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拾很快就明白自家主子吩咐的究竟为何事了,当他站在一处农家小院手中拎着木材茅草的时候,整个人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主子,您的意思是要让我来修屋顶?”
谁家正儿八经的死士会被自家主子唤来修屋顶?!
燕拾欲哭无泪,凄凄惨惨戚戚,“可是主子,属下不会修屋顶啊。”
燕璟毫不心虚,道:“不会就学,跟着明月学,这有何难的。今日就这一个差事,做好了有赏银。”
于是燕拾可耻的心动了,毕竟自己的辛辛苦苦攒下的娶媳妇的本钱还差好多好多。
只是,明月,如今已经这般亲昵了?!
自己不过离开了几日,究竟错过了什么!
燕拾内心万马奔腾、惊涛骇浪,面上端的是处变不惊、言听计从,道:“是。”
许明月在屋檐下抱臂静静立着,满满的不信任,对燕璟说:“这就是你说的帮手?长得倒是五大三粗。”
燕璟倒是颇为自豪,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骄矜:“对,他是我手下最好用的人,很趁手的。虽不会,但学的很快。”
“行吧。”
许明月携着一捆扎的紧紧的草把飞身上屋,轻巧地落在燕拾身旁,叮嘱道:“苫顶其实很简单,你跟着看我是怎么做的,几眼的功夫就能学会。”
接着她细心讲解,“先把屋顶的腐草清理干净,检查一下顶上的木椽子是否还牢固,如果出问题了就要重新更换木料了,那就要用到刀锯了,会有点麻烦。”
“确保底基没有问题就可以正式开始苫顶了,就要用到你家主子捆扎的草把了。我们要从屋檐最下端开始,这里很重要,一定要扎紧实了。把草根朝下,密密地铺在檐口,然后再用麻绳固定到下面的木椽子上,这是第一层必须铺的厚实、牢固。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开始铺第二层了,第二层的草把要压住第一层的一半,一边铺一边用木槌敲打草层,一定压实了。”
“这是屋面,等到屋脊需要从两侧同时向中间铺,直到在脊线处会合。因着是要长久住的,所以我想着要收拾的好一点,我们在用泥灰封顶后再修剪一番吧。”
燕拾的眼睛一直随着许明月的手指,从地上的工具到屋顶的腐草再到她手中的草把,整个人晕晕的,只记住了“要结实、要牢固、要好一点”。
许明月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你听懂了吗?会了吗?”
燕拾回过神,“啊……”
许明月叹了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燕拾依旧是一个呆滞中略有起伏的,“啊——”
许明月妥协了,道:“那你就在我一旁,我做什么你做什么,照猫画虎的照搬总会吧。”
“嗯!”
燕璟在院中娴熟地端坐着,依旧是一只小马扎,他十指翻飞,不一会儿脚边的草把就堆成一堆。
“景焉,草把用完了,甩上来一捆。”
“好。”
“景焉,刀锯扔上来。”
“好。”
“景焉,我在往下面扔腐草和腐木,很脏,你小心一点。”
“好。”
“景焉,你去厨房瞧一瞧晚饭,今天再加个菜,我从镇上带了酱鸭。”
“好。”
燕拾就跟在许明月身边,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又瞥到她腰间别着的匕首,电光火石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非……
登时,看着自家主子那是越看越觉得……贤惠。
脑子里面在胡思乱想,手上动作自然就跟不上了。
许明月不满燕拾干活还发呆,尤其是嘴角还勾起一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弧度,于是轻咳了一声,警告道:“做工就做工,莫要走神,细致些。”
燕拾自觉发现了大秘密,对许明月的态度也不免恭敬起来,“是。”
不知不觉,屋顶修补好一大半了,头顶的太阳也越发火辣了,好在山中什么都不多,就是树和水最常见。
许明月瞧了一眼苫顶的进度,已然完成了七七八八了,长舒一口气,招呼道: “燕兄弟,先用饭吧,剩下的趁着天光未散收个尾就行了。”
燕拾手上还抓着泥灰,道:“行,我将手边的泥灰抹完就下去。”
许明月见燕璟还未从厨房出来,悄摸摸蹲在燕拾身边,一副要说知心话的架势。
“燕兄弟啊,你既然是你家主子的得力下属,为何没有一起护送他回京?据他所说这趟货可是很重要的。”
燕拾手上的动作一颤,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目的不纯?还是单纯地发问?
可关键是,自家主子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富商啊。
燕拾谨遵主子不能暴露身份这一原则,斟酌开口:“许小姐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主子派我去京都办些事,这才来迟了。”
许明月按上燕拾的肩膀,幽幽道:“是吗?不过,你主子姓景,你怎的姓燕?”
