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叹了第十三口气,江逢澜身着淡青色普通弟子袍,此时正伏在弟子居的木案前抄书,笔尖沙沙,纸张簌簌作响,时而蹙额,时而揉揉酸涩的手腕——分明是抄累了,却还强撑着多写两行。
终于抄完第二遍《五符经》。站起身伸了个悠长懒腰,继而似失了倚仗的傀儡又摊回去。了无生气的眼眸没了平日里总是盛着的碎星子,江逢澜皱眉忧虑自己若是抄完第三遍,可怜的小手还能不能夹动筷子。
所以究竟哪里画错了师尊罚抄三遍呢?
丧气之下掏出一小块雷击桃木,不信邪地画符点窍,注入灵力。讲道理这道引水辟邪符没问题呀——嘭的一声摔得晕头转向。
“我的天……”惊恐之余尚未来得及喊救命,一道紫雷从天而降径直劈中天灵盖。
所幸师尊赐下的护身玉符替她挡了一劫,连忙掐诀左右躲闪试图奔出听雷崖底。到底是炼器圣地,疯狂奔命下还是被劈了个黑黢黢,以至在这里候着天雷淬剑的钟离霜都没认出这坨成了精的碳是自家三师妹。
“大师姐……我的命好苦啊……”看见大师姐宛若见到救星,撂下这句话咕咚一声栽倒。
“师妹?”丢了个净身决方才认出,连忙俯身试图将人拍醒,“师妹!逢澜!江逢澜!”
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阻挡扇巴掌的手,“别打了大师姐,我还活着。”不愧是剑修,打人怪疼的。
收了剑将人架起挪到石壁旁,取出固元丹就着灵茶喂下。那双略宽的剑眉蹙起,狭长凤眸紧盯着小师妹,看着人渐渐活泛过来才严肃问道,“谁把你丢下来的?”冷峻模样像极了师尊。
“我不知道。”神色怆然,声音还虚着,“可能是我自己吧,在房间里画个符就莫名其妙到崖底了。”
钟离霜不置可否,“你在画什么符?”
从怀里掏出方才下意识收进去的桃木符,“老天奶哟,我就是练一下昨日师尊给我画了圈的功课……”
接过桃木符仔细端详,沉默片刻,“在练辟邪符?”
“是的。”声音依然发虚。
“只能看出来你画的不太对,至于为什么突然把你从弟子居传送到这边,我也不清楚。听雷崖有传送禁制,你或许是三清宗唯一传送到这里的人。”
“哪里画错了?我为什么看不出来?”乌七八糟的鸡窝头还在悠悠吐着烟,江逢澜悲伤不已。
“这恐怕得问小师妹了,我上次画符还是五年前。”起身将她拽起来,大概拾掇了一下,好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潦草。“走吧,先送你去上清峰让沈师妹看看。”
“大师姐,我是不是没救了?”
看着三师妹哭丧着小花脸端的是可怜巴巴,凌厉的眉眼缓和下来,宽慰道,“不必挂怀,前些年我的鬼画符师尊也没少念叨,还不如你呢。”
路过鉴心楼倒是遇上了说曹操曹操到的小师妹。远远见得她正在楼外石台角落正襟危坐,对着面前形式各异的法器念念有词,天缥色广袖很是飘飘欲仙,衬着江逢澜更狼狈了。
不过此刻歪着脑袋狐疑的岳归棠还是有几分稚气未脱,仙家气度有待积攒。
只扫了一眼木符,思索数息后道,“三师姐,这道符最明显一点是震卦离卦画反了。符头少了两横——咦?”信手推演起来,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地方。
“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推演一遍悟出些许门道。“符身八卦方位写串了反而对上了太清峰护山法阵,符脚云纹多了隐匿之意,或许可以称之为引水传送符。这很不得了,多加精进没准能在三清宗乃至整个冲虚山脉来去自如。”
钟离霜抱臂站到小师妹身侧,再次端详这块桃木符,“居然这般厉害,那若是有外宗人士画出这道符……宗门大阵可就形同虚设了。”
“未必,我不知道这道符是只对三师姐还是只对水灵根作数,或者是否有更深奥的玄机,就算你我贸然画都恐怕会炸符,更不要说注灵催动它了。”岳归棠仰头看向大师姐,十分认真地说道,那双比大师姐更像师尊的丹凤眼在柳叶眉的点缀下极为澄澈,继而转向江逢澜,“三师姐,师尊应当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你抄经,她大抵是想让你再悟一悟符法推演,如此方能在符道走出你自己的路。”
原来如此吗?江逢澜心底有点雀跃,转念又沉了下去,“可是我……都抄了两遍了,也没悟出点花来。”
“没准抄完第三遍就顿悟了呢?”钟离霜瞥向她,神情透出几分难得的温和,“就算当下没有悟出什么也没关系,修道进益全在点滴积累,终归没什么坏处,点化符道天赋,这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飘飘然从上清峰回到弟子居时,江逢澜还迷失在师姐妹一声声的夸赞中,晕乎乎的好似浮在阳光里。看到尚未抄完的书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老天不能看在她遭了一顿雷劫的份上,直接将她的修为升至金丹呢?
今天吃羊肉泡馍,下一章等吃牛肉面时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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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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