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殿内,有守卫来报,说是看见苍邺进了妖城,带着两男一女。
烛祁眸光一沉,不可察觉朝某处看去。
虞海绒站在大殿暗处,听着这头说话。
“他们来做什么?”烛祁问。
守卫道:“进了妖城后就不知去向了,全没了踪迹。”
“知道了。”烛祁将人退下,虞海绒从暗处走出。
“你有何打算?”烛祁看着走近的人问。
虞海绒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没成想他们竟自己找上门了,这是你的地盘,自然是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你命人去探探他们躲到什么地方了,意欲何为。”
烛祁不喜欢这人被人使唤的感觉,可虞海绒的性命还捏在隗圣殿手中,只得应着他的话将命令传下去。
娄弦这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洞中情况如何,只觉时间没有尽头。
苍邺与她一同守在外面,静静等着。
“你有些紧张?”苍邺率先发话。
“还好。”娄弦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只是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娄弦嘴上说着还好,可紧蹙的眉头却是出卖了她。
苍邺看在眼里,下意识抬想要将她的眉头抚平。
察觉到苍邺抬手的动作,娄弦轻巧躲开,有些不明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苍邺失笑,缓缓将手落下:“这么警觉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娄弦挑眉:“你试试?”
苍邺轻笑:“我哪敢啊。”
二人说话间,娄弦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心情也不如一始焦虑。
洞中传来唐渡说话的声音:“成了。”
娄弦回头,满是惊喜朝洞中跑去,并未注意到唐渡额角的虚汗。
玉榻之上,一只虚幻的小狐狸懵懂看着四周,待见娄弦进来,小狐狸迷茫的眼神忽然迸出光亮,满是惊喜的朝娄弦跑来。
娄弦露出笑容,蹲下身去抚小狐狸的面庞,一伸手,虚虚穿过。
娄弦愣了一瞬。
小狐狸似没有察觉到娄弦的怔然,亲昵的蹭着她的脚踝。
这是一只白毛狐狸,眼睛又大又亮,鼻尖小巧,依稀能看出拂琵化身人形时的模样。
它兴奋的在娄弦脚边窜来窜去,这熟悉的味道叫它安心。
娄弦看着灵动的小狐狸,方才的怔然瞬间消失,她笑了笑,已是满足。
“你回来就好。”
一旁的银卿久久注视,不知心中在期待什么,可过了很久,小狐狸始终没有看向他,只是安心的蹲在娄弦脚边。
“拂琵……”银卿喃喃,下意识想去触拂琵。
方才还休憩在娄弦脚边的小狐狸睁开眼,看到朝它靠近之人,它瑟缩一阵,害怕的躲到娄弦脚后,露出好奇又警惕的眼神。
它不记得他了。
银卿神光黯然,心中掀起一阵失落。
拂琵怕他,他还是不要靠近了。
娄弦同拂琵说了些话,起身对唐渡道:“多谢你了,我先带拂琵回去了。”
唐渡的脸色有些不大好,面色泛白,额角还有泌出的细汗,娄弦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她朝拂琵招招手,转身朝洞外走去。
“……娄弦。”唐渡虚声唤她
“你叫我什么?”娄弦眉头微蹙,显然是不悦唐渡的称呼。
唐渡强撑着身体,站稳身子说:“这里不是刹冥台,可以不那么叫你吗?”
唐渡的语气带着商量。
显然他不想用如此生疏的称呼。
可娄弦却冷声道:“不可以。”
“苍邺,回去了。”
她无情转身,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方才的体力在这一刻瞬间耗尽,唐渡呕出一口血,踉跄倒地。
一旁的银卿惊呼一声:“唐道长,你没事吧!”
这声惊呼传进娄弦耳里,她脚步下意识一顿,仍旧没有转身。
苍邺注意到身旁之人微妙的动作,顿了半晌说:“真就这么走了?”
娄弦没好气说:“怎么?还要在石洞里吃饭?”