燕拾心里一咯噔,坏了,忘了这茬了。
“属下本姓就是燕,主子仁慈,虽拿着我的卖身契,但并未强迫属下改主家姓。”
许明月:“确实,景公子虽然讲究了些,但为人属实大方。你即是从京都来,这个时节水盆羊肉可好吃。”
“属下不如您懂吃食,实在不知羊肉再那个时节更味美,我只觉着一年四季的水盆羊肉都是一个味道,倒是城东柳家的羊肉更嫩些。”
许明月拍了拍燕拾的肩膀,笑得灿烂,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自己一样,“柳家的羊肉确实不错,不过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去尝尝六月份的水盆羊肉那是刚上市的羔羊肉,甚是鲜美。”
燕拾:“那是自然。”
燕璟帮着老伯将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抬头招呼两人:“明月,燕拾,下来吃饭了。”
许明月很自然地哎了一声,从屋顶上跃下,安然落地:“来了。”
燕拾活动着被捏得酸痛的肩膀,骨头“咔咔”地响。
这位许小姐可不简单,脑子灵活,善用巧劲,对穴位和关节似是非常熟悉,力气也不小。
总而言之,如果主子露馅了,那下场估计会蛮惨烈的。
要不隐晦地提醒一下?
许明月:“哇,今日好丰盛啊!”
燕璟:“想着你今日劳累,我便拜托老伯多加了一条鱼,现钓的。”
许明月:“闻着就很香,肯定好吃。”
燕璟:“你尝尝。”
燕拾收回目光,搓了搓手上半干的泥块。
算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了。
饭用到一半,许明月从屋里拎出一坛酒,并上寻来的几只海碗,豪迈地拍到桌子上。
“上好的土烧酒,不知你们喝不喝的惯。”
红泥酒封一掀开,一股辛辣的酒气逸散到空气中。
“哗啦——”,浑浊的酒水在碗底荡开,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许明月将碗沿凑到燕璟嘴边,热情推荐:“景焉,你尝尝,我可是跑了三条巷子才找到这家正宗的。”
燕拾刚想开口:“主子平日只喝……”清酒。
可话音未落,就见燕璟极其自然地接过许明月手中的陶碗,笑着说:“我以往倒是没有试过这种酒,试试也无妨。”
燕拾那句“主子嫌烧酒的味道不够清冽”就这样卡在喉口。
许明月也给自己满上,道:“这好的土烧酒可不多见,不过我们镖局后街的王家酒铺的可是一绝,镖局的弟兄们出镖前总要灌上一壶,路上暖身解渴用。只是我路上贪嘴,早早败光了,不然你还可以尝尝。”
燕璟学着许明月的样子豪饮一口,辛辣浑浊的液体滑到胃里,入口是浓烈的梅子香,可就在燕璟觉得尚能接受时,一股带着苦味的辣从喉口直直地烧进胃里。
燕璟没有丝毫准备,剧烈地咳嗽起来,将手中的海碗撂的远远的。
许明月赶忙轻拍他的背部,说:“忘了告诉你了,初次尝试要小口小口来。”
燕璟抬起头,眼角隐隐有水光,眼尾泛红,道:“你不早说。”
许明月愣了愣,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一时间饭桌上能够安详喝酒吃肉的也只有老伯了。
是夜,院中的月色温良如水,偶有山间昆虫的稀疏叫声。
燕璟举着灯盏从屋内走出来,见燕拾就要开口,轻声喝道:“闭嘴!我们去外面说。”
燕拾:“主子我们何时动身?”
燕璟仰望着空中浑圆的月亮,问道:“屋顶修补好了吗?”
燕拾:“已经完工了。”
燕璟:“那便走吧。青莲那边有消息吗?”
燕拾:“青莲说,因着同行中有位厉害角色,虽折了些人,但好在那批货没有丢,她与七娘如今正朝这边赶。”
“嗯,让她来这里将许小姐接走,其余人直接回京。你给燕柒传信,她善仵作之术,让她去勘验周喑的尸身。”
“是。”
燕璟倒是计划的好好的,只是没料到会有“梁上君子”。
许明月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他们身后,冷不丁出声:“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燕璟淡定转身,回答:“去办些事。”
“我也要去。”
燕璟愕然,道:“你去做什么?”
许明月一脸你这问的是什么蠢问题的表情,“当然是去保护你了。”
燕璟委婉劝导:“燕拾会保护我的,你还是等着青莲来寻你,然后跟着镖队去京都吧。这样也可让你家里人放心。”
许明月一脸不赞同:“你也知道你的命很值钱,只他一个可护不了你周全。况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可是给了我那么厚一叠的银票!我爹说了,无功不受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要压的镖了!”
“不行。”
“行。”
“不行。”
“肯定行。”
我们家姩姩上能舞刀弄枪,下能做饭修房,偶尔还可以来几首诗词歌赋(简单版),可谓是全能型人才[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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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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