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曲凡的头又扬起来些。
这几年,因为各种原因,两人没怎么见过面。
除了那天早晨,他都没仔细观察过弟弟,也没如此近距离与对方对视过。
弟弟的眼睛和他很像,但也仅仅是像。
小时候朋友们问身旁的糯米团子是谁时,他抱着曲忆炀得意洋洋地说,“是我弟弟,你看我们眼睛多像。”
到底不是曾经的小孩儿了。
曲忆炀稚嫩的脸庞在他这儿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直仰着头有些累,他索性松了支撑的力气往下滑了些,让脖子能贴在靠枕上。
脖子舒服了,说话也变得懒懒的,“我哪样了?”
“你不让我跟着你。”曲忆炀控诉道。整个人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那我问你,我要是真不带你去呢?”
“那我就自己买票跟着去。”
曲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如果不是身上悬着个人,他现在抱臂的姿势简直悠闲的不得了,“那你还跟我说什么呢?”
这句话让曲忆炀的心稍微放松,紧绷的情绪缓和不少,一直撑着身体的膝盖也隐隐作痛起来,他没多想,直接坐在曲凡的大腿上。
没坐实,但比跪着好受些。
“那你答应我了?”他问。
曲凡还是那副闲散的模样,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总是很放松。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杯,示意弟弟帮他拿,“我不答应的话,你又准备让我怎么答应?”
弟弟从他腿上下来站好,将桌上的杯子放他手中,才说,“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亲你了。”
刚含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的曲凡,听到这话感觉嗓子卡了个东西,水渗到鼻腔,止不住的咳嗽,好歹没把水喷出来。
曲忆炀夺过他手中摇摇欲坠的水杯,手伸到后面给他拍背。
也是着了急,力气用得大了些,曲凡觉得自己骨头快被拍散架了。
“停停停!”他向一旁的空位偏了偏身子,我反手抓住背后的手,“我要被你拍死了!”
整张脸涨得通红,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曲凡能感受到自己发烫的脸和冒汗的皮肤,起身抓过水杯又灌了几口水,才将嗓子的异物感压下去。
力气被这一通咳嗽抽尽,他一时没缓过来,上半身挨着沙发躺了下来。
回来后曲凡就换了一件汗衫穿着,这时衣服宁乱不堪,全是褶皱,露出一截腰来,他也没在意。
至于弟弟为什么不说话,对此,他只想说,但凡曲忆炀懂事点儿都不会再当前这档口说话。
过了几十秒,身旁的人去而复返,水杯重新出现在视线内,曲凡听见弟弟有些心虚且带着讨好意味声音,“哥,喝点水。”
他接过水,很有先见性地咽下去才说话:“几年没见怎么变得跟个小流氓似的。”
“你以前说的。”弟弟像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看他。
“我说什么了?”
曲忆炀抬起头,那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以前我想买什么的时候,你说只要亲你一口,你什么都答应。”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曲凡以为自己忘了,却久违的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那时候确实小,曲忆炀才三四岁的样子,脸蛋肉肉的,长得白嫩嫩,跟粉面团子一样。
爱吃糖爱跟着他,哪儿去都要跟着。
准备带弟弟出门玩时,他有时会假意逗对方自己要出去了不带他。小跟屁虫吧嗒吧嗒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要跟着去,曲凡就说亲一口就带。
这个习惯从对方一两岁会亲他一脸口水时就开始了,直到弟弟六七岁才改过来。
他属实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事情弟弟还记得。
按理说,四五岁的记忆应该存不到现在才对。
“想起来了?”一旁的弟弟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
曲凡无奈:“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说话就要算数。”
仿佛被抬杠的曲凡忽然想起,类似的话以前曲忆炀也跟自己说过,只不过不是口头的,而是一页纸。
“哦,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你以前还给我写过一个永远不会和哥哥生气的保证书呢。”
但没有什么用。
出国后第一次放假回来,曲凡将那张“保证书”放到曲忆炀房间,想着第二天两人应该就能重归于好了,结果对方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十六七岁的曲凡也是少年气盛,隔了那么久才回家一次,被对方的举动伤了心,也使性子没再主动求和。
“你还记得!”曲忆炀眼睛亮亮的。
“啊。”他又想起自己被忽略的事情,没好气地讲,“记得又怎么样,拿给你让你记得你的话,结果hiatu你还是对我爱搭不理。”
曲忆炀皱眉,琢磨了一下他哥说的话,脑袋里却抓不住什么片段。
纸条确实在他这儿,不过是后来整理房间找出来的,在一本他没看完的书里夹着。
按上辈子的时间,他还得有一两年才会翻出来。
“我看到了。”曲忆炀的手臂搭在沙发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像把哥哥整个圈在自己的领地之中,“所以我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他哥就扭头看着他,满脸揶揄:“哟呵,我还以为你当时气急败坏给撕了。”
“没有!”曲忆炀解释:“当时我根本没看到,你放哪儿了?”
