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干什么,不如问问你熟悉的那位。”高敞耍刀的手微微一转,刀尖指向了一旁眼神骤然无辜的杨琪。
杨琪当即带上了些许哭腔,让人怜惜却称不上做作:“怀安,你也看到了,她带了那么多人,弄开了大门不说,还把家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就剩我一个,然后逼我抽血,还拿孩子威胁我!”
饶是高敞,也被她这幅川剧变脸整无语了,说:“你胆子够大的啊,怎么不说你在北洲雇人杀我呢,怎么不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呢?拿孩子威胁你?我?我用得着那么干么,你都死到临头了。”
高怀安就这么杵着,迷茫的眼在那张饱受岁月洗礼的脸上,显得更加可笑。
高敞看到他那副样子就来气,啪一收刀,上前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愣着干嘛啊,我妈以前跟我奶吵架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窝囊啊。”
这一下戳得很狠,但高怀安也只是本能往后退了几步,依然没什么反应,片刻,才把双手举到太阳穴附近,像是终于找回了理智,视线直直扫向高敞头上的纱布:“不是,你先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呵呵,假惺惺。那事有没有你参与,很快就真相大白了。这时候假装关心,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她用刀柄重重打掉高怀安的小臂,“省省吧。”
高怀安看着高敞慢悠悠坐回座位,那头上的伤和领口的淤青,更加尽收眼底,片刻,他恍然大悟,重重拍了一下手,直指杨琪,把她吓了一条,然后扑通一声,单膝跪下,猛然扑向高敞垂下的手:“敞敞,跟爸说,你这伤是在北洲弄的?她弄的?!”
他指着杨琪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有某种魔力,带得杨琪也颤巍巍扑倒在沙发上,她伸着手,喃喃道:“怀安……”
“你闭嘴!”高怀安怒道,然后温柔转向高敞,被她使劲抽回的手扇了一下脸,也没有丝毫反应,“敞敞,能是她雇人把你打成这样的?她真这么做了?!”
她“真”这么做了,听起来,是早有预谋。
高敞灵活闪人,找了根柱子抱臂靠住,漠然扫着二人:“呵,还演呢?”
高怀安见这边实在说不通,终于转向杨琪那边,说:“怎么回事?你立刻给我解释,她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弄的?!”
高敞看杨琪那副又打算胡说八道的样子,不紧不慢插了一嘴:“当然不是她弄的,只不过跟她脱不开干系罢了。”
杨琪盯着高敞手中闪出绚丽光彩的小刀,但眼神十分空洞,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能有好的未来。怀安,我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一家的幸福——”
“为了你的幸福,你竟然要我女儿的命?!”高怀安怒声打断。
杨琪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我也是被诬陷的,那张卡早就不在我手里了,又是海外账户,谁拿走用了都不奇怪,不能说明是我干的,她也没死,不正好好站在哪儿呢么?”
“所以,竟然真是你干的?你竟然真的那么干了!”看杨琪被吼懵了,高怀安气急败坏锤了一下沙发,重新振作起来,“就凭你,也配害我的女儿?!”
高敞耍刀的手停下,凝神看着这出好戏。
高怀安抄起一个抱枕,就远远往杨琪身上砸去:“你他妈算老几!才给你多少好处,就给我蹬鼻子上脸!”
杨琪由怯转怒,挥手指着大大的肚子:“怎么,她是你的女儿,这不是你的孩子么?!”
高怀安气笑,冷哼一声:“一颗棋子,还敢威胁我?!”扬言,伸手就要扇杨琪,被高敞一掷小刀,狠狠砸偏,没让他得逞。但那把备用的小刀,也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塑料外壳已经脱离,只剩寒光森森的利刃。
高敞沉声说:“打孕妇算什么本事。废物。”
杨琪防御的手还没落下,便茫然道:“棋子?”
“呵,”高怀安的冷笑声,和高敞如出一辙,“对,你是棋子,我就是想借你打压高敞,让她心甘情愿回来,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学东西,别守着那华而不实的理想理念,虚度光阴。”
不用想也知道,他后半句说的是高敞经营尚光的佛系风格。
杨琪满脸难以置信,音色也多了不少委屈,红着眼眶说:“那我们的孩子,你就不考虑吗?!”
高敞对她前后矛盾的话,没着急反驳。
倒是高怀安笑得极冷,说:“你肚子里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高怀安惊觉扭头,中气十足喊道:“怎么回事?又怎么了!”
