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小如意,你可以帮阿姐看着火吗?”
“好的,阿姐!”回答声音活泼响亮,她到院中哼哧哼哧搬了张小板凳进来,守在灶边,脸上映着红光,表情严肃盯著火。
回家洗完手,吉祥把水泼在菜园子,就听见灶房传来规律有力“咚咚”声,他转头看,见阿姐剁肉切菜动作流畅,起锅烧菜,手中快出了残影,很快猪肉腥臊味被一股甜香味所替代。
闲来无事他找了把锄头,在西边菜园子里正挥舞着。
宋甜甜抬眼见吉祥动作连贯有力,板结的土地被翻松,中间还细心留了道可行走小道。
还像模像样耶!
灶房一股不容忽视的香味勾住了吉祥神思: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残留泥土,就见阿姐慢条斯理把五花肉从铁锅转入陶瓮中,五花肉上道道棉线,泛着油脂的五花肉晶莹剔透,她用葫芦瓢舀了两勺开水,加酱汁后,还用竹筷搅了搅。
随即把葱姜、香叶、桂皮、干辣椒都扔了进去,倒了小杯花雕酒,盖上了盖子,瞬间香味被隔绝开来。
鼻尖耸动了下,香味没了,但吉祥感觉疲乏身子,如吃了灵丹妙药瞬时灌注活力。
锄头挥舞越发有力,翻好土他又把阿姐带回来的菜秧,挖坑、栽种、覆土,菜秧很快整整齐齐立在土壤上,嫩绿枝叶随风摆动,似在谢谢重新赋予它们生机的人儿。
东坡肉好吃关键之处:
一是选择五花肉需肥瘦相间、层次分明,二是浸泡定要半小时以上,这是为了去除血水,再以冷水下锅焯水,放入姜葱,煮开后拂去浮沫,这是去除腥味的关键,不可缺失。
煮沸后小火慢炖一个小时,火候掌握是关键,不然汁干而味未入,口感不佳。
等待间歇,宋甜甜用汤勺搅了搅黏稠的粥,把块状番瓜通通放进去继续熬煮。
起锅快速炒了个醋溜白菘。
掀开汤汁收得不多的陶翁,用竹筷贯穿到底,这色泽如玛瑙般红亮的东坡肉便做好了。
她探头瞧了瞧,番瓜融进了粥里,雪白如玉的粥变得金灿灿,用力一吸,番瓜的甜香,大米的清香随着白汽扑面而来。
好香!
案板污渍全然不见,每次做完他习惯性收拾干净,任何一处角落必用抹布仔仔细细擦拭干净,才算结束。
洗好抹布挂在木质挂钩上,宋甜甜转身就见东坡肉、醋溜白菘出现在堂屋前圆桌上。
她笑笑调侃:“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挺快耶。”
吉祥站在装番瓜粥的陶瓮面前,用勺子搅了搅,用木碗盛了三碗。
宋甜甜叮嘱:“吉祥,小心烫手。”
三人排排坐在圆桌旁条凳上,如意因身量原因坐在高圆凳上,正好够着。
如意特别爱喝番瓜粥,甜甜的,一会儿小半碗粥下肚了。
宋甜甜自己则慢条斯理细细嚼着东坡肉,她特别喜欢看人吃饭,见吉祥东坡肉夹了一块又一块,和着番瓜粥稀里呼噜大口喝着,喝了一碗又起身舀了一碗。
吉祥尝了一口醋溜白菘,酸甜可口,眼睛一亮,手中筷子立马转了个方向进攻,含糊不清地道:“阿姐,好吃!”
两个小馋猫让宋甜甜借着碗遮掩偷偷笑了笑,幸好番瓜粥做得多计划了晚上的量,不然还不够这两人吃得。
如意摸了摸肚皮,圆滚滚,举筷子还想再来块肉,但被旁边吉祥发现阻止了,无奈看了她一眼。
惹如意气哄哄放下碗筷,拉了拉宋甜甜衣袖,扭了扭身子,不依撒娇告状。
最终还是未吃成,她只得坐回圆凳双手捧着肚子回味着,肉肥而不腻、酥烂软糯,粥绵密香甜,独自傻傻回味乐呵。
吉祥更喜欢吃醋溜白菘,脆嫩爽口,酸甜开胃,以至于一大盘白菘大半都进了他的肚中。
三人吃完吉祥便积极收拾碗筷,拿去灶房刷了。
吃完饭,宋甜甜也没闲着,打发吉祥如意清洗蔬菜,一下午,两个大肚陶瓮装满了卤肉,还卤了土豆、藕片、香菇、豆笋。
单一食材吃久了总会腻,换来换去才有新意,才不会流失顾客,生意才会长久,这也是她今儿个卤蔬菜的原因。
猪肠、猪腰、猪肝混合装卖五文一份,猪耳朵、猪蹄进价八文钱一斤,暂时定价十文钱一份,猪头肉稍便宜些三文一斤,那就卖八文一份,一份可能有一两左右。
除了猪下水其余宋甜甜未卤很多,成本高,销量还尚未可知,不可冒进,卤菜两文钱一份,毕竟菜比肉便宜许多。
就连猪下水被何屠户知晓可以卖吃食都提价到五文一副,开始谈价十文一副宋甜甜并未答应,毕竟除了她也无人购买猪下水,留到也只有一个结局—扔掉。
最后定下长期合作,答应其五文一副卖与她。
准备好摆摊儿吃食后,宋甜甜摊在了床上,不想动弹,如意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蒲扇正使劲扇着,期间还时不时给她捏捏肩,捶捶腿什么的。
闻着厨房传来的饭香味,她昏昏欲睡。
吉祥把中午的菜热了热,还从酸菜坛子抓了把豇豆,切了切。
三人就着灶房圆凳用了晚食,早早便洗漱睡了。
宋甜甜的赚钱大计就这样如火如茶进行着,期间弹棉花的伙计把宋甜甜一早便定好的棉芯、四件套都送了过来。
等她把棉被捅好,如意迫不及待跳上床,翻滚着哈哈大笑起来,小脸像只黏人的猫咪闭眼,正使劲在崭新被单上摩擦。
吉祥虽未说些什么,但嘴角止不住上扬,手在身上擦了擦,才郑重爱惜抚了抚。
当天夜晚三人头上枕着,身上盖着蓬松柔软的棉被,全身如太阳温暖柔和的包裹,不由喟叹了声,随即进入甜蜜梦乡。
东坊陆府内。
“爷,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血,奴马上去请大夫!”青松嗓音发颤,惊慌失措看着歪倒在床栏的主子,手脚发软,忙不迭爬起来往门外走去。
“回来,不许去!”
