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生活平淡又含有某种特殊的规律。
人天生就是在地里生长的,千百年前还没进化的时候,太阳升起就在树林里活动,太阳落下后就回到洞穴里休息。
向阳跟着孙邈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人都变健康了。
具体表现在作息上。
从前的向阳,不说熬夜熬个对穿,活成国外作息,但也和大宝的作息差不太多,夜猫子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半点没有偏差。
但是在孙邈老家待着,他已经习惯了早晨天一亮就起,孙邈动作利索地烧水,他和孙邈凑一起刷牙洗脸,再吃一顿简易的早餐,然后跟着孙邈一起去玉米地里,等到中午的时候就带他回来,吃饭休息,下午再去地里。
向阳习惯了一天三顿饭,只吃两顿半夜得饿醒。
晚上天黑后两人就闭眼早早睡。也不是孙邈想早早睡,主要是老家的土炕已经很多年了,着实不太结实。
要是炕塌了,他是再没脸出去见三太爷。
太丢人了。
说是去地里,但是孙邈哪舍得让向阳干活,大少爷在自己家属于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总不能跟了他让人家吃苦。
“呼——”向阳摘下手套,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可算干完了。”
孙邈把肩膀上抗的黄色尿素袋子扔三轮车车斗里,笑着挤了挤向阳。
向阳正色道:“笑屁笑,我虽然没干活,但我的心在这里!”
“是,你也辛苦了,晚上给你炖只鸡?”孙邈问他。
这是最后一车玉米,运回去今年的秋收就结束了。
向阳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回来干了一周活,你杀了得有三只鸡了。让三太爷家的鸡活着过年去。”
向阳揉了揉孙邈的肩膀,“咱两回来像黄鼠狼进村了一样。”
“干活不得吃好点,”孙邈抬起手把向阳脑袋上戴的大草帽扶正了,“戴好,别晒黑了。”
向阳偏偏头,“有点扎,戴着脑门怪痒的。”
“再忍忍,把这车运回去就歇了,辛苦了。”孙邈借着草帽的阻挡在向阳脸上亲了亲。
向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干嘛!!三太爷都能看见,你下次回来还活不活了?!”
孙邈笑着坐上驾驶座,一按开关,三太爷家的电动三轮车先丁铃当啷奏响一曲欢快的乐章。
声音大得能传出几里地。
“走不走?”
向阳快跑两步,从副驾驶座上挤上来,“驾!”
孙邈一拧油门,三轮车摇摇晃晃开始前进。
向阳回头看了一眼,原本金黄一片的玉米地,此刻变了一副模样。只要玉米杆低低的断茬还站在地里。
收获的果实已经躺在了粮仓里。
向阳不知怎的心里感觉被触动了,一缕灵感快速从脑海中滑过,转瞬即逝。
向阳好似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没有明白任何事情。
三轮车转过大弯,熟悉的铁门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门前站着的两个人也格外显眼。
“二爷——”孙邈隔着老远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二爷年龄大了喊不动,冲他们挥挥手,孙邈把油门又拧紧了一点,三轮车摇着头加快了速度。
等他们走到跟前二爷才说:“知道你留下玉米没用,我给你把收粮的人喊来了。”
孙邈还要倒车,向阳先从车座上跳了下来,他给二爷和来收粮的男人一人发了一根烟。
说起来孙邈不抽烟,这种交际的场面还真得向阳出面。
收粮的男人看了向阳一眼,哈哈笑着:“咱们十里八乡都找不见一个这么细发的白娃娃,怪不得人家都往城里走,城里娃娃都长得白。”
可惜向阳抽的细烟,二爷和收粮的男人点上一人咂巴一口,然后二爷两口吸完了,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烟丝,还有一沓裁好的纸片。
二爷叠好纸,捏了点烟丝放上去,三两下就卷好一个,先给了收粮的男人,“老马,试试我这烟。”
老马没有推辞,接过二爷卷的旱烟,吸了一口,先咳嗽了两声才赞叹到:“还是咱们的老旱烟有劲。”
二爷笑着给自己也卷了一根,“城里人又不用垫牛圈,抽那么大劲的干啥。”(垫牛圈,西北土话,把干净的黄土洒进牛圈里,可以让牛圈保持清爽整洁,每天都要干。)
孙邈停好车过来,就引着老马往粮仓走。新收回来的玉米还没脱粒,这会都装在袋子里,一袋袋码得整齐,堆成一座小山。
今年一年的辛劳都在这里了。
老马是二爷带过来的,价格方面一直都是那样,也没得谈,孙邈听了一耳朵,点了头。
老马用来拉货的车就停在麦场里,很快他就开了过来,孙邈和二爷一起把袋装的玉米往车上搬。
向阳原本想一起搭把手,被孙邈拦下了,“你没扛过麻袋,肌肉拉伤了得缓半个月,歇着吧,我一会就干完了。”
老马也帮着一起搬,“城里娃没干过这下苦的活,贵贱不敢胡来,腰一闪,医院里头一睡就是十几天,还不够卖玉米的钱。”
老马说话的时候拖着腔,像唱戏一样,七拐十八弯,听着有趣。
向阳没逞强,他回去烧水去了。
经过几天的锻炼,向阳已经丝毫不熟练地掌握了生火这项技巧。
