沪城长宁……有个地块,我是总包……瓦工的活,给你干。”
鲍庆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心灰意冷地喃喃:“家都被你偷了……我挣钱……还给谁花?还有什么意义……”
见谈判无效,陆远不再废话,半拖半抱,强行带着翟锦离开了这个混乱不堪的房间。
“放开我!你滚!王八蛋!我嫌你脏!我要离婚!!”翟锦的哭喊、怒骂回荡在走廊。
高珊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还想追出去。
鲍庆一把拦住她,怒不可遏:“你还要不要脸?人家带着老婆走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
“反正你也都看见了!”高珊彻底豁出去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鲍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着,抬手狠狠甩了她几个耳光,“你想得倒轻松!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高珊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尖叫:“你敢打我?我要报警!”
“报警?”鲍庆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偷人!你还有脸报警?”
“偷人怎么了?又不犯法!”高珊昂着脖子,火上浇油地叫嚣,“我跟阿远是两情相悦,我们彼此喜欢!”
这毫不悔改、甚至带着炫耀的挑衅,彻底碾碎了鲍庆心中最后一丝念想。
他心如死灰,颓然道:“好……离婚。既然你不知悔改,想来也不会在乎孩子和家人的脸面……我们离婚。”
“离就离!”高珊一脸无所谓,“我早就受够你和你家人了。孩子一直是我妈在带,你常年在外,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鲍庆看着她,只觉得一种极致的荒谬和无力感笼罩下来。“陆远不也常年在外?翟锦的孩子不是自己带的?我怎么没见她偷人?陆远一回来,家都不回就跟你搅和在一起。高珊,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真是无敌了……”
高珊捂着脸,扭过头,不再理会他的羞辱。
另一边,陆远几乎是用蛮力将翟锦塞进了副驾驶,锁上车门,自己飞快绕到驾驶座,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王八蛋!别碰我!放开!我要离婚!”翟锦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陆远将她按在座椅上,拉过安全带扣紧,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疲惫:“离!回去就离!你别吵了!我跟你离!”
翟锦却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突然扭身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用力一扭!“你去死吧!”
车子猛地一晃,在道路上划出一个惊险的S形!刺耳的喇叭声从旁边响起。陆远吓得魂飞魄散,单手死死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用力钳住翟锦的双腕,声音因恐惧和后怕而颤抖:“老婆!危险!想想隽隽!想想儿子!如果我们都死了,隽隽怎么办?!他怎么办啊?!”
“隽隽……”
儿子名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翟锦同归于尽的疯狂。
她僵住了,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瘫软在座椅上。
紧接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痛苦、愤怒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化作无法抑制的痛哭声,在密闭的车厢内汹涌澎湃。
陆远将车开到僻静的江边,熄了火,沉默地坐在驾驶座上,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静静地听着身边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十几分钟后,那崩溃的哭声渐渐转为压抑的抽泣。
翟锦抬起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双眼,望向窗外浑浊的江水,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是什么时候搅到一起的?”
陆远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愧疚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心脏。
他低下头,艰涩地开口:“一年前……那次从镇江回来,鲍庆让我……帮他去接一下她……”
一年前……
翟锦坐在副驾驶上,只觉得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膈应,恶心。
难怪……难怪后来好几次,她都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过于暧昧,那种若有若无的亲昵,那种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眼神交流……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
可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她竟然还在心里自我安慰,告诉自己那是她太小气,太多心。
一个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一个是他同学的老婆,也是她在这个陌生城市里。
第一个敞开心扉接纳的朋友……她曾经那么笃定地认为,他们之间有着最牢固的信任纽带,绝不会背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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