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海绒近日总闷闷不乐,烛祁为了叫她开心,搜罗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可总提不起她的兴趣。
无碍,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要总想着离开他便满足了。
前几日听闻隗圣殿夺了峰鸣山,又同大战九霄,恐怕不久整个天下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烛祁看着虞海绒的睡容,若有所思退了出去。
他叮嘱云天榭的女从照顾好虞海绒,自己朝寝殿走去。
闇狴城的天比外头要更暗些,云层厚重,有什么不起眼的东西闯进来也难以及时发现。
烛祁关上门,指尖一定。
昏暗的屋内似有什么东西躲藏,他目光阴沉,在黑暗中散着幽光。
他背对着,声色微凉:“是什么不怕死的东西,滚出来!”
角落处,一团黑气缕缕形成。
它绕到烛祁身后,嘶哑着声音说:“城主大人,莫要生气,我是来与你做交易的。”
烛祁扬眉,缓缓转过身子,细细打量着眼前那团黑气。
他嗤道:“你是什么东西?”
即便对烛祁目中无人的态度十分不满,可隗圣殿还是咬牙咽下了。
娄弦伤了他的身体,若非及时稳定魂珠脱身而逃,恐怕就没有站在这说话的机会了。
他被娄弦所伤,娄弦又将刹冥台清洗了遍,想要重新杀回去,就得找一个靠谱的盟友。
烛祁与苍邺矛盾积累已久,又身为妖城之主,若与他结盟,能省去不少麻烦。
没了刹冥台,还有闇狴城,只要他想,总能得到。
隗圣殿未答,只问:“不知城主您是否还记得一位故友。”
“故友?”烛祁脑海中现出一人,怪笑道,“我与他可算不上故友,怎么,你与他有仇?”
隗圣殿道:“如今他搭上了刹冥台,日后保不齐会借刹冥台之势对你下手,城主不若考虑和我合作,届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与你合作?”烛祁的语气充满不屑,“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用得上谁还不一定呢。”
他再没说下去的耐心,转动手腕,凝出了妖力,显然是要将这烦人的黑色打散。
隗圣殿眼见不妙,趁烛祁出手前赶忙消失离开。
烛祁看了眼黑色消失的方向,皱眉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又转身朝外走去。
闇狴城中混入了脏东西,得叫海绒小心些。
……
刹冥台最近在寻一复生的法子,若肉身破碎,可还有复生的法子。
妖殿司对刹冥台这一举动感到奇怪。
隗圣殿原先不是还准备攻上九霄坐稳三界吗,怎么突然开始找寻复生的法子了,非但如此,连峰鸣山都一并归还了,当真奇怪。
唐渡在刹冥台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银卿回来,他本还想接着等,可被刹冥台的人赶了出去。
回到妖殿司后,他将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与陈凝听,陈凝听罢也觉奇怪。
回想那日在东郊,除了天魔相战,他似乎还听见了蛟鸣声,不过那时结阵心切,并未多注意。
难道那日还有别的意外?
“你说这隗圣殿找复生的法子,倒底是要复生谁?”陈御裴摸着下巴,认真问。
这确实是问题所在。
“唐道长,你觉得呢?”陈凝转而问唐渡。
自打他从刹冥台回来后,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见陈凝叫他,唐渡恍然回神。
他轻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或许,找复生法子的,不是隗圣殿。”
唐渡这句话让陈凝有些意外,他追问:“这是何意?”
唐渡摇了摇头,只觉脑袋有些发涨:“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如果,真的是她呢?
当初他做下了选择,她还会想见他吗?
