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弟子同台比试,那真是可遇不可求,能够一饱眼福的美事。
连昭同烟机阁长老们一起坐在观战台上,面色平静地听着旁人的恭维。
“连昭前辈高徒,其实力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前辈觉得,今日的比试,谁能更胜一筹啊?”
一长老笑眯眯摸着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问。
“阿则有年龄优势,入道启蒙均早于阿慕。但阿慕天资出众,灵力醇厚,是以,谁输谁赢,我都不奇怪。”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看出连昭打太极的态度,也不再追问。反正是人家的徒弟,人家自己都不着急,别人替他急个什么劲。
“前些日子师兄同我都有伤在身,没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今日,也算全了我的愿望。”
沈慕看着对面的即墨则,虽然穿着风衍宗弟子服,但身长玉立,气质出尘。即墨则本人不似冷冰冰的剑锋,素来温润有礼。
“我自认不是师妹的对手,还请师妹,手下留情。”
既然是正经对战,即墨则便不会因为喜欢沈慕而保留实力,必然会全力以赴,但这么多天看沈慕的对战,他自己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两人同时动手,蓝红二色的灵力在空气中相接,谁也不肯让谁。长鞭如灵蛇般反应迅疾,缠绕住清鸿剑,剑身同流转的灵力不断相撞。
沈慕借力腾升,即墨则手腕一转,剑身发出嗡鸣,猛得挣开绯月的束缚,朝着沈慕的方向,斩去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
空中无法借力,沈慕咬牙,拧身偏转,将将落在木桩之上。而与其擦身而过的剑气,将远处的古木拦腰斩断。
二人都没有留手,你来我往,战况焦灼,一时难分胜负。
“连昭前辈真是教导有方啊。”还是刚才那个发问的长老,摸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晚辈本以为,即墨少侠,已经是人中翘楚,却不想还是人外有人。沈少侠,青出于蓝啊。”
比武台上,沈慕步步紧逼,鞭法愈发凌厉。即墨则被逼至演武台边缘,眼看着沈慕的长鞭冲自己而来。
本想以剑周旋,可绯月缠上清鸿剑的刹那,即墨则便意识到了不对:力道虚浮,甚至没有几分灵力。
这不该是沈慕的实力。
即墨则大骇,抬眼看到沈慕愈发苍白的脸色,本想收手,却对上了她坚韧的目光。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慕自知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便开始追求速战速决。孤注一掷,将自身所剩不多的灵力全数灌注于绯月之上。
一瞬间,暗淡的长鞭骤然腾起烈焰,瞬间舔舐了整条鞭身,空气被灼烧的滋滋作响。
台下众人并不知晓沈慕状况,只觉她进步神速,暗暗咂舌,眼看着即墨则手腕翻折,心里思忖着如果是自己,能不能硬抗下这一击。
绯月挣脱了清鸿剑的桎梏,沈慕猛的甩鞭,烈焰卷袭着周遭的气流,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咣”!
清脆的声音在乱糟糟的环境下那么的微不足道。
“此局,风衍宗,沈慕胜!”
即墨则剑脱手,沈慕赢了。
眼看着沈慕苍白的脸色,即墨则顾不上去管地上的剑,赶忙上前将人扶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恭喜我们阿慕,赢了。”
沈慕这个时候也不老实,都快站不稳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并非生死决斗,两个人自然不会用什么会伤及性命的招数,沈慕想赢,是为了争口气,所以,最后一击,他没挡下,也只是没挡下。
“我……”
“师妹!”
“阿慕!”
“小师叔!”
周围的声音变得缥缈,沈慕只觉嗓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而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慕晕倒在即墨则怀里,把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刚把沈慕抱起来准备往回跑,就见连昭已经赶至。
“师父?”
