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在羽醒来的时候,谢谕还在睡。
她枕着谢谕的胳膊,脸紧紧贴着他的小臂,手抓住“枕头”垂下来的那只手不放。后背靠着温热的一片,腰上被谢谕轻轻搂住,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半包围姿势。
道者需要的睡眠时间比凡人要少一些,而谢谕这种道尊级别的人物,需求的睡眠更是稀少。今天睡得这样死,估计是因为昨天承受了廖在羽的蛊毒,又失血过多的缘故。
廖在羽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把他折起来的手臂抱起,塞回身下,然后盘腿坐起,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谢谕原本就白皙的面皮因为失血,暂时呈现出一丝病态的白。或许是受到魅魔血脉的影响,眼尾竟然泛着一股不太明显的艳红色泽,把他原本硬朗的面容显得有些色气。
好看。
而且因为他仍在睡梦中,面容平静安宁,让廖在羽产生了此人很好欺负的错觉。
她按捺下心里产生的不可描述的念头,极为克制地俯下身蹭了蹭他的胸口,把鼻子放在山谷之间吸了两息,就下床更衣。
病中一直昏迷,窗帘也拉得死死的,以至于她现在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可她没跟孙顺请假,也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儿告诉别人。无端失踪了这么久,工作和人情都得处理一下。
她打着哈欠打开门准备给沉闷的房间通通风,就看见小青槿盘腿靠墙坐在门外,黑色的尾巴绕在脖子上,耷拉下来。
女孩原正在看一本术法书,枯燥乏味的文字看得她昏昏欲睡,然而她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见是廖在羽,眼睛一亮:“羽毛姐姐!”
廖在羽吃了一惊,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她小声道:“谢谕还在睡觉。”
这会儿轮到青槿吃惊了。
魅魔成年之后可以诱导食物生产爱欲、以便自己食用,此时,食物会消耗精气。如果食物的精神气不足、身体不够强壮,就会变得嗜睡疲软。
据她所知,谢谕是一头身体强壮的血族。而一头身体强壮的血族竟然累到日上三竿还在睡觉……?
虽然羽毛姐姐是人族,但人族应该也能吸食伴侣的精气?话本里不是有什么“合欢宗”吗?最火的那位瓜农大人不就是这么写的?
嘶……羽毛姐姐这么猛的吗?
不具备本位面常识的青槿被廖在羽的小说误导了十成十,此刻思绪已经跑偏十万八千里,一时间忘了找廖在羽所为何事,只顾着好奇去了。
魅魔成年之后就要以爱欲为食了,若是遇到了学习机会和学习对象,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青槿从地上爬起来,环住廖在羽的胳膊,亲昵而甜蜜地悄声道:“那姐姐我们去外面说。”
边拖着廖在羽走,边瞪着墨绿色的眸子,耳语道:“舅舅昨晚是不是挺开心的?”
廖在羽本来只是想开门通风,然后就回房间看玉牌的,但到外面看玉牌也无可厚非,且怕青槿有事要说,就任由她拉着走了。此刻被她神神秘秘地一问,心里有些疑惑。
谢谕开不开心?他不用生病了,还如他所愿,把她转化了,他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廖在羽随口道:“开心啊。”
青槿的眼睛弯了起来,虹膜闪过一点紫粉色。她嘻嘻笑着,嘴角兴奋地勾了起来:“羽毛姐姐好厉害啊,是怎么做到的?”
这联想的角度太过意外,就连廖在羽这小黄人也没有意识到青槿已经飙起了高速。她颇有些茫然地道:“……什么怎么做到?”
青槿不知道廖在羽是没接上她的脑回路,还是在刻意回避。她正在犹豫着挑明。
魅魔之间讨论性.爱是正常不过的话题,她不知道这对本位面的人族而言算不算冒犯。但她斟酌了一下,觉得循序渐进的冒犯本身也是一种增进关系的方式,于是干脆道:“昨天晚上姐姐用了什么技巧,把舅舅甘得这么爽呢?”
廖在羽顿住了脚步:……?
冤啊,她没有!!!
而且青槿不是一个未成年吗?这么说话对吗?
廖在羽的责任心成功被勾起来了。她转向青槿,双手郑重放在她的肩膀上,认真道:“性.爱这些事情,不适合这么轻佻地说出口。尤其是你还是未成年人……魔,要摆正价值感。”
虽然她的价值观也没多正,但青槿是未成年,是灵洲未来的花朵,价值观应该得到正确地引导。
更何况青槿还是魅魔。如果在灵洲长期居住,就要遵守这里的风俗。灵洲虽然开放,但没有开放到随地大小做的地步。廖在羽不了解魅魔,不知道魅魔一族是不是奔放至此,但未雨绸缪是应该的。
青槿歪了歪头,对人族的过度保守有些不太理解。
她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看的瓜农的一个桥段。瓜农写女子骑大马,边骑边摸着男子的脸,笑道:“怎么样?姐姐把你甘得爽吗?”