唐渡觉得心中乱极了。
他真想立刻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可偏偏站在刹冥台时,他又有些害怕,生怕娄弦不愿见自己,或者说,他更怕失去娄弦。
“唐道长,你没事吧?”陈凝注意到唐渡神色有些微妙,忍不住担忧。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娄姑娘?”陈御裴下意识问,“你别担心,妖殿司的人一直在找,这几天刹冥台没什么动作,我们可以将重心放在找人上。”
“不要紧。”唐渡想了想,“这几日我看看有没有能使人复生的法子,届时我还得去一趟刹冥台。”
唐渡话落,陈御裴第一个反对:“不行!上回你独自前去险些回不来,这次不论有什么要紧事,都不能冒险了。”
上回是唐渡冲动了,他实在太想知道娄弦的下落了,这回不一样。
唐渡道:“这回会很安全,我有数。”
“可是——”
“唐道长心中有数便好。”陈御裴还想说些什么,陈凝打断了他的话,“若你想去那便去,一切小心为上。”
“父亲!”陈御裴还想说些什么,被陈凝的眼神制止了。
陈御裴只好将话咽了下去。
待唐渡离开,陈御裴忍不住问:“隗圣殿向来诡计多端,这回不知又有什么谋划,唐道长一人去刹冥台岂不危险。”
陈凝若有所思看着唐渡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说:“看样子唐道长心中已有猜测,那便叫他去吧,我们不能总是坐以待毙,也得探探刹冥台的动作。”
……
刹冥台。
娄弦站在沉香阁门口,并未进去,吕文音却率先看到了她。
银卿出事时她便觉心中不安,好几次要去见隗圣殿打听儿子的消息时都被人拒了。
她只知道尊主很忙,忙着完成他的大业,可银卿那日同她说完话,离开之后再没了消息,直到前几日她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若非娄弦,银卿恐怕还得关在暗牢中,终日不得见天地。
“尊主怎么不进来?”吕文音与娄弦保持得体的距离,小心问她。
这位新上任的尊主不知脾性如何,但总给人一种冷拒的错觉,瞧着不太好说话。
吕文音怕说错话连累银卿,所以时刻小心着。
银卿在帮母亲浇花,看见娄弦站在外面,放下东西朝她走来。
他站在吕文音身前唤了一声:“尊主。”
娄弦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愿多瞧他一眼。
她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要来沉香阁,只觉得将银卿放在刹冥台碍事,想要手刃了他。
可让他离开刹冥台,娄弦又不许。
讨厌的人,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娄弦眼底那一抹厌恶的神色被吕文音看在眼里,她有些担心的抓住银卿衣袖。
银卿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娄弦什么也没说,心中烦闷,自顾离去。
“尊主。”银卿忽然叫住她。
“做什么?”娄弦声色硬冷,显然是不想与他说话。
“那个……”银卿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有消息了吗?”
有复生拂琵的消息了吗?
娄弦微微抬颚,做出睥睨之姿:“与你何干?”
明明当初是他有意接近,如今却还要装出一副情根深重的模样。
恶心。
虚伪。
娄弦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烛祁都看在眼里,可他仍说道:“若有复生的法子,尊主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是么?”娄弦微微侧头,将目光转向吕文音,停留在她脸上,“死也可以么?”
“尊主!”吕文音着急想说什么,却被银卿安抚下。
娄弦轻扯唇角,发出一声嗤笑,遂不再停留。
吕文音抓着银卿的手,立刻红了眼睛:“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刚从鬼门关出来,怎么又要踏进去!你要是死了娘怎么办!”
银卿无奈扯了唇,苦笑:“不会的,尊主还什么都没说呢,更何况,是我欠拂琵一条命。”
提到拂琵,银卿的声音落寞下去,心中某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吕文音叹气,有些心疼的抚摸银卿头发。
那些事,银卿没有告诉她,娄弦却什么都说了。
吕文音红着眼眶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没办法,为了那姑娘,你不也受了罪吗?”
一想起儿子在暗牢中被打的鲜血淋漓,吕文音的心就揪到了一处。
她将银卿抱在怀里,像儿时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遇见隗圣殿,原以为是苦尽甘来,谁曾想是新的痛苦。
好日子什么时候才会轮到他们母子啊。
这几日确实有不少人来刹冥台献复生的法子,虽说这些人对刹冥台心有余悸,可娄弦给的奖赏实在太诱人了。
成事者得一瓶仙乐丹,一颗百年修为,一瓶大概有近千年了。
这东西原来藏在四方地,是娄弦杀进去,不费一钱一物抢的,那四方地的老板当场急晕过去,据说昏迷了小半个月。
娄弦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感慨说:“要不是这东西妖无法吸收,我这一瓶子都喂给你了。”
苍邺假意恭维道:“那真是多谢你了,还惦记着我,好不容易抢来的,还是用在更想用的人身上吧。”
苍邺笑着摇摇头。
“你救了我好几次,拂琵之下就是你了。”娄弦将仙乐丹收了进去,“你偷着乐吧。”
苍邺来了精神:“怎么能偷着乐,你说拂琵之下就是我,何等重要,我明乐。”
苍邺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娄弦已经习惯了。
她给苍邺安排了住处,又搜罗了天下奇药叫他好生休养,偶尔与她拌拌嘴,日子过的也算热闹。
只不过,偶尔还会想起那人。
外头有守卫忽然来报:“尊主,又有人请见想试试法子。”
“进。”娄弦懒散一抬手。
长弦宫外走进来一人。
墨色道袍,衣袂翩然,身形颀长挺拔,清色俊逸。
那双清淡无波的眼在见到座上之人时,不可抑制的惊异,而后是汹涌触动,再无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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