好在灶房里的麦草和玉米芯晒得干,就算用打火机硬烧也能点着。
孙邈几人干得出了一头汗,进门的时候向阳已经泡了三杯茶。
老马一气喝了一大杯水,喘了口气,也不耽误,招呼着二爷就出门了。玉米拉回去过地磅,比他们一袋一袋上称计数快多了。
二爷出门前给孙邈喊:“等一阵我给你把钱转手机上。”
“不忙二爷,有空了给我就行。”
孙邈送走人回来,向阳给他打了一盆水,毛巾都扔里边了。
孙邈顾不上说话,拧着毛巾把自己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尿素袋子挡不住灰,在黄土地里长了半年的玉米最不缺的就是土。抗来抗去,身上落得灰,只要稍微见点水都能搓泥。
孙邈把自己收拾干净,还没动,向阳端着盆已经出去倒水了。
孙邈坐在炕沿上发愣。
向阳回来的时候孙邈还没动,向阳挂好毛巾过来捏了捏他的脸,“累着了?躺下睡会吗,反正下午也没其他事了,咱们明天再走……”
孙邈忽然卡住向阳的腰,两手一使劲,旱地拔葱似的把向阳抱起来,压在炕上。
向阳脑子还晕乎着呢,孙邈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孙邈来势汹汹,铺天盖地的热情将向阳吻得都要喘不上气了。
等两人都起了反应,实在扛不住了孙邈才放开向阳,他的胳膊撑在炕面上,撑起半个身子。
孙邈看着向阳湿漉漉的唇瓣,没忍住又低头啄了他一下。
向阳看他的傻样都能乐出声。
孙邈忽然躺下来,枕在向阳的胳膊上,感叹道:“真好啊!”
“好什么?”向阳把胳膊抽出来,翻身趴孙邈身上。炕面硬,被孙邈压着他硌得慌。
孙邈眼睛弯弯地,笑得眉毛都飞起来了,“怪不得村里人都追求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干一天活回来,老婆端个热水,啥困劲都没了。”
向阳无语地重新躺回去,“出息,一盆热水给你美成这样,那我再给你泡两碗方便面,你不得感动得泪洒黄土地。”
“嘿嘿,那不至于,”孙邈贴着向阳,整个人都美得不行,“好歹也得再配两荷包蛋。”
孙邈抓起向阳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向阳嘶一声,“毛病,大宝都不咬人。”
“这不是稀罕你嘛。”
向阳没反抗由着他咬,孙邈有分寸,用的力道小,反正也不疼,就是痒痒的。
孙邈躺着躺着忽然说:“明天回去先不接大宝了吧。”
向阳没反应过来,“你不想你儿?”
“想啊,但是一周不见,它铁定得贴着咱们睡,多不方便啊。”
孙邈说着话手就不规矩了,顺着向阳的衣襟探进去,向阳一把按住他的手。
“呵,我说呢……”
“怎么,你不想?”
向阳气定神闲:“我不想,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过了25就是65……”
孙邈忽然手往下一伸,就感觉向阳起了反应,孙邈没说话,就挑着眉看向阳。
“得,”向阳躺平了让他摸。“年轻小伙喂不饱,啧,你明晚回去不得把我拆了。”
孙邈过来吻他的唇角,“你十年前我就不信你没……”
“诶,向阳,”孙邈忽然问他,“你以前就,就那什么,你有没有跟……”
“没有,”向阳知道他想问什么,整个人都躺成一个大字,“我以前阳痿。”
“得了你,”孙邈都他的话都气笑了,“不想交代拉倒。”
孙邈伸手在他身下揉了一把,“你这玩意哪像阳痿了?”
“嘿我骗你干什么,”向阳把他的手挡开,“心理原因,他妈活三十年了就找了你一个,还是一个小屁孩。”
“那你现在……”孙邈又不想问了,他更担心向阳的心理问题。
“现在还用说,”向阳无语地瞪孙邈一眼,“你瞎了看不见?”
“真没问题了?”孙邈看看向阳的旗杆,还是不放心。
向阳蹭一下坐起来,翻身跪在在孙邈身上,“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孙大夫认真试过之后确认没问题。
闹腾一通,两人收拾干净重新躺下来,向阳才勉强有了点交代的心情。
“老爷子那会教育我就一个准则,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反正打没少挨……算了说这个干什么,不太相关。”
向阳翻了个身,“反正那会我就挺恶心向德正和王冉,非得管不住裤子哆嗦那一下把我生下来干什么。”
“想多了就这样了。”
事情简单,向阳两句话就能概括说完。
他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孙邈安静了很久,把向阳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都过去了。”
向阳嗯了一声。
孙邈说得没错,都过去了。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王冉和向德正闹腾的那一次,不然哪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孙邈在向阳看不见的地方磨牙。
“不能因为你从别的地方得到了补偿就说你没吃亏。”孙邈收紧胳膊,“以后我保护你。”
向阳闭上眼睛,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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