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条善良的，美丽的，无辜的人鱼，总是因为见义勇为而被套牢在警局时会做些什么？
九泠选择崩溃。
将脚化为榔头，无止境地捶打着身边的冷空气。
离宋汝珍报警已经过了五个小时，由于警察来到学校时偷拍狂声称腿被她恶意打断，吵着去医院做检查，她也无奈坐在警局里等待检验报告。
原本宋汝珍是不需要强制待在警局的，但她认为九泠是为了帮她才会被扣在这儿，所以也留在警局陪她。
早上的比赛没去成，就连午饭都是吃得也是极为寡淡的盒饭，九泠心情格外郁闷，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助人为乐了。
此时走来一位年轻的女警，递给了她与宋汝珍一人一瓶矿泉水。
“等急了吧，目前伤者被摔坏的手机已经被我们修好，也在里面发现了他偷拍的证据，你们打人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无需拘留。”
宋汝珍站了起来，“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警察姐姐。”
女警点点头，“可以走了，只是走之前需要按照伤者的受伤缴费单支付百分之五十的钱。”
她说着，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给到九泠面前：“你们放心，这笔钱前期是放在警局，我们也会给你支付凭证，等伤者出院将医院的钱结清之后，我们再按照相应的金额支付，如果有多余的钱我们也会原路返回给你。”
九泠接过手机，看着手机屏幕里账单显示的数字数了数。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五万八！
“这这这.......这么多钱？我哪有这么多钱啊！”九泠两眼一翻，索性想晕死过去。
宋汝珍赶紧把她扶回座椅上，按了按她的鱼中。
五万八对半劈也是两万九，她个穷困潦倒的大学生哪有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还需要救三个掉进水的总裁才能得到，但哪里有这么多掉水的老板啊？
九泠脑袋撑在墙面上，绝望地望着天花板。
宋汝珍安慰道：“我这里有五千，要不先借你？其他的钱咱们想办法凑凑，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后面的钱咱们一起还。”
女警也走了过来，“同学，助人为乐是好事，但是咱们不能靠拳头来解决事情，要不你和你父母好好说说，让他们给这个钱，毕竟这也不是比小数目。”
九泠依旧两眼无神看着天花板。
耀眼的白炽灯洒下的亮光刺得她视线里出现了好几道光圈，这光圈往外扩散，像是掉入水中的激起的涟漪。
“九泠小姐如果不愿意接收工作也没关系，但季某也算是记下了你的人情，若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李助理。”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医院里季羡屿的话，如果南斐说得没错的话，两万九只等于他少吃了三顿晚饭，看他那么大个子，少吃两顿饭应该也没啥。
她想着，就拿起手机拨打了李助理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温柔的女士从听筒内传来。
“你好，我是李助，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李助理就是之前给她送礼盒那个女士，九泠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个......我......我是......”
还未等她说完，李助理含笑地打断：“您是九泠女士，上次在A大游泳馆救了季总的女生，很荣幸接到您的电话。”
九泠松了一口气，“请问你们老板在忙吗，我想和他商量个事。”说完她觉得这句话太过笼统，再次补充了句：“我想找他借钱。”
李助停顿了两秒，“请稍等。”
“好的。”
话语刚落，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九泠不太懂这是拒绝还是答应，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向宋汝珍，“我刚刚找人借钱，然后他助理说请稍等就挂断了电话，这算拒绝还是答应。”
宋汝珍思考了一会，回答：“这肯定是拒绝，我拒绝我室友时也会说等我想两天。”
“那好吧。”九泠叹了口气，又给南斐打去电话。
电话拨通了一分钟仍然没有接听，九泠无奈挂掉。
看了看手机的通讯录，除了李助理，南斐，就只有水琦阿孃的电话了，但她一想到水琦上次交钱时的表情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实在不行,就让水琦去她窝里掏两颗百年珍珠拿到陆地售卖？
这样想着，一个陌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九泠点了接通，但没有说话。
她自从有了手机之后，经常有陌生电话打过来，最开始电话那头亲热地喊她名字时，她还以为是海里的阿姊们给她打来的电话，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她们聊天。
会问她们很多问题，比如：
“阿姊，你们今天去东海捕鱼了吗？最近是不是大马哈鱼特别多？”
“阿姊，我现在长了腿之后走路可快了，但是脚底却长了薄茧，你说我到时候变回美人鱼的话，鱼鳞上是不是也会有茧，就跟鲸鱼上长了粘鱼的藤虎一样。”
“阿姊阿姊，你今天帮我清理我的窝没有，是不是又有海胆跑进去了？”
“阿姊，脸上有道疤的鲨鱼是不是又跑来偷袭你巢穴了？我听说人类有一种木仓的东西，等我回家就给你带来”
电话那头每次和她聊了几句，就急匆匆挂掉了。
等她打过去就变成了空号。
后面她将这个事告诉了南斐，南斐笑着跟她说那是电话诈骗，以后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时先别说话，听听对方先说什么。
