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出院？”林殊问医生。
电脑桌面泛着银白的冷光。
医生查了查医疗记录，扶了扶眼镜，眼镜下，是专业毫无感情的眼神：“患者自治力比较强大，现在病情也趋于平稳。”
“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不过······”
林殊倾身，扶在办公桌上的手有些用力：“不过什么？”
医生见她状态，安抚：“不过不要让他再受刺激就好。”
“有发病历史，在犯病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
他顿了顿：“作为伴侣，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将是巨大的精神支柱，只要好啊后陪伴，能够进行正常的社交生活。”
林殊垂下的睫毛，微微抖动，迟疑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打算分手，会不会对他造成刺激？”
医生开始严肃：“你打算分手？”
他迟疑片刻：“建议不要，不过，跟一个精神病患谈恋爱，尤其是狂躁症患者在一起，的确不是轻易的事情。”
林殊的视线更加下垂。
医生：“等他病情稳定，在他朋友的陪伴下，那个时候提吧。”
“我不清楚对他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伤害是必然的。”
“只是谁也不能捆绑你。”
林殊抬头：“谢谢医生。”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医生扶了扶眼睛，望着她的背影。
据他观察，这段时间，她和萧寒看上去很亲密，她不吃的东西，萧寒即使在病重给，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他去查房时，他们还在接吻，后来两人都红了脸；早上，给萧寒打点滴的时候，护士告诉他，这两个人真腻歪，相拥而眠，还看到这女的偷偷亲吻男的脸颊。
这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要分手呢？
不过，作为一个医生，他不能因为病人的病，就劝女方不要分手，这对女方不公平，任何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力。
萧寒也不应该以病为由，捆绑女方，男士不道德的。
作为一名医生，见过太多心理病人，因为分手，而再次发病，后来，被治好，反而活得更加清明，他希望萧寒能挺过这次劫难。
医院花园，光斑透过树叶缝隙，悦动在地上，空气里，是泥土和树叶腐烂的味道。
萧寒长腿随意交叠，倚在长椅上。
林殊替他拿掉眼睫下方的脱落的睫毛，将头靠在他宽大的肩头上。
阳光正暖，内心柔软。
林殊视线下移，看到他们交握的手，他手背上，居然新添了划痕，三条，细细小小，带着血珈。
心头一紧，抬头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萧寒，她抬起他的手，问：“怎么回事？”
萧寒睁眼一看，眼神和她对视后，被烫到般垂眸：“不小心刮到的。”
这语气，活像个被抓现行犯错的小孩。
林殊呼吸稍许加快，定了他一会儿，用了戳了戳他的伤口处。
萧寒皱眉，“嘶”了一声。
见他反应，林殊喉头似被堵住一样，声音有些颤栗：“知道疼？知道疼为什么要自残！为什么！？”
温暖的怀抱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像奶奶的怀抱，可以隔绝任何的伤害，林殊记得，小时候收到欺负，奶奶也是这么抱着她的，她的手，更用力的抱着萧寒，寻求一点安慰。
头顶传来轻笑，林殊用充满热意的眼抬头瞪萧寒。
萧寒用大掌扣住她的脑袋，靠在她脖颈：“对不住，忍不住，不过，你在我身边，这种情况就会越来越少，给我点时间，嗯？”
林殊吸吸鼻子，闻着他脖颈间独数他的味道，带点委屈的“嗯”了一声。
电话响了。
林殊从他怀里出来，银白的界面显示，是一个讨厌的电话号码。
她看了眼毫无所觉的萧寒，走至树荫底下，接起了电话。
她咽了咽唾沫，调整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再脆弱，而是冰冷：“袁小姐，我答应的事，不会返悔。”
袁新甜：“是吗？都十多天了吧，怎么我还听到你们腻腻歪歪的消息。”
“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林殊深吸气，吐气：“他是病人，需要缓和了病情，我才离开吧？”
“难道你希望他死吗？”
她感到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
袁新甜那边，传来冷血的轻嗤：“哟哟哟，别说得他好像离了你，就不能活了？”
