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在羽只是一块砖,与千千万万块砖一同构成击云宗乃至灵洲的一部分,她才不管住在宅子里的大人物如何斗争。
可是,如果有人要毁了这座宅子呢?
她感到有点儿愤怒。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把阵法丢掉,然后把攻击阵盘甩在金音的脖子上!
可是不行。
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谢谕堪堪与阿克奈特打个平手,更何况此时还有一位老祖级别的叛徒在这里。
要是在上仙宫的地界,有长老和阵法,胜利恐怕会轻松一些。
廖在羽缓缓呼出一口气,用有点僵硬的手指在谢谕的手心先后写下“出去”两字。
然后手指被轻轻握了握。
十指连心,谢谕轻轻一握,温热的手心将她的指头包裹,她的注意力就从金音身上转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被他完完整整圈在怀里。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身前被他的手臂环绕着,头顶贴着他的下巴,一呼一吸都能嗅到他的味道。
已然燃尽的火灵,干燥,又带着一丝焦热。
但,总算让她感到稍稍安心一些了。
“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弟弟,他不可能像老鼠一样躲着藏着。哪怕讨不了好处,也要令我不高兴。”
阿克奈特冷笑道:“烦人的小老鼠。若不是母亲令我不得残杀手足,他岂能活到现在?”
说话间,无数黑色的泡泡自光门里涌来,越过金音,咕嘟咕嘟地往阿克奈特腿边涌。
金音抬了抬脚,终究还是忍住了恶心,道:“大人说得是。”
须臾,猝不及防地,光门关闭了。众人前方出现了一扇新的光门。
廖在羽被谢谕抱了起来。
阿克奈特甫一踏入光门,谢谕便暴起,往光门处冲去。
来不及的,光门在孽种完全出去之后必然会消失,必须趁它们还没有离开之前先行闯入光门!
然而就在谢谕将触到光门之际,阿克奈特侧身闪了回来,抬起手肘往他怀里的廖在羽身上肘去。
谢谕一惊,侧身闪过,紧接着就被黑色的泡泡孽种缠住了腿。
不过一瞬,光门、阿克奈特、金音,还有那个萝卜男孩和一大坨黑色泡泡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腿上还留着一只,黏糊糊地附在谢谕的小腿上。
廖在羽抱着谢谕的手在发抖:“谢谕,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出不去了?
谢谕拍拍廖在羽的手臂,宽慰道:“会出去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比现世珠穆朗玛峰之巅的千年寒冰还要冷:“下去!”
廖在羽不明所以地扭了扭腰。
谢谕把她抱紧了,低声道:“不是说你。”
那只孽种被什么压制住了,泡泡一抖一抖的。它从谢谕的腿上滚了下来,在一边胀大缩小,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谢谕把廖在羽放在身侧,点起火灵,一脚踏在它身上。
泡泡连抖都不抖了,只是泡泡被踩扁,漏气,发出了“叽——”的一声。
廖在羽攥住他的衣袍,忍着恶心从他身后探头:“你在和它交流吗?”
谢谕:“试试。”
不难猜到,这些小东西是有灵智的。会逃跑、会恐惧,但奋不顾身。啧。
但谢谕没有做血族时的记忆,不清楚要怎么跟它沟通。
光门关闭了,他们现在出不去。也不知道阿克奈特她们还会不会通过这通道回来。
要是她打定心思把他们关在这里……
阿克奈特想杀他,但碍于她母亲的命令不得杀他。可把他们关在这里,既完成了母亲的交代,又让谢谕与死亡无异,简直是一箭双雕。
谢谕眼里闪过一丝罕有的暴戾。
他倒无所谓。他活了三百多年了,把灵洲和海外都玩了个遍,早就腻了。
可小羽毛才多大?她在这里能待得住么?血族是长生种,又可以以沉睡换取时间,可是若是几百上千年之后才能离开,外界的沧海桑田,她又能接受么?
谢谕忍着怒气,用神识接触那只孽种。
黑泡泡鼓了一下,立即瘪了下去:“叽~”
他用神识道:“想怎么死?被刺破、被炙烤,还是……”
黑泡泡惊惶失措地鼓了起来,用微弱的精神力回应谢谕:“艾瑞斯大人饶命!我、我只是听从阿克奈特大人的命令,并、并无歹心!”
谢谕收回脚,蹲下来。眸中的红意更盛,仿佛一头潜藏在黑暗中的恶魔。
恶魔笑道:“替她做事,但是落入我手里?你是不记得从前那些背叛我的小精灵都是什么下场了?”
泡泡不断冒出又破裂,显然吓得不轻:“艾瑞斯大人,不、不要那个……”
廖在羽用神识在旁边听了几句,满肚子都是困惑。听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道:“那个是什么?”
黑泡泡拼命摇晃着,仿佛在摇头。
谢谕:“说。”
黑泡泡:“我、我听罗波说,大人会把不听话的小精灵放到死囚的肠胃里,然后被、被排到猪圈里,被猪吃掉……”
廖在羽呲牙,一阵恶寒。她传音道:“噫,真的吗?好恶心。”
谢谕听了也是抖了三抖:“……我觉得这是造谣。”
“嗯?‘觉得’?所以你不知道从前那些背叛你的小精灵是什么下场?”
