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无法谈开的就是我们的学习成绩。
一个班级里面，就连成绩最差的学生都在补课。
每个月的考试结束，班主任就会例行和班级同学单独谈话，讨论一个月的学习中出现的情况，作一个阶段性归纳总结，以便于为下一阶段的学习作准备，而结局就是两年之后的高考。
217宿舍的我们，其实成绩都平平。我实在难以想象我们的周围会有学霸，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一个学霸好友，那么你本身也可能是一个学霸。生活中的学霸有且只有那么几个。
任霖是我们宿舍成绩最好的，但是即使是最好，他全年级的排名也在两百名外，高一有一次月考他考得最好，在135名。成绩和排名真的不是说说就有的。
我一般排在四五百名，最好的一次在两百名多一点。
我的初中老师常说，女生考试有优势，因为一般来说，女生语文和英语会比较好，数学一般般。但很荣幸，我是男生，语文英语一般般，同时我的数学很差劲。
当时高一的数学老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教师，年级在奶奶辈，她看到我们的愁眉苦脸，常常说不要着急，别人在上高中之前的暑假里面就已经学过了所有内容，所以现在跟不上是正常的。
尽管她是这么说的，但屡战屡败总是会打击人的自信，于是补课班成了我高一的归宿。
补课的时间在每周五的晚上，这一天住宿生不再上晚自习，下午四点左右的样子就可以打包行李箱回家。到周日继续返校上晚自习。因为补课，我赶回家也往往要半夜。这段补习时间持续了几个月，特别巧的是，我在某一天推门进去补习时，遇到了我的同班，没错就是任霖。
补习课的老师是我们学校其他年级的数学老师。我的父母包括我的亲戚托了很多人才帮我找到，任霖说他会来补习是因为这个老师和他爸爸是多年的同学及好友。
任霖第一次参与到我们的补课中时占了我的位置，于是我只能坐在他旁边。后来补课的老师发现我们是同班之后，我们就固定了自己的位置。
我也忘记了当时补习了多久，有一次考试前，任霖突然问我课上补习老师讲的一道题目。天知道他在问我哪道题。“我回去找一下试卷，晚点给你。”
“行。”他答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显眼包顾意总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场合。等他得知任霖和我在同一个补习班没有其他吸引他的事情时，他才离开不再关注，只是留下一句“不厚道，你们太卷了，还背着我偷偷学习。”
补课时我和任霖很少交流，身边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完成了作业会被挑出去讲评，也不多说话。补课结束的深夜，任霖自己回家，而我的父母会接我回家，车程是一个半小时。
每到这时，我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受，也许是高中生独有的痛苦亦或是迷茫。
深夜，尤其在冬天的深夜，路上只有路灯冷冽的白光，车里是深夜频道的广播，车里也只有广播的声音，我的父母和我都不说话，似乎担心打扰我休息，但其实我并没有睡着，有时甚至会莫名流泪。他们和我一同经历的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高中，我不能再和他们提更多的要求，不管是什么，我知道我都不可以。
任霖在我的补课班出现得意外，消失得也突然。同样的一天他没来，第二次又没来，我就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没有资格去问，他也没义务解释原因。我们继续在学校遇见，在班级相处，在宿舍进出。
在我人生中第一次上晚自习时，我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应。
那时，我们还是第一次调好的座位。
任霖坐在我后座。
晚自习几点开始我已经忘记了，但结束的时间在九点半。
第一个晚上，我的作业就没有写完。晚自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写作业。可是，我写不完像大山似的作业，可是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回宿舍。
任霖后来和我说，当时我哭丧着脸，好像天塌了，但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继续回去写就行了。
原来我的情绪都显露在了自己脸上，我曾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怎么可能。”任霖边否定我边说。
所以后来的每一次交谈，我隐藏的感受原来都早已被他人知晓。
“今天的作业怎么会这么多！这可是第一天啊，啊，天哪。”顾意回去的路上找我们吐槽。
看我们都不说话，他便问：“你们都写完没，不会只有我一个要回去赶作业吧！”
“没写完。”任霖答道。
“我也没有。”我不是特别高兴地回答。
“没事，回去继续写好了，沈思也，就算熄灯了也可以躲在厕所写，躲过阿姨查房就行。学校说是说什么不能影响我们高中生的睡眠，必须十点熄灯，那作业就别布置那么多啊，搞得像什么一样。”
听着顾意的吐槽，心情总算没有那么糟了。
“作业还好吧，一般不是都能写完吗？”路逸诘加入了我们的对话，“搞笑吧，你还真写完了？”顾意一脸不可置信。
“对啊，周定也老早写完了。”
“什么！”
“呃。是的，不过我初中x中的，所以······”周定解释道。
我很疑惑，顾意却在点头表示清楚。
“x中作业是最多的，天天写到半夜。”任霖朝我解释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感觉高中，就今天的作业还算少了，在九点半之前写完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周定轻松地说。
“你们三得回去挑灯夜战了。”路逸诘和我们一同走着，笑着说。
“需要小夜灯的话可以借给你们。”周定也为我们提供了他的帮助。
“救命恩人啊！如果能有范例作业本就更好了。”顾意向我们传达了他的诉求。
但毫无疑问都被路逸诘和周定拒绝了，开玩笑，写对还好，写错了一查，大家都要倒霉，再说，还是要靠自己。
我们三个当时在洗手间写作业写到了12点，所幸洗手间够大，洗漱台够宽敞，三人并排都能坐下。
顾意第一个写完，然后是我，最后是任霖。
等我们打开洗手间的门，路逸诘和周定早已躺下休息。放轻声响是住宿生活教会我的为人处事准则。
当然，顾意出门时看到宿舍一片漆黑还吐槽了一句不厚道。
我和任霖则是他的战友。
然后第二天的晚自习，我吸取了教训，必须要在下晚自习之前写完作业，不管会不会，一定要涂完。
所以从第二天晚自习开始，以至于整个高中生涯，我再也没有一次回宿舍补作业，即使我不会。
我清楚记得第二天晚自习我完成作业的时间在八点半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而后的整个高一阶段的晚自习，写完作业之后我都会趴在桌上，埋头休息，什么也不做。现在想来，我一定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当一个人没事情做时，会胡思乱想，会讨厌现在的生活，要么做出改变，要么沉溺于消极的情绪，而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做出改变。
是什么时候走出上晚自习的这种情绪的？我一味回想，记忆里却再难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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