“你桌上啊。”曲凡思索片刻,补充道,“放在你桌上的一本书里,怕妈看到笑我俩,就夹在书里了,你多看几页不就能看到了吗?”
曲忆炀:“......”到底在防谁啊?
“还在家里,那本书我不喜欢,后面也没看,应该是打扫卫生收着了。”曲忆炀顿了顿,又说,“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整理房间,翻到了那张纸。”
“噢——”他拖长音调,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是看了那个才来找我的呗。”
曲忆炀不好说“不是”,因为他上辈子也确实是因为这份“保证书”才有那么一丝底气去打扰二十六七岁的曲凡。
毕竟,这人曾经那么在意过他。
他嘟囔道:“现在我不会和你生气了,反而是你,觉得我累赘想要把我甩掉。”
“哎哟。”曲凡简直冤枉,举起一只手来发誓:“我哪能啊?那边去谈生意,天气又热又无聊,你还不如在家吹空调呢。”
弟弟没说话。
“而且不管我带不带你,你不都会跟着去么,现在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委屈呢?”他没忍住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我想你主动带我去,而不是我胡搅蛮缠。”曲忆炀委屈道。
他一巴掌拍在这人背上,“差不多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拍完又给人揉了揉,刚才的劲儿使得好像有点儿大,“票都给你买了,你说我是主动还是被动?”
荣利走后,他让秘书帮忙订票,想了想还是把曲忆炀加上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方实在不愿意自己在家就算了。
弟弟黏就黏点吧,又不至于真妨碍了他的工作。
不曾想,回来后这小子还给他制造“惊喜”,又是耍狠耍流氓又是撒娇的。
一通折腾,他有些累了,“准备睡觉。”
曲忆炀一言不发。
准备离开客厅的曲凡,还是顿住了脚步,站到弟弟面前,用手钳住对方的下巴轻轻抬起,随后用指腹无奈蹭掉眼角要落不落的泪珠。
“又要哭了啊,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我也给你写份保证书呢?”
“就写曲凡永远不会把曲忆炀当做累赘。”
“好。”
出差的第二天,曲忆炀无比庆幸自己跟着来了。
下午的应酬曲凡没有带他去。晚上酒店,曲凡被一名长相清秀的男人送回酒店。
曲忆炀开门的时候,就见他哥胳膊搭在对方的肩上,两人贴在一起姿势亲密。
那个男人垂着头,他没第一眼将对方认出来,直到对方抬起头来,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几乎是刹那之间,曲忆炀的脸色阴沉下来,握住曲凡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宽厚的手掌遮住曲凡因酒精而泛红的脸。
他甚至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淡淡道:“谢谢你送他回来,请回去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扭了扭酸痛的胳膊,挑眉道:“弟弟?”
男人开口的瞬间,曲忆炀的神经便不受控地躁动起来,想把这个人掐死。
最后却只是咬紧牙关,阴森森地吐出两个字:“程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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