于是她现在接到陌生来电后，第一反应是沉默，听听对面说什么。
可没想到，这个陌生电话更奇怪。
她不说话，对面也不说话。
就这样沉默了三十秒，九泠开始心疼话费了才张口：“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九泠总是会学以致用。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但还是没说话。
这声音？怪耳熟的。
九泠再次重复了句：“你好，我是九助，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
电话那头似乎被她逗乐，九泠从听筒里听出对方鼻腔里发出的嗤笑声，等过了几秒钟对面才说话：“我不需要您的帮助，但您似乎需要我帮助。”
“九泠小姐。”
九泠恍然大悟，原来是季咸鱼先生。
她咳了咳嗓子，酝酿着借钱的话术，脑海回溯在手机上看见的某些借钱片段，“季先生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季羡屿坐在办公室，听到电话那头懵懂的套话话术，笑得连手里的钢笔也放了下来，不知道为啥，他冒出逗她的心思。
“最近在做慈善，看见可怜贫穷的大学生我会主动给她们捐些钱。”
李助已经将九泠需要借钱的事情已经告诉过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就愉悦了起来。
“那你可以给我这个贫穷又可怜的大学生借钱吗？”
从半个月前她拒绝他之后，他有让人把九泠的身份信息查了个底朝天，但她像是突然从世界上冒出来的人，仅仅查出了她是从几百公里外的沿海小城市跑来A市读书的学生，家里有个作为小村庄的村长阿姨之外，其余的信息都没有。
就连最基本生平经历，高考成绩都没有。
就像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季羡屿将合同上的钢笔放回了抽屉，起身往落地窗走去。
暑热的阳光打在玻璃上，投出长长的阴影，天边的飞机从高楼大厦间飞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云。
就连飞机飞过广阔的天际都存在痕迹，那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却没有往日十八年的生存痕迹呢？
而且她之前所在的村庄名为何这么耳熟？
这一个个的疑问像是一颗种子埋在他脑海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宋建华，也忘记了谁把他推下水，大脑莫名的呐喊催促着探寻她，探寻她到底是谁。
“季先生？季先生？”
电话那头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季羡屿垂下眼帘，“九泠小姐需要借多少钱呢？”
“两万九！”
季羡屿：“......”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借五位数开头的金额，不知道她是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他。
“可以。”季羡屿的视线透过落地窗，投向远处的楼林，“借钱之前还需要你将你的家庭住址，身份证以及人员关系写给我，最后附赠上你借钱的理由及还款日期。”
说着，他停顿了一秒，“哦对了，找我借钱是按八分利来算，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对面没有立刻回答，
透过话筒，他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紧接着是模糊的对话声。
“你知道八分利是什么吗？”
“我只知道八分裤。”
“......”
“八分裤是一种裤子的款式吗？”
"对啊，今年特别流行八分的牛仔裤，我买了好几条，给你看......哦哦我想起来了，八分利是一种利息。"
“利息？”
“啊对，就是借钱都需要的利息，我给手机你算算。”
紧接着，话筒的声音愈加模糊。
大概过了五分钟，少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放高利贷是犯法的！”
说完，她还刻意恐吓他，“我现在在警局，小心我告诉警察姐姐抓你。”
季羡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听对面讲了一大堆的对话，但从最后这句‘在警局’他能猜测个几分出来。
抬手看了眼手表，他语气低沉。
“九泠小姐，上次和你说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毕竟薪酬可不低。”
“多少钱？”
“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两千，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这两万九就当我提前预付的薪资，我让李助立刻转你户下。”
听筒那话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很快清脆的‘嗯’声透过话题传到他耳朵，季羡屿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眼里的神情带着一种莫名的深意。
等妹宝来个三进三出[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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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鱼进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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