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路漫漫,从北到南,冰雪消融,树木逐渐多了绿意。
此刻苏瑾正担忧地看着自家娘亲,小声问到:“娘,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随行的大夫给你瞧瞧?”
苏瑾一家四口在一辆牛车上,相比其他和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的,她们自在很多。不过苏瑾她娘大着肚子坐车坐久了,昨晚就开始叫疼。
倩娘摇头拒绝:“没事,娘就是累的,躺躺就好了。”
随行的大夫是个老抠门,除了伤寒药和治跌打损伤的药,若要让他给其他的药,就得额外给钱。她们虽然手里有一点积蓄,也不敢乱花。
苏瑾知道她娘这是心疼钱,劝是劝不了了,她只能趁着在驿站休息的时候去找些干稻草来,重新布置了她们坐的牛车。
和弟弟一起用麻绳把稻草绑成垫子铺在牛车里,再在什么铺上褥子,舒服的床就做成了!
那草垫子她和弟弟们扎得又结实又厚,保管兼具防震保暖的作用。
考虑到两个弟弟占的位置比自己的少,苏瑾给母亲和弟弟盖好被子,把自家做的细粮馒头一个掰两半,送给临近的另外一辆牛车上的婶子们。
这一路上吃的都是大锅饭,没有油水且粗糙无比。婶子们看到白花花的馒头笑眯眯接过,挪挪屁股让出地方给苏瑾坐。
上了这辆全是娘子的牛车,苏瑾没过多久就后悔了,都说八卦的女人堪比三百只鸭子,现在她身边没有三万也有三千!
什么“你家里几口人?”
“你今年多大了?”
“你们看那边那个军官,好俊俏!”
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聊天内容,没认真听都没法知道这是在聊啥。
等饭的间隙,一车的人闲着无事,又聊了起来。
被哥哥嫂嫂赶出家门的年轻娘子四处拱火,见了几个人一起的就去挑拨:“小娘子,你怎么还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南边?就不怕他们以后和你争产吗?”
苏瑾看了一眼对方,淡淡回击:“想来娘子就是因为争家产才被哥哥嫂嫂扫地出门的吧。”
那年轻娘子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扭头和别人换了位置。
“小娘子,你这又是弟弟又是大着肚子的娘,这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大娘不等苏瑾回答,自顾自的说,“你看我家两个小郎,可还合你的眼?”
大娘,我是小,不是傻!听明白大娘话里的意思,苏瑾淡淡地说:“多谢大娘好意。我听说咱们过去了是按人口分地的,我和弟弟都不是懒汉,想来靠自己也能过活,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闹了个没脸,大娘拉着脸走开。
打苏瑾主意不少。他们这些人愿意离开故土,本来就是生存艰难才走的。好些人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们不像那些权贵豪富挑挑拣拣才晚婚,实在是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眼下马上就有田产土地了,一个个脑子都活泛起来。
苏瑾面对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雄性烦不胜烦。好家伙,她家没有成年男性,她反而成了香饽饽,一个两个都想打她的主意。
即娶上了媳妇,还能名正言顺霸占女方名下的那一份田地。
真是气笑了啊,娘子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①,用不着你们操心。
都说故土难离,但对他们这些吃饱饭都困难的贫民来说,远方似乎才是故乡。
牛车上的人向护送的军人打探着未来家园的模样:“郎君,不知咱们要去的这个地方收成可还行?”
军人冷着脸说:“送你们是去开荒的,收成如何全看你们自己。”
询问的人感受到对方的冷淡,悻悻缩回身子,老实坐车。
军人冷着脸,心里却想着:他们这些人本来是戍边的,被调过来护送百姓本来算是放假了,谁知道这一天到晚的净处理百姓之间鸡毛蒜皮的事。
谁少吃了一口饭找他们,被子没别人暖和找他们,就连小夫妻吵架也找他们!
可怜他们这些孤家寡人哦,变成人家小夫妻之间提升感情的工具!
南迁走的虽是官道,还是颠得人两股痒痒。偶尔遇到糟烂的路面或是向上的斜坡,还要人下车推行。
推着牛车爬了两个陡坡,就有人抱怨起来。
“要知道南迁这么辛苦,当初我就不来了。老家再怎么样也饿不死!”