若真不在意,娄弦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脾性了。
关于唐渡,她的反应越大,说明越在意。
苍邺慢慢将话收了回去。
二人还未走出洞口不久,安静下来的拂琵忽然间又躁动起来,一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娄弦困惑,低头问拂琵:“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周遭的气压忽然压制下来,拂琵不安的看着天空。
娄弦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边已被黑云压制,恍然中她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苍邺也很快注意到了异常,他严肃了声音说:“是老熟人。”
娄弦眉头微蹙,以为自己看错了:“我怎么看到了虞海绒。”
“海绒?”苍邺再次朝那片黑云中看去。
虞海绒站在烛祁左侧,一脸从容地看着他们。
当真是虞海绒。
虽说许久未见,可苍邺还是瞧出了虞海绒的不对劲。
她的神色有些陌生,似乎是另一个人透过虞海绒的眼睛在看他们。
娄弦声音发紧,警惕道:“得通知唐渡他们。”
“嗯。”苍邺也紧声道。
几人快速回到石洞,唐渡盘腿坐在地上调养生息,见娄弦回来,他藏不住惊喜。
不等唐渡说话,娄弦赶忙对他们二人说:“烛祁带着闇狴城的人杀过来了,快些走。”
“烛祁?”唐渡困惑。
他并不知道此人是谁,银卿倒是有所耳闻:“是妖城城主。”
末了,银卿又问:“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朝这儿来?”
苍邺摇摇头:“大概是我们进城的消息传到他耳里了,他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于是满城搜寻。”
时间紧迫,不是说闲话的时候。
唐渡刚费劲复生拂琵,不能再大动干戈。
娄弦怕连累拂琵,也不想莫名在此地动手,当务之急还是先行离开。
几人匆匆出洞,刚没走几步,一道光芒刺来,娄弦即刻定住身子。
只这一刹那,烛祁和虞海绒站在了他们面前。
娄弦警惕看着他们二人,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最近也没冒犯到闇狴城吧。
“好久不见。”率先说话的不是烛祁,反而是虞海绒。
娄弦重新打量起虞海绒来。
方才没有看清,现在她才注意到虞海绒的异样。
她明明是个凡人,此时身上却透着一股难掩的魔气,这股魔气,甚至有些熟悉。
娄弦心中隐隐有个念头。
先前她一直派人去找隗圣殿的下落,明明是带着伤,可找起来就是费劲,可倘若他躲进了新的身体呢?
娄弦的眼神微妙起来,看向虞海绒的眼睛多了几分探究。
“好久不见?”娄弦扬了声音,“我们是不是不久才见过面?”
“那日,天魔大战。”娄弦好心提醒。
虞海绒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非常奇怪,畅快,却是女子尖细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别扭。
“真是瞒不住你啊。”虞海绒遗憾,“还以为不会被你发现呢。”
果然。
一旁的苍邺也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他似问隗圣殿,又似问烛祁:“海绒的身体被夺了?”
一旁的烛祁没有说话。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若不是那天他没忍住与虞海绒闹别扭,恐怕不会叫隗圣殿钻空子。
“别废话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娄弦召出天悲戟,她朝后一瞥,对唐渡道:“护好拂琵,也护好你自己。”
“娄弦……”唐渡还要再说些什么,一股力量生生将他和拂琵推进石洞,随后紫光照来,在洞口形成了一道屏障。
娄弦扬戟直立:“银卿,我留你一命,是不是也该为拂琵报仇了。”
银卿的目光转向虞海绒,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神情。
“银卿,我救了你们母子一命,还将你们留在刹冥台供着,你可得想清楚啊。”虞海绒缓缓开口。
银卿看着虞海绒,脚步慢慢朝后退去,最后站在了娄弦身侧。
虞海绒目色一厉,瞬间变了语调:“好,既然这是你最终的选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话音一落,手中凝出两个火球顺势朝娄弦砸来,娄弦翻身一跃提戟杀去。
烛祁带了许多闇狴城的人,怕虞海绒受伤,这些人受命挡在虞海绒身前。
娄弦一一杀去,银卿紧随其后。
为了达成隗圣殿的交易,烛祁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他和苍邺之间,终得分出个胜负。
唐渡被关在石洞之中,只能焦灼看着外头你来我往的局势,拂琵更是在唐渡脚边来回跑个不停,恨不得冲出去帮忙。
娄弦满目杀意,一次比一次下手狠厉。
今天的炽火特别安分,虞海绒用起来得心应手。
她狞笑着:“你大概也是好奇,我是怎么将你余下的魂珠找齐的。”
“对了,在无垠村,是不是有只白鼬精,我真是费了好大劲才将她找到,她死的时候还在唤你的名字呢。”
娄弦眼里倏尔涌起一股怒火。
小釉,白小釉。
一掌劈下,娄弦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你把她杀了?”
虞海绒得意极了:“岂止是她,还有一个老太婆,只那么轻轻一碰,她就起不来了。”
云婆婆!
他杀了云婆婆!