“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快点！我耐心有限。”
一只树叶在温暖的阳光下，缓慢飘落，直至落地。
林殊盯着，仿佛自己就是它，没有依靠，抓不住任何的生机。
她收回视线，声音冷清：“知道了。”
萧寒坐在床上，移动桌上，他们吃着饭。
萧寒吃完擦了嘴，倚在床边看了看坐在床边拿着盒饭吃得小口小口的林殊，他挑眉：”过分。”
闻言，林殊抬眼，抬眼瞧他：“过分？过分什么？”
她心头一紧，不会是知道自己打算分手！？
她谨慎的打量他，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只是开玩笑的挑眉：“都知道给你奶奶熬汤，我只能吃医院里的盒饭，公平吗？”
林殊悬着的心放下，继续盯着鸡腿盒饭：“一天到晚都粘着我，害得我都要跟奶奶请假，不让我离开视线的是谁，我哪来的机会给你熬汤？”
“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萧寒不好意思的小拇指抠抠眉毛。
林殊加大火力，把饭盒放到桌上，倾身，双肘放在床边，托腮问：“你说，要喝我煲的汤，还是要我陪伴？”
萧寒垂下长睫，眼神在她脸上游移，轻笑一声，屈指刮刮她的鼻头，声音低沉且柔软：“我很贪心，都想要。”
林殊下意识眨眼，鼻尖是他刚才刮过的触感，温暖得让人心颤，那似平静湖面上滴落的一滴晨露，在心底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散。
门口传来开门声，林殊回头，看见李建面无表情的进来。
他看了眼萧寒，神色和缓，再看眼林殊，脸上又开始结了冰。
他朝门口点了点下巴：“林殊，你跟我出去一下。”
林殊脸上失去了笑意，起身，准备跟出去。
萧寒沉声：“给老子客气点，跟你嫂子说话注意点礼貌。”
林殊惊讶的看了看萧寒，萧寒朝她炸炸眼睛。
林殊弯了眉眼。
医院花园，现在是黑夜，
周围的风有点冷。
林殊坐在长椅上，一旁的李建抽着烟，神色冷峻。
她微微离远了点，不喜欢浓浓的烟味。
李建长长吐出一条烟雾，并没有回头：“听医生说，你打算和萧寒分手？”
林殊一愣，随后想起自己曾问过医生这类问题。
医生担心萧寒病情，当然会及时把这个问题，回馈给萧寒的挚友。
林殊微微点头：“是。”
对方好像发了很大的火，扭过头来质问：“这他么又是为什么！？”
“嫌弃他现在没钱!?”
“他特么能给你的都给了！林殊！做人不要太贪婪!”
林殊眼眶微热，她皱眉，不敢看他：“不，不是的。”
李建舔唇，一脸鄙夷：“那是为什么？”
他顿了顿，说：“这样，你要多少，我替我兄弟出！”
“只要你呆在他身边！你尽管开口！”
林殊咬着下唇，微微的刺痛，带给她力量：“不行，我，我有必须离开他的理由。”
李建咻的站起来，插着腰，来回踱步：“你特么有什么离开他的理由！？”
他吸了口烟，突然想到什么，站在她面前问：“是不是袁新甜对你说了什么！？”
林殊抬头，看着他询问的目光：“微微点头。”
李建吸口烟，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他咬牙切齿：“我特么知道，是袁新甜那个死变态!”
“老子找她算账去!”
林殊拉住他的手腕。
李建转身，面对她。
林殊：“没用的，她只是放消息给我奶奶，你就算算账有什么用呢？”
李建踹了下椅子：“特么的，这丫的死变态，是要我兄弟的命！”
林殊：“不会的，总有一天会好的，失恋就走不出来，我们才在一起多久？”
“我对他的影响，没那么大吧？”
她艰难开口，决定加重中砝码：“再，再说，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要不是因为钱，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既然，早晚要离开，不如快刀斩乱麻，对吧？”
李建呼吸急促，指着她，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她知道她在萧寒严重的重要程度吗！？
他发病的时候，他看到都心疼，这女人怎么就忍心！
说到底，就是个捞女！
也好，也好，这样的捞女，尽快离开！他兄弟一定可以扛过去的！
这样的捞女早点离开!他看到，都替兄弟难受！
李建咬牙：“好！你说的！给我不声不响的离开！别和我兄弟继续纠缠!”
他走了几步，似是气不过，又回来，特意叮嘱：“还有，别让我知道你们再次纠缠！你要是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我······我直接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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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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