只见还是那个白大褂,拿着几份报告,匆匆进来,递给了高敞,又耳语了几句。
高敞轻轻挑眉,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点头,才终于扬起唇角,甩了甩手上的文件:“还真不是他的。”
杨琪脸色骤变,喊道:“不可能!肯定是你动手脚了,你随便找了别人的头发什么的,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结果!”
她委屈地转向高怀安,黏黏糊糊说:“怀安,她冤枉我……如果你信不过,改天咱们自己测——”
高怀安打断她:“呵,我看不必了,这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高敞冷冷看着他。哪怕是现在,她也仍然没法排除眼前人在演戏的可能性。至于目的,可能是为了脱罪,把罪名都安给杨琪。也有可能是垂死挣扎,周瑜打黄盖,打出感情牌。
只可惜,她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高敞泰然自若的样子,没影响到高怀安,倒是刺激了杨琪,她一把抓起地上刀柄碎掉的小刀,握在手心,对着二人说:“好啊,都是局,就我蒙在鼓里……你们两个,竟然是串通好的!”
高敞沉沉笑了起来,别提有多诡异了,说:“你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这么做?”
这一通唯恐天下不乱的发言,又把杨琪打懵了。高敞对高怀安方才的话,有很多疑问,但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重要。
眼前的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是烂摊子,她只需要挨个解决,仅此而已。
杨琪愣了片刻,握刀的手不自觉攥紧,在手上留下一道鲜艳的红痕,顺着她的手腕不断往下——
高怀安指了一下:“哎,别给我滴沙发上了。”
杨琪一怔,说:“沙发?我都受伤了,你竟然还关心沙发!”
高怀安向来比较注重家居整洁。虽然他自己不一定做得多好,但决不允许别人玷污他的生活环境。
高怀安掷地有声说:“那刀子你自已要拿,怪得着谁?!”
杨琪颇受打击,把刀子狠狠往窗户方向一甩,在地上迸出一朵绚烂的血花,突然大吼道:“好你个高怀安,敢做不敢认,还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高怀安在意形象这事,从来不是秘密。如果杨琪实名大肆宣扬,就算被高怀安告上法庭,也会在大众心理埋下怀疑的种子。哪怕是莫须有,大家也会阴谋论,猜测是高怀安一手遮天,不愿意认自己的孩子。
这样一来,虽说不利于高怀安,但对高敞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杨琪,果真会恶心人。
高敞不自觉向高怀安望去,只见他气定神闲,搓了一把下巴,稳稳说:“坐牢的那位,知道你这撒泼样子么。”
杨琪一愣,高怀安继续说:“我早知道你孩子是那谁的。从你接近我,我就调查过。看你硬要往前凑,我才趁机利用你。”然后他砰地一拍墙壁:“反了你了!”
杨琪咽了口唾沫,茫然道:“不会,你也知道,时间算不清,孩子当然也可能是你的!”
谁料高怀安仰起脖子,铿锵道:“我早就结扎了。”
“……”
之后,高怀安和杨琪又乱七八糟吵了起来,看局势要失控,高敞连忙挥手喊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然后高怀安觉得这些人冒犯了他,嘴里喊着你们分不清大小王云云,战火顺利从杨琪身上转移开来,但仍在持续。最后高敞一脚踹翻了颇为沉重的椅子,砸向地板,发出巨大声响,又把高怀安狠狠骂了一通,他才泄了气,说自己也是慌了,关心则乱,于是高敞又嘲讽他把尚光往死里整的时候怎么不关心等等等等……
后来怎么收的场,没一个人说的上来。在场所有人都挺有默契,揪住了一个“炮火暂停”的好时机,不分先后地决定进行下一步动作。
最终,高敞疲惫不堪,交由佟焰跟高怀安交流,高怀安骂骂咧咧捶胸顿足接受了现实,但不像刚看到高敞受伤时那样放低姿态,反而回避着与她的任何接触,话里话外都在责怪杨琪,听起来像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触了高敞的霉头,她一二三四把高怀安数落了一通,但也只是灭了高怀安推卸责任的气焰,内里的无名火显然还在燃烧。
但不管他如何反应,高敞都心如止水。他的一举一动,一骂一怒,在她眼中都无比滑稽,讽刺。
关心?早干嘛去了。关心的方式独特?她可从不吃这套。从高怀安把尚光往死里整的那时开始,高敞就不可能理解他。
谁让他,从来没有理解过高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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