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皇城金陵西郊,清水湾畔的草场早已装点一新。
这片属于皇商罗家的地界,今日因皇室马球赛而格外热闹,帐幕连绵,旌旗招展。
罗家世代经营,长袖善舞。长子继承家业,长女嫁得如意郎君,幼女罗湘露也是独树一帜。
罗湘露自幼便不喜胭脂水粉,偏爱舞刀弄枪,如今竟凭一身本事做到了锦衣卫总教头的位置,成了罗家一个异类,也是骄傲。
此刻,这位罗二小姐正一身干练劲装,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忠实地守卫在女皇陛下的帐前。
帐内,楚笑笑正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忽觉一阵熟悉的腹部绞痛毫无征兆地袭来,她手一抖,瓷杯“啪”地一声脆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陛下!”罗湘露一个箭步冲进来,神色紧张。
楚笑笑摆摆手,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却强忍着剧痛,甚至俯身捡起一块碎片在指间摩挲,试图用尖锐的触感分散注意。
按理说她最近没有乱吃东西,太医问诊也没发现什么别的毛病,只有一瓶粒子中心研发的秘密药丸是个未知数。
“无妨,手滑了。”这莫名的腹痛近来时常发作,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让她心中隐有不安。
马术专精的药丸她已经拿到手,严格按照使用说明分批服用,虽然马术飞速提升,但也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类似排异反应的征兆。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她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罗湘露一脸忧心忡忡,不由笑道:“朕没事,湘露。放宽心,这可是你罗家的地盘,朕还指望你罩着呢。”
见她恢复如常,罗湘露也松了口气,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陛下,那永安郡主再嚣张,也不过是个郡主。您若实在看她不顺眼,不如……臣找几个身手利落的兄弟,趁她落单时套个麻袋,揍她一顿给您出出气?”她边说边比划了两下拳脚,动作干净利落。
楚笑笑被她这简单粗暴的主意逗得“噗嗤”一笑,心中的阴霾也散了些,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你这法子倒是解气,不过朕还想在马球场上光明正大赢她一回。”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对了,朕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让胜算更大一成。”
她附在罗湘露耳边低语几句,罗湘露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最后忍不住拍手笑道:“陛下是想扮猪吃虎?妙啊!陛下此计甚妙!”
“接下来,看分组如何了。”楚笑笑摸着下巴琢磨,今天的参赛者有文臣也有武将,更有智勇双全着。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分个好组的!”
这时,宫女绿映领着几人,端着各色精巧点心和时令水果袅袅娜娜地走来。
她一眼便瞧见地上的碎瓷和楚笑笑指尖细微的划伤,虽已简单包扎,仍忍不住嗔怪地看了罗玉露一眼。
“好你个‘露露姐’,陛下赐你这雅号,你倒越发随意了,只顾着玩笑,陛下伤了手也不知道宣太医?”
楚笑笑看到罗湘露这张脸时总不禁想起的那个与她一起拍戏的大明星,所以有时候也会顺嘴叫两声“露露姐”,被绿映她们听了去,还当是个什么雅号。
抬起被白布缠了几圈的手指,楚笑笑玩笑道:“无妨,朕瞧着这模样,倒想念起绿映你包的粽子了。明年端午,定要让你大显身手。”
宫女们都笑了起来,绿映拿起一块桂花糕递上:“陛下快别惦念明年的粽子了,先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垫垫肚子,待会儿才有力气上场争锋呢。”
帐内笑语晏晏,一群年纪相仿的姑娘围在一处,暂时抛开了宫廷的层层规矩与条条框框。楚笑笑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仿佛自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子。
然而这温馨很快被帐外传来的低沉男声打破:“陛下,赛事将至,为何还不更衣?”
只见摄政王尉迟冥泽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帐门口,目光沉静。“臣来看看陛下是否已准备妥当。”
楚笑笑抬眼看了看天色,不过辰时,开幕仪式定在午时后,离正式比赛还早。“摄政王,比赛不是午后才开始?时辰尚早,不如一同用些茶点?”
尉迟冥则解释道:“陛下未知否?今年赛制有变。为示公允,防诸人提前结党,所有参赛宗室子弟、勋贵儿女,皆需于上午抽签分组,并有一个时辰的热身合练。”
楚笑笑闻言,想起徐璟翊前几日确实提过,楚庭芳为了此次马球赛,早已四处拉拢好手。如此临时抽签,倒也断了某些人的盘外招,显得公平不少。
“原来如此,”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腕,又抻腿拉筋,动作十分豪放,筋骨也发出轻微的响动,“也好,趁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她笑着示意尉迟冥泽一同前往抽签处,却见他神色有些古怪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楚笑笑心下暗笑,心想古板如摄政王,大概是看不惯她这般随意的举止,心想将来若弄出些露肩连衣裙、超短裙来,还不知他会是何等表情。
想着那有趣的画面,她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
不料尉迟冥泽恰在此时因她那声笑而驻足侧身回头,楚笑笑收势不及,额头直直撞上他肩上的尖锐饰品。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她踉跄后退,脚下一崴,伴随着“哎哟!”声和“咔”的一声轻响,脚踝处传来一阵锐痛。
“尉迟冥泽!你为何突然停下!”楚笑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勉强从地上撑起,又羞又恼地瞪着他,“本女皇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怎的一遇到你就这般倒霉!”
尉迟冥泽也愣住了。他不过是听到她发笑,心生好奇回头欲问,哪知她跟得如此之近,又全然心不在焉……
不过是撞了一下,自己又不是什么钢板,女皇为何跌倒?她是不是在演戏?楚灵芸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是陛下撞的我。”
“好啊,甚好,摄政王的意思是朕活该?”楚笑笑摸着脚踝,试着站起来。
见尉迟冥泽傻傻地站在原地,楚笑笑冷笑一声,碎碎念道:“怪不得小舅舅还未娶妻,感情是没人愿意嫁吧。哼。”
那声由鼻腔呼出来的“哼”如同一根刺,扎了尉迟冥泽一下,他伸出手想去扶一下楚笑笑,但后者直接绕过他。
“对……对……”尉迟冥泽其实是想道歉的,可话到嘴边,后面两个字仿佛被堵上,难以出口。
他从未跟谁道过歉,何况只是如此一件小事。从前他哪怕出现过偶然的歉意,也只是顺着由头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罢了。对于严谨又肩负重任的摄政王来说,道歉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但他今天想说一句“对不起”,哪怕是她撞的他。
“对对对,小舅舅做什么都对,大家长嘛”。
“……对不起!”隔着一小段距离,尉迟冥泽几乎是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两步上前,动作虽因情绪而略显僵硬,手上力道却放得极轻,小心地将一瘸一拐的楚笑笑架住。
“哟,小舅舅方才说什么?”楚笑笑偏偏还不识趣地追问了一句,眨着眼看他。
尉迟冥泽抿紧了唇,侧过脸,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压抑:“……没什么。走吧,臣扶陛下过去。”
“摄政王,你在别扭什么?”楚笑笑好奇。
回答她的是尉迟冥泽的拦腰抱起,虽然还板着脸,目光却柔和下来,“臣看陛下虽无大碍,可若因这点小伤耽误了比赛,陛下又要怪罪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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