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向阳换药的孙邈佩服地给他竖了根大拇指:“您牛逼。”
这才隔了不到一天,孙邈看着又把自己绷到开线的向阳都没话说。
护士正拿着双氧水给向阳冲伤口,泡沫从脓肿的刀口出冒出来,孙邈看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疼,疼得他牙都龇起来了。
向阳脸上表情都没怎么变。
“牛逼吧,我也觉得我挺牛逼。”向阳忽然转头一脸正经地对护士说,“妹妹,轻点,再疼要死了。”
小护士没憋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向阳长长地吸了口气,憋着气说:“钢铁侠来都得疼地打个滚。”
向阳疼得感觉自己后槽牙上那点劲已经不够使了,“之前不还是碘伏吗?怎么今天换了双氧水?”
“哟您还知道是之前呢,”小护士双氧水不要钱似的框框倒,“您今儿跳脏水里,伤口里都沾上漂萍化脓了,用双氧水才能给你冲出来。”
向阳实在撑不住了,伸手把住桌沿,“打个商量,让我缓口气行不?”
孙邈站他后边,揪了揪他还潮湿的头发,“该!”
孙邈故意对护士说:“再多给他冲冲,这瓶够吗?不够我去交钱再多买两瓶。”
“哥们儿,打击报复我呢?”向阳反手拧到他腰上拧他一把,“我可是见义勇为的好公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猫一命,少说也有十级了,这不得给我发个锦旗。”
向阳这会浑身的劲都用在抵抗双氧水的刺激上,手都没什么劲,孙邈用力一顶,腹肌硬得像搬砖,向阳没拧住,倒是他的动作弄得孙邈怪不自在的。
孙邈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向阳的手。
“找你猫儿子要去吧。”
孙邈接到向阳电话的时候,向阳的猫儿子已经在宠物医院里安顿好,连名字都有了。
一只绿眼睛的狸花猫,向阳起名叫大宝。
孙邈以为向阳会给他的猫儿子起一个格外文雅的,最少也能凸显他国画大师水平的名字,比如什么妙静、普仁、画彩。
没想到是大宝。
孙邈拖着向阳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向阳连嘴都不敢张,就怕一说话魂飞走了。
孙邈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就乐了。
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感觉挺搞笑的。
他给向阳贴在身上的标签,从一开始的“花花公子”,转变到“颇有学识的隐世高人”,今天还要再加上一个“爱猫如命的见义勇为的好人”。
他今儿也是着了魔,一接到向阳电话他就过来了。即便中午这会没有他的学生,武馆也要对他中午离开扣钱。
放在以前,天塌下来也得等着孙邈挣完钱再说。
但是今儿……孙邈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向阳三十一人了,家里没一个惦记他的好人。一个人住院怪可怜的。
向阳气不过踹他一脚,“笑屁”。
“笑屁呢。”孙邈笑着说。
向阳愣了一秒,“嗨,混球玩意还骂我。”
赶在他抬腿之前,孙邈撒腿就蹿出去一截,“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怪我。”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宠物医院,大宝已经体检过了。
“没什么问题骨头都是好的,呛了点水缓缓就好了,第一针疫苗要打吗?”
“打。”
向阳隔着笼子用手指逗猫,大宝原本缩在笼子角落里,听见了向阳的声音,立马跑过来,扯着嗓子哇噢哇噢地叫。
“啧,又是个老烟嗓,大宝你该不会长大了也是个丧彪吧。”
大宝用小小的毛爪子够向阳的手指,毛茸茸的触感让向阳心情好极了,“你可不能跟你师叔学,你师叔上打老下打小,逮着谁都揍,你要听话一点。”
向阳想了想补充,“你师祖是个空军,我手气绝对比他强,跟了我带你天天吃香喝辣。”
孙邈还是第一次见向阳这一面。
这人对待猫的时候比对人耐心多了。
医生把大宝从笼子里拎出来,揪着后脖颈动作利索地打了一针疫苗,大宝反应过来的时候疫苗已经打完了。
大宝委屈地一个劲往向阳怀里扎。
孙邈看得心痒,凑过去摸了好几把。孙邈以前老家里也有猫,农村里种粮食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猫,逮老鼠抓哈哈,夏日里还能抓两条无毒的蛇。孙邈已经很久没摸过猫了,今儿逮着大宝过瘾。
(方言里的哈哈说的是鼢鼠,看起来是一种超级肥胖的大老鼠,一只哈哈能把丧彪吃撑)
大宝一边委屈一边还要凶巴巴地转过来看着孙邈,但是猫太小没有威慑力,孙邈摸了脑袋摸屁股,大宝只能张着嘴来回转头。
等孙邈摸爽了,向阳才错开身子,摸了摸大宝猕猴桃一样的头顶,把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向阳的上衣口袋大小正合适,大宝缩在里边,只能看见两只尖尖的猫耳朵。
孙邈忍着手痒不让自己摸——口袋在向阳正胸口的位置,摸起来有点怪怪的。
临出门前向阳又在宠物医院买了一堆大宝用的东西,向阳下单的羊奶粉的量,让孙邈怀疑向阳是不是会跟着一起喝。
孙邈小声提醒他:“买太多要拿不回去了。”
然后向阳下一秒就手机召唤他早晨找的同城快递,熟悉的快递小哥很快开着电动小三轮就来了。
孙邈看得目瞪口呆,送向阳两字——败家。
向阳伸个懒腰走出医院,“走吧少年,领路。”
孙邈:?