“演它的。我哪来的记忆。”
黑泡泡智商不高,见两人没反应,以为自己就要被丢进谷道了,咕嘟嘟冒着小泡泡,好像在哭:“不、不要,我不要像罗波一样做一只丑丑的精灵!”
谢谕:“哦?你现在听谁的?”
小精灵不再冒泡,似乎宕机了:“阿、阿克奈特?”
谢谕危险一笑:“想变成屎精灵?”
黑泡泡尖叫起来,像烧开的烧水壶:“不、不——听艾瑞斯大人的!”
两人蹲着跟黑泡泡咕叽咕叽聊了一刻钟,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这些小精灵依附于血族,听命于阿克奈特,却是他们位面最低等的种族之一,只凭主人的命令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谢谕唤出一朵灵火,“嗤”的一声响起,小精灵被烧成了灰。
对敌人怜悯无异于给自己埋雷。
没了聒噪的小精灵,空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廖在羽揉了揉蹲麻的腿,干脆坐了下来,抠着手指,重重叹息。
烦。
不知道上仙宫的大家怎样了。
黑暗是脑补最好的催化剂。廖在羽的脑子里冒出数十种可能出现的血腥场面,又想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谢谕一声不吭。
谢谕看不见,但神识能看见。他朝廖在羽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碰她。
“又连累你了。”
是啊,离开击云宗是因为谢谕是孽种,体内又有金音老祖的蛊虫,廖在羽不得不随他离开。这次被卷入黑洞,离开上仙宫,又是因为谢谕是阿克奈特的眼中钉弟弟。
想到这里,廖在羽就炸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任由她在花店里乱啃他的嘴子,又怎么会有这些后续!
她突然转过身朝谢谕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又放下。
已经被困住了,做什么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她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地躺下来,窝在谢谕胸前,闭上眼睛。
闷声道:“我想睡一会儿。”
谢谕摸摸她的头,道:“那就睡。睡多久都可以。要是有人来了,我带你出去。”
廖在羽咕哝一声,闭上眼睛。
睡不着。
明明很困,但发生的事情太多、精神太紧绷,人就精神得不行。
她往谢谕的衣襟里埋了埋,然后抓住谢谕的手腕,把他的手臂放在腰后,叫他抱着。
舒服了。
然而她在无边的黑暗里睁了老半天的眼,依旧毫无睡意。
廖在羽:“睡不着。”
谢谕下意识接话:“那别睡了?”
与此同时,廖在羽:“能睡你吗?”
谢谕手一僵,感觉有什么被唤醒了:“……在这里?”
廖在羽弯起膝盖顶了顶谢谕的腿心,闷闷道:“以后能不能出去都说不定呢,还能在哪。要是真的被永远关在这里,不如趁我还没疯,当个风流鬼也好啊。”
谢谕被噎了一下,然后打开双臂,躺好躺直,英勇就义:“来吧。”
廖在羽:……
感觉萎了。
她恶狠狠地提起谢谕的领子,摇摇摇:“你到底行不行啊!”
一般男人听不得这句话,但是谢谕不是一般男人。他只觉得被他气急的小羽毛可爱,抱着她的腰大笑。
廖在羽:……被关着还没一天呢,就疯了?
她冷着脸坐起来,狠狠瞪他。
忽然,身前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廖在羽只觉得耳垂一热,一股痒意由耳朵顺着脖子钻进了心里。
她抖了一抖,勾住谢谕的脖子,掰过他的脑袋啃他的唇。
单刀直入,软舌缠住软舌,涤荡对方的口腔。
紧接着,她的心尖尖被攥住。
她浑身一抖,欻地一下拉开谢谕的腰带,咬牙道:“可以啊师叔祖。”
谢谕慢慢顺着她的脊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他喘着气道,笑了一声:“小羽毛教得好。”
廖在羽:?
“怎么,你在外面还有别的‘羽毛’?”
她什么时候教过他这些了?
指尖轻轻摁住有些湿意的织布,谢谕从容道:“哼,忘了?《漂亮男花匠》不是你写的?《鱼缸里的触手怪》《山野狐狸精》《饭桌之上》不是你写的?”
廖在羽,笔名“天下第一瓜农”。其人其文就像咖喱,味儿浓、颜色也浓,花样繁多,且有一部分文略有些恶俗,不堪入目。
没想到这些不堪入目的文,都被谢谕看完了,似乎还印象颇深。
廖在羽捂住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战栗着往后仰,又被谢谕捞了回来。
谢谕点起了一簇火团,照亮了两人的脸。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耳垂,道:“实践一下吗?大作家。”
廖在羽咬牙,忽然绷紧小腿,猛地反扑过去,抓起萝卜吞了半只进腹。
她喘息着道:“谁怕你。”
人家:缱绻
他俩:小学生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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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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