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楚凝的烧彻底退了，看着又下了场雪，中午嚷嚷着把上一场雪的遗憾弥补了，连哄带骗的推着钟羽和宋温下楼玩雪。
穿衣服下楼的时候，楚凝跟身边的李江然打招呼，“喂喂！江然你出不出去？”
李江然抬起了头，显然是刚反应过来，连声说“我不去了，今天中午我有事。”
楚凝压根没想他可能会同意，没太惊讶，向教室前望了一眼，看坐在前排的关蕴舟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便有些遗憾地挽着宋温钟羽下楼了。
其实楚凝所谓玩雪，实在是很温和的，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小女孩而有所收敛，因为性别而收敛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在楚凝身上的。主要宋温和钟羽实在是战力低下，她不太好意思放开了玩。
但是和关蕴舟就不会有这种顾虑，虽然关蕴舟力气更大，但因为楚凝胜在灵活，两人勉强混个势均力敌。
楚凝一边如是想着，一边用手蹭了蹭室外楼梯上的雪，悄悄绕到宋温身后，一抬头，和手里同样捏着一把雪的钟羽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俩人刚开始感叹同道中人，回头发现宋温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她俩，也许是角度问题，楚凝竟然觉得此刻的宋温有点渗人。
不过现实没给楚凝进一步思考的机会。下一秒，楚凝脸上就猝不及防地被拍了一把雪，视线模糊间听见宋温无奈又好笑的声音：“你俩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会…”
其实平时宋温一直一副斯文尔雅的样子，看着规规矩矩，像个小大人一样，是所有家长见过了都会发出“你跟人家学学。”的固定感慨那种类型，钟羽一边擦着脸一边想宋温是不是和楚凝呆的太久了才变成这样的。
楚凝准备还手，看宋温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斗志更强了。
虽然宋温看着有进步，不过因为疏于“练习”，跟老油条楚凝玩还是嫩了点。
楚凝和同样刚被拍了一脸雪的钟羽交换了个眼神，楚凝眼疾手快的将已经有些融化的雪塞到宋温衣领里，而钟羽则以牙还牙，把雪摁到宋温脸上。
在雪地里感受着脊背上冰冷的温度，宋温终于相信为啥看着矮小的楚凝能和关蕴舟打平手了…
于是宋温又还手，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预备铃响起，三个人赶紧爬楼回教室。
操场另一边的关蕴舟看见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熟悉身影跑进教学楼，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惊觉已经上课，赶紧快跑几步也进了教学楼。
匆忙上了楼，坐在座位上，楚凝才发觉得好冷，脱下浮着一层水珠的羽绒服外套，喝一口中午送饭时苏安给她带的红枣水，用同样冰冷手捂着脸，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不过相较宋温，楚凝还是体面的多。
听到动静，原本低着头的李江然抬头，犹豫着开口，“你要不要外套？”
楚凝耳背，没听清，也没反应过来，看着李江然递来的羽绒服，才明白他说了什么，于是一脸震惊目瞪口呆的回话：
“啊？我不用了啊，冻不死我。”
李江然点了点头，又低下脑袋。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楚凝在桌子里找了一通，好不容易翻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卷子，叹了口气，投入自己非常不擅长的数学课堂。
一下午很快过去，晚自习上课前，关蕴舟日常性坐在楚凝前方，听楚凝讲今天发生的事。
从初二的时候关蕴舟养成的习惯是：有空就听听楚凝说话，一是听楚凝说话是件很有趣的事，二是关蕴舟不擅长社交方面，同班同学里只有和楚凝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楚凝则是个地地道道的话痨，之前也偶尔会因为话太多被人讨厌，所以也格外珍惜和关蕴舟的友谊。
晚自习很快上课，班主任付辉走进来宣布明天有校内小测的消息，班级里瞬间鬼哭狼嚎声一片连一片，楚凝也算是相当绝望。在高手云集的远禾中学，即使初中时成绩也算拔尖，但大家都非常优秀，楚凝也显得黯淡的多。
公布完消息，付辉下发了考条和考号，关蕴舟作为讲台旁边的门神，自然而然地担起了替老师发东西的重担。
发到楚凝时，楚凝赶快对了对考场，发现自己和宋温钟羽都不是一个考场，和关蕴舟也离得远。正沉浸在考试中间休息时，要自己孤单的挤那堪称春运的过道的痛苦中。一旁的李江然碰碰她，
“楚凝？你在哪个考场？”
“我在高二那边考，也是八班。”
李江然很惊讶似的，“我也在那诶，那咱俩一块。”
楚凝正愁没人陪，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这一天很快过去，关蕴舟和楚凝一起出校门。
楚凝继续讲着晚自习没讲完的事，关蕴舟继续听着，还是那个很耐心的样子。
走出校门的时候，关蕴舟俯下身轻轻说了句“和李江然一个考场小心点啊。”