“领什么路?”
向阳一脸坦然:“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的落魄人士,你不收留我我可要抱着大宝睡桥洞去了。”
向阳原本也没打算打扰孙邈,就像他和周清说的,人根正苗红一好小伙,他祸害人家干嘛。
但是他中午鬼使神差打了个电话,孙邈还真来了之后,他心里就琢磨着这股劲。
之前不想,这会想了。
“我可没说要收留你大少爷,”孙邈双手插兜,冷酷无情道,“我那就一处年龄比你都大的老房子,还是一室的,就算上我那你也得住狗洞。”
“唉,”向阳叹了口气,“人心不古啊。”
“昨儿还是你恩师呢,今儿用完就扔。”
孙邈心里拧巴着呢,他那要在客厅加个床也不是不行,但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他可没忘向阳是真的男同!
向阳忽然弯着眼睛笑眯眯地问孙邈:“会做饭吗少年?”
孙邈摸不着头脑,以为向阳想蹭饭,小心谨慎地回答:“会……会做的不……”
“就这么着,”向阳打断他的话,“行了,走着。”
“怎么着啊?”
孙邈还纳闷呢,向阳已经招手打了出租车,出租车直奔体大,两人下车的时候,之前给孙邈租房的中介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孙邈看到中介才意识到向阳什么意思,“你要在这买房?”
向阳手掌搭在额头前挡太阳,眯着眼睛看他,“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高大伟岸。”
“没你想象的那么富裕,租一套得了呗。”向阳后半句没说完,他也不一定在这边呆多长时间呢。
“哦……”孙邈慢吞吞地应了声。
中介领着两人看房,主要是向阳看,这人懒得就差坐电动轮椅上让轮子跑,中介领着看了一套就定了下来。
大学城不论在哪个城市里都是神奇的存在,小一居贵,越大的房子反倒越便宜,向阳看上的这套三室两厅,一个月才3700。
更神奇的是这儿离孙邈自己租的房子贼进,腿着过去就五分钟。基本的家具家电都有,向阳兜里揣着猫就只进去了。
孙邈看得直感叹,有钱真是方便。
指挥着孙邈把沙发上的灰用中介友情赠送的抹布擦干净,向阳抱着猫往上一躺,眼睛随即就闭上了。
“你歇着,我走了啊。”孙邈看了一圈,感觉也没什么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要不是向阳着急往沙发上躺,这块地方也可以等着向阳叫的保洁来收拾。
“上哪去?”向阳眼睛都没睁问他。
“少爷,你不会忘了我今儿还有课吧?这会是休息时间,待会4点就有我的大班课。您歇好了,我去给人当孙子。”
向阳笑了一声,“听着命怪苦的。”
“唉,可不呢,钱难挣啊……”孙邈长叹一口气,“廉价劳动力太多,老板逮着我当驴使。”
张叔不仅找尽借口多扣钱,这已经六月底了,五月的课时费还没发呢。
向阳:“上磨去吧小毛驴。”
孙邈火速撤了,一路上共享单车的链条都要蹬出火星子,上课前人终于是稳稳当当站在了教室里。
上课的学生嘴一张就是一声尖啸,孙邈还得夸他们“叫大声点有气势。”
十个人的小班课,孙邈等下课的时候耳朵都有些听不清了。
他坐椅子上擦汗的时候,张叔坐他旁边说话,重复了两遍,孙邈都没听明白,只好又说:“张叔你说啥?”
张叔脸往下垮了一截,很快又调整回来,“叔是问你,假期有啥安排没有,我记得你之前假期不都要回家收地吗?”
这会可算听清了,孙邈把擦汗的毛巾搭肩膀上,说:“今年不回,今年没种胡麻,等国庆回去就行。”
张叔哦了声,孙邈从四周环绕的镜子上看见他的表情,唇角往下瞥,眼神也不似扣工资的时候精明。
孙邈心中一突,心中一瞬闪过无数念头,但他没多言,直白地说:“张叔你有啥话就直说呗。”
张叔干笑了一下,“叔以为你暑假要回去,就没给你排课……”
孙邈感觉自己应该得愣一下,但是实际上他紧跟着就说了出来:“那叔你把我这两个月的工资都结一下吧张叔,我暑假就不过来了。”
张叔搓搓手,“欸叔不是这个意思,秋季开学叔这的学生你看……”
孙邈站起来,往下俯视看着张叔,“下学期的事下学期开学再说。”
孙邈盯着张叔把工资结清才从武馆出来,张叔自己事儿干得不地道,也没敢扯扣工资的事,利利索索地全给了。
孙邈站路边扫单车的时候,向阳发消息问他晚上吃什么。
孙邈打开银行短信看了一眼,诚实地回答:“考虑喝西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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