……好像也没这么保守。
小青槿引经据典,指出了她的疑惑。
廖在羽黑脸。敢情教坏小孩的是她呢!
她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你刚在门口坐着,是要等我吗?”
青槿终于想起正事了。她道:“嗯嗯!娄絮姐姐叫我告诉你,醒了之后记得给她打通信。”
廖在羽醒了之后还没看过玉牌。听了这话,她摸出了玉牌,点开娄絮的聊天界面。
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问候,以及一句神神秘秘、没头没尾的嘱咐:“醒了给我打通信,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她对青槿道:“知道了,我本来也打算给她打通信的。”
青槿使命完成,就回房间看书去了。
廖在羽穿过廊道,走进客厅。
廖在羽从保鲜阵法里摸出一盒甜心,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桌案边坐下,啃了两口糕点,点开了娄絮的通信。
玉牌“嘟嘟”响着。
她一时无聊,躺到椅子的靠背上,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谢谕的衣角。她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废话:“你醒了?”
谢谕也打了个哈欠,在她身旁坐下,托着脑袋,形容慵懒地道:“嗯。醒了。”
音色略有点低沉,尾音拖得很长,苏得廖在羽的耳朵都抖了三抖。
干嘛呢这,还怪突然的。
廖在羽这会儿在等娄絮接电话,懒得理他,专心吃点心。
谢谕道:“你饿了?”
廖在羽:“是啊,不然吃东西干啥。”
谢谕挑眉:“昨晚不是才喝了我的血么?小羽毛,你挺能吃啊。”
托老家位面法则的福,他们血族的血蕴含的能量很高。
廖在羽刚想回怼一句,就听玉牌“嘟嘟”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瞪了谢谕一眼,把通信模式调成传音,确认谢谕听不见她们说话,她才对玉牌对面的娄絮道:“歪,姐妹,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玉牌上弹出了娄絮的身影。她的形容似乎有些憔悴,眼下印了一圈青黑的色泽,脸上也爆了几颗痘,像是连续几天没睡的模样。
廖在羽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见到了过去的自己:“你这是怎么了?”
娄絮打了个哈欠,道:“没睡觉,没吃饭,就这样了。”
廖在羽奇道:“为什么不睡觉不吃饭。你师尊不管你?”
然而姐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眨了眨略微泛红的眼睛。血丝分布在略显混浊的眼白上,上面蒙了一层浅浅的水色。
“师尊失联了。”
廖在羽原本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听了娄絮这话,她像不倒翁似的直了起来,惊骇道:“他?……你只有一个师尊吧?……对不起,我就是有点震惊。他怎么可能失联了?”
娄絮摇摇头,轻声说“没事”。
“青槿跟我说了你的状况,你没事就好。但是在你中蛊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师尊的失联跟那些事有关。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击云宗的故友?”
廖在羽的心都绷紧了,连手里吃到一半的糕点被一旁的谢谕拿走了都不知道。她道:“没有。”
击云宗?击云宗能有什么事?竟然还与池风的失联有关系?道品在手,灵洲没有道者能奈他何。
她迅速整合了已有的信息,得出了一个推论:“击云宗被孽种袭击,你师尊去救场,然后失联了?也就是说,有可能不只是你师尊失联了,整个击云宗都失联了?”
娄絮肃然颔首。
没想到姐妹一下就猜了个**不离十。
廖在羽忽然觉得天地在摇晃。
她的养母、她的师姐师兄、她的好友和下属,她花了十几年的心血修建的阵法,还有镇云城的嫩山羊和奶茶店。
失联了?
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信息,只觉得头重脚轻,窗外的天色都在发黑。
水色的崖海城、青色与黄色交错的长野、错落而齐整的窑洞,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会失联?
对于道者而言,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一眼,都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呀。
廖在羽的思绪僵住了,像陷入泥沼,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娄絮打破了安静,道:“那天我们收到了击云宗发来的信息,有一些图片和视频,我一会儿发给你,但你最好是在看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廖在羽没反应。
娄絮也没催她。
人没有那么坚强。廖在羽是胎穿到灵洲的,在击云宗弟子之中长大,又在击云宗活了大半辈子,饶是谁知道家园出现了这么大变故,心里都不好受。
她也花了一个时辰,才接受师尊失联,然后顶替师尊协助宫主处理事务。
过了一会,廖在羽抓住身旁人的大腿狠狠拧了一下,才有些呆滞地、一字一句地道:“……对不起,让你师尊平白……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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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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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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