一股无名之火充斥着娄弦的胸腔,她将天悲戟握紧,如一道旋风将闇狴城的妖杀了个尽。
她盯紧目标,一心要取隗圣殿性命。
她才不管他藏在谁的身体里,她只要隗圣殿死!
云婆婆小院的葡萄藤架,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遥远的欢声笑语,在这一刻瞬间化为灰烬!
眼见将娄弦惹怒,虞海绒嘴角一扬。
趁她失控,便是她歇下理智和防备之时。
娄弦果然杀红了眼,章法全无,直直朝虞海绒杀去。
就是现在!
就在天悲戟穿透虞海绒的身体时,娄弦面前不知何时起了一道火障,紫火裹涌着她,瞬间将她吞噬。
虞海绒掌心一涌,魄天炽火呼啸而出,瞬间将整个天际侵染。
“娄弦!”唐渡面色一惊,拼命想去打破这屏障。
不可以!娄弦绝不能出事!绝不能!
唐渡红了眼眶,不停敲打着屏障,可那团紫火被虞海绒操控,完全看不到娄弦的身影。
就在虞海绒再次调用魄天炽火时,忽然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将魄天炽火朝一处引去。
虞海绒以为是炽火又失控了,可体内平稳,魄天炽火随着他的魔力应气而生,一切都再顺利不过,可怎么会?
虞海绒困惑朝那处引力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烛祁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方才还与他打的有来有往的苍邺不知何时腾出一只手,生生将魄天炽火朝他体内引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这样会被烧死的!”
苍邺额间渗出汗渍,可仍不愿收回手:“若被伤的是海绒,你也会去吞噬这炽火。”
娄弦陷于炽火之中,感觉肌肤每一处都在灼烧,干的人喘不过去,就在她拼命挣扎时,发现周遭的火势忽而小了,似乎都被某处吸了过去。
她蓄力一搏,狠狠挣开,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这些炽火都朝苍邺体内涌去。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去阻,魄天炽火的热浪生生将她掀开。
“苍邺!你住手!你在做什么!”
她吼的撕心裂肺,苍邺面露痛苦,肌肤上还是出现烈焰裂痕,像是火团从体内烧出熔岩,一寸寸剥离他的肌肤。
虞海绒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妙。
苍邺竟然用千年妖丹去包裹魄天炽火,不断吸干虞海绒体内的炽火。
这是要和她同归于尽!
“你住手!”娄弦不甘心再次朝苍邺伸手,“这就是你在四方地求的法子吗?你不要命了!”
苍邺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睁眼看着娄弦。
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
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虞海绒面露痛苦,想要将魄天炽火收回,可炽火被妖丹裹涌,牢牢攥在了另一头。
虞海绒只觉体力都被吸干了,直到最后一刻,苍邺仰头从天际滑落,炽火将他的修为全部燃尽。
娄弦惊慌将苍邺拥在怀里,泪水再忍不住落下。
她哽咽着声音,看着奄奄一息的千年妖王,哭道:“你是个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苍邺抬手想拭去娄弦眼角的泪水,可体内火浪滚涌,怕一个没控制好伤到娄弦。
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用往常轻快的声音安慰:“难得啊,竟然能看见你为我哭。”
“不过,我更喜欢看你对我笑的样子……”
娄弦勉强朝苍邺露出一个笑容,可不知怎的,就是扬不起来。
心里闷涩成一团,她紧紧搂着他,任凭他的肌肤灼伤自己。
怀里的人似乎在变轻。
娄弦惊慌失措看着苍邺被火烧烬,像一片燃烧的纸,风一扬,片片散落在天际。
忽然失去的温度叫娄弦手足无措,她用手去抓,只见一碰,那仅留的碎片顷刻间消失了。
什么都没留下。
这只蠢妖,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
娄弦怔然朝虞海绒望去。
没了魄天炽火,虞海绒体内的隗圣殿不堪一击,可若是想要杀了隗圣殿,虞海绒也得死。
可那又如何。
娄弦麻木召回丢在一边的天悲戟,抬腿朝虞海绒走去。
戟刃划在地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烛祁看出娄弦的意图,正要制止,那长戟已然朝虞海绒扬去!
“别伤她!”
烛祁的阻挡被娄弦弹开,就在下一瞬,烛祁飞身挡来,用□□挡住了娄弦的戟刃。
噗呲——
这一下娄弦用尽了力气,天悲戟狠狠穿过烛祁的身体。
烛祁回头,虞海绒正以一种惊恐而又不甘的眼神看她。
她的小腹处,连带着烛祁的血一起,被天悲戟穿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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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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