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正常,除了上班就是休假在家,没什么危险行为,他不明白弟弟的“害怕”是从何而来。
“我怕你忘记我。”弟弟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这个模样其实很滑稽,但两位当事人并未察觉。
“先松手。”两人离得太近,太热了,他不得不身上将弟弟剥离他的身体。
被拉开的曲忆炀脸上出现短暂的茫然,眼睛泛着红,深深望了他一眼后,很快低垂下眼睫,转了个方向将腿曲起抱住。
可怜,无辜,又一大块。
他不禁有些想笑。
从小到大,他都最吃弟弟这套。每次有什么不依着的,对方就找个墙角蹲下装蘑菇,再狠的心都会软下来。
他伸手想打破这个防备的姿势,没想到人只是身体晃了晃,手臂纹丝不动。
曲凡好奇又好笑,自己挪了挪屁股,弯膝坐到地毯上,两腿分开,将人困在自己的范围内。
这下再去扯这人的手臂就能拉动了。
“你说害怕我忘记你,但我们是兄弟,你懂吗?从你出生起,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
“弟弟,你这样说,哥是会伤心的。”他叹了口气,仰头抬手擦去弟弟眼角的湿润,“哥在呢,一直都在。”
曲凡想,他或许该联系一下心理医生咨询一下。对方每次表露出这种情绪时,过往看过的青少年抑郁案例时不时就在心里刺一下,实在没办法不担心。
身后电影还在继续,他的心思却全然在面前这位少年身上。
“我很怕你不在了。”曲忆炀抓住脸颊上的手,轻轻贴了贴后,将手放在腿上,用指腹去碰修得平整的指甲:“没有你在,太难过了。”
他笑着,嘴上开着玩笑:“我怎么会不在?怎么说都能活个七八十岁吧?”
哪知这玩笑没化解对方的不安,反而让手背上多了几滴眼泪。
他无奈了:“都在哄你,怎么还哭了?给哥个面子,别哭了,嗯?”
“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他听见弟弟说。
这个时候他便是最忠实的听众,给予他眼神回应。
曲忆炀还是没忍住,将上辈子的事半真半假讲出来:“我梦见我没有来找你,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住院,直到好了很久我和妈才知道。”
“后来你带了个朋友来家里,但妈告诉我那是你对象。”
“嗯嗯,然后呢?”虽说不合时宜,但他确实听得津津有味。
这小孩儿竟然在梦里还给他编排了个对象。
只见这小孩儿愤愤道:“然后他pua你,你对他很好很好。”
“然后呢?”
"他在暴雨预警时说要去爬山,你跟他一起去,然后他把你推下山去,最后还无罪脱逃了。"
曲凡哑口无言,怀疑弟弟电视剧看多了,但对方委屈的神情又不似作假,“那你呢?”
曲忆炀:“什么?”
“梦里的你呢?”
只是一个梦,为什么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呢?
梦里的我不在后,你有受什么委屈吗?
曲忆炀怔了一瞬。
得知消息后,从公安那里领回尸骨,火化再送进地下。一切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所以他从未觉得曲凡不在了。
只是像以前一样出国留学,只是像以前一样在外工作,时间长了一些而已,并没有离开。
那时候他便察觉到自己有些情绪上的病了。
父母仿佛听天由命般没有过多追究这件事,而他却时常能梦见他哥。
梦会美化现实,所以他总会看见平静躺在水晶棺里面容苍白的曲凡。
可能他的状态实在不好,为了安慰他,父母告诉他,曲凡并不是他的亲哥哥,希望他能少一点难过。
可这根本不是亲生与否的问题。
他们之间哪怕没有血缘,也是最亲密的家人。就算曾经因为别扭导致长年冷战,可他已经在努力修补了,怎么还会这样呢?
从那天起,曲忆炀时常出现幻视幻听。
某天躺在床上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曾经的房间里,那个他早已搬出来的家。
又是幻觉,他想。
盯着天花板,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直到——
“妈,你那边天气好吗?我这儿已经开始下雪了。”清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他却沉闷起来。
明明隔了一扇厚重的门,明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连鞋都来不及穿,他拉开门冲到客厅,看着他妈笑盈盈的脸。
手止不住的发抖,不敢凑近,不敢出声。
曲妈嗔怪地拍他一巴掌:“鞋都不换。”说完又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和屏幕上的人说话:“你弟刚回来应道我打电话立马冲过来了。”
曲妈说话的时候,他就盯着手机。
手机内的人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那么急,后面有人在追你?”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没有听过的话。
藏于身侧的手捏紧拳头,另一只手接过手机。
目不转睛地看着曲凡,他浑身的血液叫嚣着,让他迅速去找到这个人,证实这个人是真实的后,再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那样才不会重蹈覆辙。
可说出嘴的话却是哽咽着的:“哥,你那里天气怎么样?”
他看见他哥往身后看了眼,才又回过头来看他:“过会儿应该要下雨,但比国外的天气好很多。”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活在现实之中,还是无法对他说出关心道话语。
而曲凡看似问话实则关心道话语,将曲忆炀之前的种种悲痛翻了个倍。
他弓着腰,将人搂进自己怀中,为了能贴紧对方,他的头埋得很低,说话很轻:“梦里的我,有点难过。”
不止难过,愤怒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情绪陷入拉扯。
“乖啊,梦都是反的。”曲凡囫囵在弟弟后背安抚着,很久没有哄过人了,有些生疏。
等人呼吸平稳下来后,才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坐回沙发:“所以你最近跟我那么紧是因为怕我去爬山?”
“再抱一下。”还没得到我回答的曲凡就被人一把抱住。
他无奈道:“你这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管。”曲忆炀闷声闷气答道。
他叹了口气:“我保证我不去爬山行了吧?”这个天气去爬山属实是有点毛病。
谁知弟弟还不满足,趁机吹耳边风:“那你也不要跟你那个同学有联系了,好不好?”
“谁?”
“姓程那个。”
“程宸?”
听到讨厌的名字,曲忆炀偏了偏头,在他哥肩膀上咬了一口,“不准提他的名字。”
“嘶。”曲凡是真想给身上这人来一下,但这人刚哭得怪可怜的,他又舍不得,“狗变的吧你。”
小狗用脸颊蹭了蹭刚才咬的那块软肉,嘟囔着:“小时候你就老说我是小狗。”
“因为你小时候也爱咬人。”
“我就只咬过你。”
曲凡气笑了:“我还得夸你?”
“不用。”
看着曲忆炀明媚的笑容,感受着对方的亲昵,他什么气儿都没了。
“哥,你要永远在我身边。”曲忆炀和他脸贴着脸,这是他们之间最为亲密的一次。
他有些不习惯地将人推开,假意嫌弃:“腻歪。”
“就腻歪你。”
他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我倒是没问题,但你以后结婚生子总不能还要赖着我吧?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哥宝男?”
哥哥会难过弟弟的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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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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