看着地上吐出的大摊鲜血,陆渊面无表情,随意拭去嘴边残留的血,一身月白长袍越发显得面无血色,本就白皙的肌肤如冷白瓷器般清冷无人气。
他想到体内残余毒素还差最后一味药材方可祛除,这些年借着游学名义在外求医,才勉强把毒素抑制住。
如今不过回来数日就复发,让他越发肯定自己体内名为“七日长安”的剧毒就是府中之人所下。
陆渊从怀中掏出一个云纹绸缎锦盒,里面呈着一颗通身漆黑,散发异香的药丸,此药丸
是药王谷神医所赠,当日一贯悠然自得,面带笑容的人说起此药丸时都俨乎其然:
此药丸抑制其体内毒素,但有副作用且因人而异,连我自己也不知晓有何副作用,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服用。
陆渊讽刺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不再犹豫,他一口吞服下去。
半响,感觉体内万蚁蚀骨之感渐渐平息,胸口起伏亦平缓,陆渊缓缓松开因疼痛紧抓床沿的手。
“爷,你的脸!”青松哭哭啼啼、连滚带爬跑到窗边拿了镜子过来递给陆渊。
镜中之人有张完美无瑕的脸,桃花眼,脸部线条流畅,衬得上清隽雅致、玉树临风。
只可惜美中带瑕,从左眼下到嘴角有一道道深深沟壑,凹凸不平,可谓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陆渊早已想到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这药力来的如此快速,逼得人措手不及。拿着镜子微微颤抖的手显示出主人心中纷繁复杂情绪。
“一副皮囊而已,无需在意。”陆渊嗓音平静一如继往,扯了扯嘴角,对着涕泪横流的青松安慰道。
陆渊拒绝青松过来搀扶的手,踉踉跄跄走到书案边,取出放在最下层抽屉里一个金色面具,金属冰冷触感让举起的手停滞了一秒,也只有一秒,其后果断覆于面上。
面具遮住了从左边额头到嘴巴,无人再可窥看其容貌,从未覆面的右边脸可看出这是一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男子。
青松见公子镇定自若,哭丧脸道:“爷,难道您以后都只能戴面具了吗?老夫人看见问起怎么办,说还是不说?要不奴还是找个大夫吧,偌大个云海县总不能连一个医术好的都没吧。”
“没用,老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若有人问起你只推说不知道即可。”
青松此时总算理解了何谓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含义,他见公子这处变不惊,深深觉着自己功夫还未修炼到家,心中担忧不已却也无计可施,只眼巴巴看着陆渊期盼他下一秒就改变想法,愿意就医。
陆渊听青松提及祖母,本平缓的头疼又犯了,揉了揉额头,他想到府内是暂时无法住了,只是还不知如何与她说道。
是夜,浓烈香烛气味围绕在陆渊身侧,他安静地跪在蒲团上,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站立着一位老夫人,面目慈和,着深色锦衣,华贵端庄,她见陆渊沉默不语,重重叹息。
“毅哥儿,起来吧,你可知祖母为何如此生气,祖母是气你这么大的事你竟隐瞒了十几年,十几年!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啊……!为何不告诉祖母,你是不相信祖母吗?”想着孙子这么多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叹息着走到陆渊身边,抬手轻抚泛着凉意的金属面具,想取下看看却还是做罢。
孙儿一向骄傲,还是罢了。
陆毅抬头,见祖母满头银发温声道:“祖母,是孙儿不孝,原谅孙儿暂时不能陪伴其左右。”
额头碰触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像无形中有人紧攥着房间内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他实在不忍心告知祖母全部缘由。
陆老夫人叹息: “罢了,一切随你吧,只是莫忘了我这个老婆子还在府中,万不可一去不复返了。”
“青松,收拾包袱,明日你与我两人就出去住,我记得青石巷那边有一间院子,住你我两人足已,是不?”
陆渊出了屋,神情复杂,回眸看了窗棂影子,随口说。
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若是老夫人送丫鬟嬷嬷这些一律回绝。”
“是,爷,但是你确定就我们两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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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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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毁容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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