“说什么给我们分田分地,结果是撵我们去开荒,说不定我们把地养肥了,又想方设法抢回去。”
苏瑾无语,果然人穷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真是打得一手退堂鼓。
“快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军官护送这些流民本就捞不到什么油水,这些人还一天天撺掇闹事,简直让人烦不胜烦,要不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们真想把那些刺头揪出来暴打一顿。
冒着寒光的刀剑比说话管用,流民一个个老实起来。
在驿站休息了一晚上,苏瑾老实回了自家那辆牛车。
终于摆脱了那三千只聒噪的鸭子了!苏瑾待在安安静静的车上,心里不住感叹。
女人的八卦心真的太恐怖了,聊起八卦来简直说都说不完,不仅自己说,还强迫别人加入,若是不顺着她们,下一个被蛐蛐的就是你。
南边的雪开始化了,路上稀泥裹脚,冻得人脚都生了冻疮。
好些人病倒了,护送南迁的将军不得不暂缓行程,安排随军大夫为生病的人看病。
驿站柴禾有限,不够上百人烧饭取暖。管事的安排一部分健康有力的人去山林里拾柴。苏瑾和她二弟英恒不幸被选中。
——
“萧逸,你是自己跳,还是我把你丢下去?”眉头上有一道长疤的男子用手中长刀抵了抵少年。
脚下山石摔落,久久才听到落水的声音。奔腾咆哮的江水骇人心神,萧逸看着四周手持刀剑的侍卫惨然一笑。
“看来我能去地下和家人团聚了。”说完,他扭头跳了下去。
与其被这些人欺辱,不如慷慨赴死。
“回来吧。”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也半残,更何况那下面的江水水流湍急,暗流涌动,保管这人能死得透透的。鱼兄鱼弟们,好好大吃一顿,可别放过一丝血肉哦。
——
苏瑾和弟弟走在山林里,她看到一棵树倒在地上,带着弟弟过去搬。
“啊!”苏瑾一脚踩空,一头栽进下方灌木丛里。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瑾扶着树杈子起来,举手向弟弟示意自己没事。
这路有点陡啊!看着摔下来的坡,苏瑾转身另寻路回去。
“屁股都给我摔扁了,好痛。”尾巴骨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疼得苏瑾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前行。
勉强爬回路上,苏瑾靠着草堆想缓缓,手上不小心按到一个东西,软软的,还滑溜溜,最重要的是有一点凉。
苏瑾汗毛倒竖,吓得不敢动。
不会吧,这么倒霉遇到冬眠的蛇?她最怕蛇了,光是听到“蛇”这个字都能吓得鸡皮疙瘩爆起。
“自己吓自己。蛇是冷血动物,这个天气,它就算想吓人,它也动不了。”理智占领了高地,苏瑾冷静下来,站起身拍打身上的泥土,她身后的草堆被带落一大片。
“姐姐,你没事吧?”英恒绕过来,担心地问。
“没事。”
“咦?”英恒指着苏瑾背后惊讶地说:“姐,你背后有人。”
“哎呀我滴个娘嘞!”身后有人,多恐怖的事。苏瑾吓得跳到一边。
走到弟弟身边,苏瑾才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个坏心眼的在这里吓人。
英恒说的不对,入目的其实是一件衣服,是不是人还两说。
苏瑾气得伸手去拧英恒:“笨蛋,你看清楚再说行不行?差点没把你姐吓死!”
“疼疼疼,姐你轻点!”英恒求饶。
好奇心作祟,两姐弟闹完,捡起旁边的树枝将草堆扒拉开。
草被尽数扒下,一个貌美的男子显露出来。
“好好看的一张脸!”苏瑾感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极品美男啊!”
忽视姐姐的胡言乱语,英恒看男子脸色发白,腰上还有血迹,担心的说:“他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他有一点死了。”
苏瑾拍拍弟弟的肩膀:“弟啊,你看这里,”她指着男子的胸口说,“胸口有起伏,还是活的。”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见识死人是啥样了!”英恒拍拍胸脯,安心不少。
“啧,说不一定等一下你就会见识到了。来,弟,去看看他的伤口。”
“哦。”英恒听话地掀开男子衣服。
男子腰上虽然有血,但是包扎处理过了。
“他应该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苏瑾看完给出总结,“走吧,咱们可是来这里捡柴的。再不回去,娘和英杰该担心了。。”
“啊?我们不救一下吗?”
“干嘛要救?”苏瑾疑惑,“弟啊,你这就是经历得少了,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捡,知道吗?”
“可是,”英恒指着男子说,“这人身上的穿着,一看就非富即贵。咱们救他,等他醒了随便要点报酬,应该够我们用好久了。”
感谢昨天小天使的收藏[彩虹屁]谢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