关蕴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一天以来他把李江然的老底都打听清楚了，关蕴舟不想让楚凝接触那些，不过他清楚的知道应该让楚凝离姓李的远点。
楚凝一脸懵的回过头，随即咧开嘴对关蕴舟笑笑：“好啦舟舟，我有判断啦！”
关蕴舟叹了口气，暗暗感叹楚凝实在是过于纯良了些。
楚凝回到澜庭首府，像往常一样吃掉夜宵，然后把语文的古诗和文言文复习了，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不早，
就直接去洗漱睡觉了，带着对于考试的忐忑入睡，楚凝并没有察觉自己对于和李江然一个考场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期待。
考试当天，楚凝反而变得松弛，这天她起床相对晚，在校门口买了个三明治，伴着播放考场须知的广播声，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往考场走。
坐在座位上，楚凝深吸一口气，尽量将大脑放空。随着铃声响起，接过前面递过来的答题卡与试卷。楚凝屏息凝神，将大脑变成答题卡一样的白纸。
第一场是语文，楚凝的优势科目，不过这次她答得并不顺利，交了卷子以后自己都觉得阅读题答得荒谬无比，别说蝉联第一，前十都没什么大把握。
第二节是数学，楚凝决定出去洗把脸再回来，在厕所门口，她看见了早上一来都没说过话的李江然。李江然像是也看见了她，好像不确定是她似的对她笑笑，“楚凝？数学加油！”
楚凝反应了一会，看他已经淹没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你也加油啊！”
回到考场，准备考下一场，数学答题卡发下来，抱着自我鼓励的心态，楚凝在草纸上落笔，“楚凝，数学加油。”
也许是真的受到鼓舞的原因，这一次的数学楚凝竟然答得很顺手，连压轴大题都做出来一大部分。
接下来的考试楚凝都发挥得不错，但都没有数学那么出色，走出考场，楚凝只觉得这次总体结果应该不错。
正好这天学校开教师大会，考完试很爽快的放了假，楚凝拒绝了和钟羽一起出去玩，回到家坐在小区里，看天边的流云。
初中毕业以后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让她享受蓝的天，白的云，在脑海里构思一篇短诗或是随笔。即使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骨子里，她是宁静的，同样，也是爱文艺的。
直到脸颊被冻得发麻，楚凝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必须要回家了。
远禾中学，作为全世最好的省重点高中，批卷效率自然数一数二，第二天，付辉就叫同学去办公室把答题卡分出来。
楚凝对自己的数学成绩可以说是相当好奇。于是自告奋勇的去分拣答题卡。
不过她的积极并没有用武之地，赶过去以后被老师告知已经分完了，楚凝在一边的几摞答题卡里找到八班，就匆忙回教室了。
一路上，楚凝几次抑制住自己翻动的**：
外一没考好怎么办，自己的希望就这么落空了吗？
她心态如此，但别人不一定，关蕴舟听说楚凝分的答题卡，在走廊里就找到了她，吵着要先看一眼，楚凝不好意思拒绝，把手里捧的一摞答题卡放在走廊的窗台上，示意关蕴舟自己找。
楚凝还是很有信念感，没和关蕴舟一起，她趴在另一个窗户边看楼下的同学嬉闹，突然，她感觉翻卷子的声音停止了，回过头一看，关蕴舟正对着一张答题卡，目瞪口呆。
“咋了舟舟？没考好吗？”楚凝好奇的探过头。目光落在那张答题卡上，她自己也惊呆了。
那不是关蕴舟的答题卡，而是她的。
答题卡上清晰的用红笔写着：
136分
楚凝只觉得大脑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几乎要大喊出声，巨大的喜悦让她忘记了一切，抱着答题卡上蹦下跳的叫起来。那时候已经有不少班级下课，很多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楚凝，大概是在感叹这孩子是怎么疯的。
关蕴舟看着欣喜若狂的楚凝，由衷的为她高兴，她算是突破了自己的瓶颈，才像是疯了一样。
从初中这么久以来，数学不好的困扰一直环绕着楚凝，而今天，她迎来了一个崭新的转折！
楚凝满心欢喜的回教室，故作平静地把答题卡交给付辉，原本正在批作业地付辉抬头看了楚凝一眼，笑笑，对她说：
“看来考的不错呀，终于有进步了！”
楚凝也笑笑，喜滋滋的点点头。
回到座位，楚凝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笔袋似乎和出门前不太一样了，不过楚凝并未在意，收拾收拾上节课的学习用品准备上课。
晚上回到家，楚凝正想着从笔袋里挑一支好看的笔来哄自己学习，发现平时装随笔小纸条的隔层好像被打开过。
抱着怀疑自己秘密被偷窥的恐惧，楚凝拉开拉链，将里面的纸条都翻了出来。
一张，两张…倒是一样没少，折叠排放的顺序也没变，就连折痕都和上次看时一模一样。
但是楚凝仍见端倪，多了一张。
楚凝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整蛊信件之类的，小心翼翼的拆开，上面用她有点陌生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同学，交个朋友行吗？”
落款是：李江然。
楚凝气的无语，这货非得吓唬吓唬她吗？没长嘴啊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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