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了。
冉离忧负伤下场，并不妨碍队友们嘎嘎乱杀，贺嘉树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淡定从容，仿佛早就猜到了结果。
散场前，众人去公告栏看了一眼赛程表，东区一共八个班，明天是八进四，七班今天赢了九班，明天要对阵的班级是……
十一班，又是孟涵他们班。
“……他们厉害吗，跟今天打的这个班相比怎么样？”冉离忧小声问贺嘉树。
其他人也听到了，纷纷扭头看她，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没有问的价值。
冉离忧扶着脖子，尴尬地笑了一下，断断续续道：“不会……很强吧？”
刘浩凯和一旁的李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很强，哈哈哈！”
“我们好怕！”
尚冰彦扶额，“你们还是收敛一点吧，要是被别人听见……”
仿佛应了他的话，一颗篮球飞速朝着他们袭来。
球是冲着冉离忧来的，而贺嘉树正好在她左手边。
啪。
高速旋转的气流在贺嘉树面前戛然而止，他将篮球稳稳接住，拿在手里掂了掂。
球场门口，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走了进来，外面还罩着一件校服外套，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个一脸不爽的家伙正是盛尧。
“躲女的后面是什么意思，接不住我这球？”
“让她接球，你也配？”
盛尧看向贺嘉树，语气嘲讽道：“哦，你是说你旁边那个一球也没进，就被九班打下场的废物？”
“我去，你这人是真特么贱啊，又特地跑来我们班找茬吗……”
王超又想上前“理论”，被周围人拦下。
比赛前夕，因为私人恩怨在球场里打起来，可能会被取消资格。
但没说不能动嘴。
“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提前过来找不痛快，要不你退学去隔壁念附小吧，那里比较欢迎你。”贺嘉树道。
“呵，这公告栏是你家的，别人就不能看了？”盛尧表情阴狠道：“八进四遇见你们是冤家路窄，正好一锅端了，让你们死在八强。”
贺嘉树仿佛在看他用嘴放屁，脸上一点要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哦，去年你们也这么说，最后输得屁滚尿流的是谁？醒醒吧，我们这不是废品站，不回收垃圾。”
一旁的几人都愣了，没想到平日里安静的班长怼起人来这么丝滑。
盛尧眯了眯眼，“你是贺嘉树养的狗吗，这么喜欢拦在他面前替他汪汪叫？”
贺嘉树直接把手里的篮球扔了回去。
这球丢得快准狠，直直朝着目标弹射，大伙都没反应过来。
盛尧还没看清传球路径，胸前就被砸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现在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狗了吗？菜狗。”贺嘉树道。
王超和李翰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觉跟第一天认识“冉离忧”似的。
盛尧抬起头，连痛觉都忽略了，震惊地看了贺嘉树好一会，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一米六几的女生传球能有这种力道。
“你……”
贺嘉树懒得搭理他，转身走了。
其他人也走了，王超还回身比了几个倒拇指，球场里，只剩十一班的人还站在原地。
“队长，别往心里去，一群小混混罢了，明天在球场上弄死他们……”十一班这边的人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盛尧低头看着手中的篮球，沉默不语，神情有些古怪。
“刚刚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她？应该是七班的班长吧，以前总考年级第一那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只是觉得她刚刚投球的样子有点帅。”
旁人：“……”
-
八进四的比赛如期进行。
冉离忧低着头坐在准备席上，不敢看对面，怕和盛尧对上眼神。
她下午刚来体育馆的时候，十一班的人已经到齐了。
盛尧坐在椅子上喝水，听到动静，朝他们这边瞟了一眼，看见冉离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今天看她的眼神格外吓人，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那种幽怨的怒气。
十一班今天是来复仇的。
冉离忧觉得很可怕，气势上她就输了一大半，身体不自觉地往边上靠了一点。
一旁的贺嘉树正抱着手打盹，好像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
“干什么。”
“……没什么，就看看你。”
好像还有一束不一样的炽热目光注视着这边。
冉离忧抬眸，往对面的观众席一看，发现孟涵正咬着手指看贺嘉树，大眼睛泫然欲泣，仿佛担心他会陷入什么龙潭虎穴。
孟涵很担心冉离忧，怕她跟贺嘉树待久了，精神也不正常了。
“老贺，该上场了。”
“好。”
该来的总会来，冉离忧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脑海里闪过各种不好的猜测。
要是她又像之前练习时那样搞砸了怎么办？要是她平地摔丢脸了怎么办？虽说丢的不是她的脸……
就在她心神不定的时候，有人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自从短暂地戒了烟，贺嘉树身上的零食就特别多。
他吹爆一颗草莓泡泡糖，用一边腮帮子嚼了嚼，“放轻松，草台班子而已，他们大部分人水平其实和你差不多。”
冉离忧半信半疑，“可我才练了不到半个月。”
贺嘉树好像完全不担心，“那又怎样，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冉离忧：“……”
有没有可能，你教的那些实战技巧，她基本上都没学会。
“别内耗了，拿出你平时考年级第一的气势，自信即巅峰。”贺嘉树伸手往她背后一推，就这么把她送上场了。
裁判宣读比赛规则的时候，双方队伍分成两列，一字排开，面对面站着。
队长站在最前面，冉离忧的对面就是盛尧。
“双方队员可以握手了。”
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传统，赛前一直有这么个形式。
和她握手的时候，盛尧像在单手拧毛巾，都快把她的手榨成汁了。
冉离忧默默收回泛红的右手，开始担心这位大哥的精神状态。
和预想的一样，从比赛哨声吹响的那一刻起，她就没碰到过球。
别说拿球了，她连对面的禁区都进不去，行动路线被全面封锁，宛如身陷泥沼，动弹不得。
相较于昨天的九班，十一班的战术更老练，打法更凶悍，而且很会打擦边球，防守动作时常介于吃牌与不吃牌之间，在视野盲区动手动脚。
冉离忧被这个人踩两脚，被那个人撞两肘，迎面又飞过来一块硕大的胸肌把她顶开。
像是来参加男生女生向前冲。
在她绝望扭曲，阴暗爬行的时候，还好有尚冰彦时不时过来打掩护，使她不至于被对面欺负得太惨。
看到她还需要队友照顾，对面的盛尧运球时朝这边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呵——”
冉离忧：“……”
是有痰吐不出来吗，嗓子痒就去看医生。
比赛十几分钟下来，双方比分咬得很死，基本上你进一球，我得一分，十一班甚至还略微领先，率先迈入三十大关。
和平均水平差不多的队伍一比，他们队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少了贺嘉树这个真正的大c，团队就像失去了核心引擎，没办法跑满血，处处受制于人。
冉离忧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如果想扭转局势，自己必须站出来为团队做点什么。
她退到自己熟悉的角落，远离风浪中心，让对面为她设下的防守出现真空。
“球可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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