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窜出去后，夜店处在的位置更偏向商业区的边缘。
“我还不想回去。”
愣了愣，祝晚放下拦德士的手，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低头看鞋子，他微微抿着唇，攥紧的手指陷进掌心，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你再扣就要扣出红印子了。”
祝晚并不在意他的沉默，思考了会儿。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勾起了嘴角，眨眨眼：“既然你不想回家，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
*
穿过狭隘的巷子，他们离商业区越来越远，渐渐迈入了老城区，远处隐隐传来了叫卖声。
刚拐了一个角，一排又一排红色的灯笼映入眼帘。
“老妹！来一串不？”
“顶顶好货，买一送一不要错过！”
“来了来了，烫烫烫！”
灯火通明下，嘈杂不绝于耳，摊位间尽是人来人往，不时飘出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诶，等一下！”
停下脚步，祝晚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卖着纪念品的摊位，除了精巧的的小挂饰，架子上还挂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动物型的、鬼怪型的、舞会型的……应有尽有，满足了不同的癖好。
“你瞧，这是什么？”
拿起镶着羽毛的面具，祝晚并没有戴上，而是转身将另一个面具按在白澈的脸上。
白面具上印着黑色的尖牙，上面露出呆愣的双眼，看着即诡异又滑稽。
祝晚扑哧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很适合你！老板，这个多少钱……”
笑颜一闪而过，她转过身，一言一行似透露了轻快的愉悦。
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恍神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扮演着助理、朋友-----不同的身份。在他印象中，她一直都是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可是……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曾经的经历，她喜欢什么……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助理。那……她又是谁？
又为何……偏偏是他？
白澈从未被命运眷顾，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突如其来的转机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小伙子，想什么呢？那女生已经走了。”
回过神，白澈抬起眼眸，发现面具摊的老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祝晚不知何时已经去了下一个摊位，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点点头，白澈转身离去，面具摊的老板却突然叫住了他： “诶等下！”
“诺，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吊坠，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人最看重眼缘，不收你钱！别想那么多，跌倒了再站起来，跌跌撞撞才是人生嘛。“
吊坠是由半透明的玉髓所造成，他怔怔地看着手里那扇蝴蝶形状的小面具。
掌心的温度仿佛在太提醒着他，总有一天他定会如蝴蝶般破茧而出，重获新生。
所以，不要害怕。
攥紧手里的那一缕温润，白澈郑重地道谢。
“来了？“ 竹晚并没有问他刚才的事，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那边有卖红豆汤，要尝尝吗？”
“好，我去买。”
望着他的背影，竹晚又转过身，看向先前的摊位。很恰好的是，面具摊的老板也正好在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悄悄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
回家的路上，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吃着手里的红豆汤。用勺子搅了搅汤底，软糯的红豆散发着甜香味，一口便温甘入喉。
“为什么不想回家？”
舔了舔沾上嘴角的红豆，竹晚随口一问。
“……没有不想回家。”
他只是不想做噩梦。
第一次在夜店受辱的经历似乎造成了应激创伤，那次他差点儿被灌醉送进他人的房间，所幸后面他成功逃了出来，并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从此，每一个相似的地方都让他感到一丝的恐惧，就像是挥不走的阴影，反复地折磨本就疲惫的精神。
至少现在，他想要拥有片刻的宁静。
竹晚开玩笑道：“总不能是你想喝红豆汤了吧？”
“你喜欢喝红豆汤吗？” 白澈反问道。
“还行，称不上特别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么？”
“…怎么那么突然？”
白澈盯着她，语气认真：“我们已经认识几个月了，但除了你的名字，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白澈，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竹晚移开视线，说：“坦白来说，你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我的身上，我只是你的助理。”
白澈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什么意思？”
一个人忽然赴汤蹈火救也要拉他一把，为他提供住宿，鼓励着、陪伴着，却又保持距离，划好界限。
这一切都太过于莫名其妙，他像是在大海漂浮的一艘船，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分明四处都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远处也一望无际，那艘船却要他相信一切都会顺利。
白澈看不透。
而唯一能够解答的她却十分疏离，不愿意跟进一步地说明。
难道……他们不是朋友吗？
还是，她也只是在利用着他而已？
可他……对她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你是……”
你是我的KPI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头，竹晚怔了怔。
她突然意识一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白澈只是一个任务对象。但对白澈来说，她却是一个朋友。
正因为手握剧本，她忘了白澈并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个有情感的人。
将任务对象彻底物化，这是时局最大的忌讳。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地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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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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