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醉？”
“没有。”程书楠平静回答，“酒是喝了不少，醉也是真醉了，只是现在清醒了。”
“该看的，该做的，一样没耽误。”
她似乎轻轻吐了口气。
“开门，程书楠。”许呓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语气去和对方交涉，“我们面对面谈。”
“不开，你会走。”
“我不会。”许呓反驳的很快。
“你会。”程书楠回应的也很快。
“……你会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八年前，你说好不走，然后消失了五年。音讯全无。”
“三年前，你回来了。”程书楠似乎在哽咽，“你说这次不走了……你说就留在这里。”
“然后，不到两个月，你又消失了。”
“现在……”对方顿了顿，许呓听到了她吸气的声音。
“现在，你在这，离我只有一个门板的距离……如果我开门让你走了，明天呢？……明天我是不是又找不到你了？”
“不是……”许呓又想反驳。
“不是？”
“砰——！”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窗外的雨声忽然大了起来，雨滴拍打着玻璃，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程书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情绪……她声音刻意放的很轻，道：
“之前不告而别说走就走的是不是你？刚给我点希望又抽身而退的是不是你？”
“今天……这么大的雨。开机宴还没结束，你就急着要走。”
她突然轻笑一声。
“哈……连一个晚上……一个晚上都不愿意留。”
“许呓。你有没有一次……哪怕一次，是真的想留下来？”
门外的她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一滴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的弧度，在下巴处悬停了片刻，最终砸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程书楠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只是慢慢松开攥紧的手。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狗？高兴了逗两下，厌烦了就可以……一脚踢开？”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一滴雨水顺着窗框的缝隙渗进来，悄无声息砸在地板上。许呓听见了程书楠压抑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
“许呓……我只是想和你有点关系。”
“做朋友……可以。做情侣……也可以。做彼此无聊时找点乐子的床伴……也可以……我都可以，真的……”
“随便你怎么对我……只要……只要你给我一个位置……一个可以看见你……知道你在哪……不会被你抛弃的位置。”
门外再次陷入沉默。
“现在……我给你十分钟考虑。”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留下，还是被我留下。”
许呓眉头狠狠拧起：“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有。”程书楠很快回答，“留下，是你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我们之间还有余地……你……还有自由。”
“以后，你睡主卧或者客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离开这个公寓，随意。”
她冷笑了一声，继续道：
“被我留下……你就只能待在书房，哪儿也不准去。你去哪都得我陪同。”
……
门外，程书楠后背紧贴着书房门板。她能猜到许呓听完会是什么反应。
“程书楠！”许呓的声音很尖锐，大喊，“你疯了？！这是非法拘禁！你就不怕我报警？！”
程书楠的唇角向上弯起。她笑了一声，微微转头，靠近门板，让许呓能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姐姐……”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包容门内人的小脾气，温柔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什么非法拘禁？……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你忘了？是你，主动跟我回家的。”
“这里……”程书楠叩了叩门板。“就是你的家啊，姐姐。”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许呓，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说走就走吗？程书楠在心里冷笑。
想都不要想。
从你改口说是“同学”开始，从你带着咬痕跑出电梯开始，从你点头答应闺蜜剧本开始……你就已经走不掉了。
我太了解你的软肋了，知道见不得我哭，尤其是在公开场合。我算准了你会因此参加我的生日宴，也算准了狗仔会在那天蹲守。
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我要的就是这个，要他们曝光我，再顺势提出那个提议，把你圈在我身边，让我们的名字被绑在一起。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好闺蜜”了，我们的联系已经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走。每次我稍微靠近一点，你就会立刻竖起耳朵，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想再找不见你了。
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可以恨我……这很正常。
来恨我吧…来恨我！！！我宁愿你咬牙切齿想着我，也好过你轻飘飘的把我忘了。
“十分钟。”程书楠再次开口，“计时开始。”
她往后退了一步，等待着许呓的反抗。
砸门、怒吼，或是惯有的沉默。无论哪种，她都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然而很快，门内却传来一声笑：
“好啊。我留下。”
程书楠眨眨眼，一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她反问。
“我说，”许呓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清晰些，“我留下。”
程书楠吞了下口水。
这不是她预想的情况。许呓应该会愤怒，会挣扎，或是用尽一切办法试图逃脱……怎么也不该是这样。
就这么……接受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关系呢？”许呓继续道。
“我……”程书楠张了张嘴。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肯定又在骗人。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费这么大劲把我关在这里，总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说说看……”
不对，完全不对。她才是那个掌控局面的人，为什么现在反而像被逼到墙角的那个？
“你……”程书楠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在耍什么花样？”
许呓又笑了。
“我能耍什么花样？”
“门是你锁的，密码和指纹权限我都没有，我连手机都没带进来。”
一声轻叹。
“别多想。现在是你说了算。”
程书楠呼吸变得急促。许呓越是顺从，就越是不对。这不是她熟悉的许呓，那个在争执时寸步不让的许呓，那个宁愿消失也不肯跟她走的许呓。
“我要你留下来。”她终于开口，但听起来特别没底气，“就……就这样。”
“就这样？”许呓道。
“你说这么多，做这么多，就为了让我留下来？”
“程书楠，你好含蓄啊……”
一阵热血上涌。她猛地上前，手掌重重拍在门板上。
“嘭——”
“那你想要我怎样？！”程书楠大吼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
门内突然安静了。
程书楠吼完就后悔了。
她完全失控了，许呓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几句话就让她原形毕露。
“把门打开。”许呓再次开口了，这次语气柔和了很多，“我不想和你隔着门板说话。”
程书楠的手指悬在识别器上方，颤抖着。
最后一次……再相信她最后一次……
“滴——”门锁解锁。
程书楠推开了门。
书房里，许呓正靠在书房那张沙发上，手臂撑着扶手，手掌托着下巴，姿态放松得不像个被囚禁的人。
程书楠站在门口，突然不敢进去。
“站着干什么？”许呓盯着她的脸几秒，又把目光转向她的手臂，“过来。”
程书楠像被催眠般迈步向前。
当她走到离许呓还有两步左右的距离时，对方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些，”她用拇指轻轻抚摸手臂那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书楠用力抽回手，但许呓不让，又伸手抓了回来。
“不关你的事。”程书楠别过脸。
“怎么不关我的事？”许呓的声音很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程书楠的眼眶突然发热。她咬紧下唇，拒绝回答。
许呓叹了口气，松开程书楠的手腕。
“听好，我不会再走了。”许呓继续道，“但你得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书楠嘴唇颤抖，盯着许呓的眼睛。
“我……我想要你爱我。”一股热流从眼眶涌出，她下意识低头，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像我爱着你那样……爱我。”
“……”
许呓看了她几秒，用拇指擦掉程书楠的眼泪。
“那可能有点难。”
“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程书楠抬起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眼里看见“谎言”二字。
“你说真的？”
“真的。但有条件……”她又看了眼程书楠的手臂，“这些，到此为止。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
未尽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威胁我？”
“不……”许呓平静道，“我在和你谈条件。”
两人对视良久。
最终，程书楠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我答应你。”
许呓松开了手，轻轻环抱住她。这个拥抱很轻，却让她浑身颤抖。
“现在，”许呓在她耳边轻声说，“去找碘伏，处理伤口。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程书楠靠在许呓肩上，闭上眼睛。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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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爱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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