即墨则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等着连昭发话。
“先把你师妹送回去。”连昭二话不说,一挥手,连带着即墨则和沈慕同时消失在原地。
等到众人匆匆忙忙赶到沈慕的院子,沈慕已经被即墨则安置在榻上。
少女姣好的脸上沁满了汗珠,没有半分血色,眉头紧皱,似乎是睡也睡不安稳。
宗门大比,自然有不少能人异士,以医术见长的儒繁宗弟子率先出声:“弟子不才,但于医术一道,也得了家师认可,若前辈放心,弟子愿意一试。”
连昭退开些许,还是让人给沈慕把脉。
其实连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这个猜测过于惊骇,他不想,也不敢承认。
感受到某个角落投过来的目光,连昭心有所感,而后无声叹了一口气。
那小弟子出手相助本是好意,可是真正得知情况后,不免心惊。
那小弟子猛的将手收回,看的即墨则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师妹怎么样?”
小弟子咽了咽口水,而后冲着连昭、即墨则分别拱手:“弟子才疏学浅,沈师叔体内,灵力全无,经脉受损,内力空虚……”
小弟子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只能低下头。
“师父……”
即墨则无助地看向连昭。
连昭闭了闭眼,下了决定:“回风衍宗。”
连昭承认,他束手无策。可沈慕毕竟是他的徒弟,他想赌一把,赌沈慕,就是万年前上神神谕中的那个人。
烟机阁所制飞行器,以灵力为燃料,不过三个时辰就将人送回了风衍宗。
“带着你师妹,跟我来。”
连昭在回程路上便已同宣恪通过气,此时他早已等在那。
即墨则第一次进去禁地,他抱着沈慕,一头雾水:“师父,这里,能救师妹吗?”
连昭自己心底也没把握,更不敢随意许诺什么。他只让即墨则将沈慕放下,自己亲手割破了沈慕的一根手指。
若是沈慕真的是那个人,她的血真的可以唤醒封印阵法,就请阵法,就她一命。
连昭在心中默默期盼。
所幸,天有怜爱之心。
“小落华,师兄回不去了,你,替我们回家吧……”
缥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沈慕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脸。青年穿着淡青色长袍,负手而立,转过身来,却模糊了面容。
沈慕越努力,便觉得那个人越远。明明没眨眼,可是为什么,青年突然全身都是血?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是那么爱干净的人,明明是个笑起来那么温柔的人,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躺在榻上的沈慕猛的惊醒,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即墨则当即扶着她坐起来,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还好吗?”
即墨则缓缓地拍着沈慕的后背,替她顺气。
沈慕眼前此刻全部都是犹如血海一般的红,久久不能回神。梦里的人她明明不认识,明明连脸都看不清,可是他们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心仿佛被揪住一般痛。
“师兄……”
沈慕死死抱住即墨则,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他的外袍扯得松散。
即墨则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虽不知发生何事,还是缓慢地替沈慕整理了一下头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即墨则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哄着,直到沈慕轻轻地抬起头:“师兄,你也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即墨则不知沈慕何有此问,但还是耐心地许下承诺,“只要你需要我,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都会在,我永远陪着你。”
沈慕大病一场,在房间里闷了好久,换做平时,她肯定已经吵嚷着要出门散心了,可这次,除了连昭和即墨则,她谁都不愿见。
沈慕把自己关了起来,默默消化着那个刻骨铭心的痛。
即墨则每日都会来陪沈慕。沈慕不爱说话,他也不出声,只是陪伴,在她情绪崩溃之时摸摸安抚。
看着原本乐观的沈慕变成这样,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是夜,即墨则在看着沈慕入睡后才回了自己房间。可沈慕刚睡没多久,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指引。
沈慕推开房门,看到一缕光,在她周身绕了一圈,而后朝着某个方向离开。
沈慕下意识追了上去。
眼前闪过一阵强光,沈慕抬手遮挡,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夜间的禁地不似白日的青山绿水,丝丝缕缕的黑雾弥漫在水面上,偶尔泛起一阵涟漪,却又顷刻平息。
斩霜为救沈慕,灵力大减,此刻应对起吸收了魔尊本源的魔气颇有些吃力。
封印的另一头,惊涛骇浪。
沈慕不自觉往湖中心走去,湖水就自发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封印对沈慕不起作用,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传过了屏障,走到了斩霜的面前。
斩霜感受到沈慕的气息,释放出一缕剑气,试图同她产生共鸣。沈慕伸手去碰……
暗处的银袍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素日只在夜间出现,栖身于斩霜剑上,为魔尊所忌惮的那一抹虚影,顺着沈慕的手指进入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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