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身的父母，租了市场上的菜摊，早晨四点就会出门，等赶完早市之后，十点多钟回家。
下午六点多钟左右，又要出门摆夜市，等晚上十二点左右才会回家。
十分辛苦。
而且，都是早出晚归，跟关月上学的作息时间恰好相反。
她在家的时候，父母出门了，等她睡觉以后，父母才会回家。
有时候，关月一整天都见不到父母的面。
就像这次感冒，关月在家发着烧呢，可父母都不在家里，关月自己找了药，吃完之后才回到学校的。
关家这种冷漠的家庭气氛，已经成为常态了。
家庭成员之间，都是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儿，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就好了。
有时候，就算关月偶尔关心一下父母，关父关母也并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会责怪关月，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反而来管这种闲事？
说到底，这种扭曲的家庭氛围，还是因为关父关母，活在大城市太艰难，唯一的希望是在大城市买套房。
但这谈何容易？
仅仅为了维持生计，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关月的学习成绩又差，从她身上也看不到希望，还不得多挣一点，将来好给孩子在城市里安身立命。
关月其实是理解原身父母的，像这种家庭现在有很多，过错也不能全部归咎到关父关母身上。
要说最大的过错是什么，还是因为面对生活时的无奈。
关月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转眼就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关家租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小区里全是六层红砖老楼，楼梯里又暗又黑，过去原身晚上一人在家时，总是提心吊胆的，要反复看几遍门锁好了没有。
关月经过楼梯，进了家门，看到家里乱糟糟的，地也没有扫，沙发和餐桌上摆满了东西，卧室里的被子被卷成了一团，地上全是乱扔的鞋子，厨房的水池里，也是放满了没洗的杯盘碗筷。
这脏乱不堪的场面，如果关月不收拾利索了，她真得没办法在这个屋子里继续待下去。
关月扔下书包，就开始打扫起了屋子。
因为常年的穿越生活，已经把关月练成了无所不会，收拾家务，打扫卫生，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原身的家实在是太脏了，等关月里里外外打扫完之后，已经是九点多了。
关月松了口气，又熬了粥，自己喝了之后，就去做作业了，还给关父关母留了晚饭。
关父关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钟了。
两人迈着疲惫的步伐，又一步步爬上楼梯，关父先拿钥匙开了门。
一打开门之后，关父把脑袋伸进来，恍惚地打量了一眼屋内，然后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
关父回头冲关母说道：“走错了！走错了！你瞧我都累糊涂了，居然拿钥匙把别人家的门打开了？”
关母冲他骂道：“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哪有能拿自家钥匙，打开别人家屋门的，你再去找一家开一个试试？”
“再说了，咱们家就在三楼，这就是三楼，怎么可能弄错呢？”
关母正说着，推开了关父，自己拿过钥匙开门，“我都累一天了，没工夫跟你逗笑。”
关母一边说着，一边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整洁干净，焕然一新，关母也愣住了。
又仔细看了看家具摆设，房门电视，还有阳台上疏于打理的花草。
“对呀！这是我们家啊？”关母也摸着脑袋，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父这时候回过味来了，看了看关月紧闭的卧室门。“该不会是月月打扫的吧？”
“你说是月月？”关母也愣住了，想了想，摆摆手否认道：“得了吧！让她叠个被子都费劲，还能把家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关父已经认定是关月了，一脸的笑模样，“你得了吧！不是月月，你还以为是田螺姑娘呢？”
“想得美！”
关父最后笑骂了一句。
关母一想，“也对啊！”
两人都觉得新奇，以前让关月做个家务，不是丢三落四，就是给你敷衍了事，干活还特别磨蹭。
关母每次都要生气，后来关月学习一落千丈，关母就不让她做家务活了，让她安心学习就行了。
可没想到，今天根本没交代关月做家务。关月居然干得这么得体利索！
关父正欣赏着女儿的劳动成果，关母本来也是一脸倦容，这时候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关父则越看越高兴，笑眯眯地说：“我看咱们女儿也不差啊！”
关母其实嘴上也想夸夸，但一想到女儿的成绩，关母的脸立刻又板了起来：“做不做家务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学期成绩搞上去，那才是正经事儿。”
关母说着，又想到关月把家里卫生搞得这么好，是不是又没有做作业啊？
一想到这里，关母又生气了，气冲冲去关月卧室找她。
关母想，肯定跟过去一样，躲在自己屋子里，宁愿躺在床上发呆，也不愿意看会儿书？
可没想到，一推开门，居然看见关月在看书。
再看看关月的样子，好像已经学了很久了。
关母想说出口的责备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关月回头看了关母一眼，问道：“您回来了？”
关母“嗯”了一下，心里的那点怨气也消了，反而因为打扰女儿学习而有点难为情。
关月又冲她说道：“厨房锅里我熬了粥，您早点吃完就休息吧！”说完回头又开始看书。
关母心里一暖，但是她不习惯言语上的关怀，心里虽然很想说，让关月别太累着，但是嘴上就是说不出来。
最后，居然憋出来了句：“看完就睡吧！老开着灯费电！”
说完，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关母就后悔了，自怨自艾道：“瞧我这张笨嘴，还不如不说呢！”
关父去厨房寻摸吃的，本想找个馒头，随便对付两口，可没想到锅里还有粥呢。
关父随即盛了一碗，一边吃，一边还冲关母竖大拇指说，“月月熬的粥，比你熬得可香多了。”
关母瞪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吃我做的饭。”
一边骂着，一边自己也盛了一碗。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粥，关父喝完了，满足地长叹一声，说：“以后你别动不动对月月急，我看月月也挺听话的。”
关母也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说：“光听话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成绩得上去，让她去补习班她也不去，真是……”
关母还没埋怨完，关月把卧室门一开，探出脑袋说道；“对了！妈！我跟同学打听了，您给我报的那个补习班挺好的，明天我就去听课。”
听到关月说这话，关母从进门以来，紧绷的神情总算是轻松了下来，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关父冲关母直挤眼睛，“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关母心里高兴，愁容也舒展了，打了关父一下，说道：“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因为每年要交不少的租摊费，所以关父关母都是日日出摊，风雨无阻。
早晨四点多的时候，关父关母的卧室门一开，关月就醒了过来。
关月听到，关父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关母：“今天月月去补习班，咱俩要陪着去吗？”
往常，关月的事儿，都是交给她自己处理，关父关母也没有精力去管。
可这次，关母肯定地说道：“要陪着！别像上次一样，让她去补习班，她倒是去公园逛了。”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说完，关母又叹了口气。
关父也劝关母说：“你别总是说月月不好，弄得孩子都快没自信了。”
关母也不跟关父拌嘴了，急忙催促关父说：“别墨迹了！赶紧走吧！”
关月又听到了一声关门声，屋里随即就安静了下来。
本来关月也想跟着出摊，但想了想关母那脾气，暂时还是不要招她生气的好。
他俩回来得十点钟呢，现在起床还太早，关月又闭着眼睛继续睡了。
*
今天的早市生意特好，关母和关父收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生意好的时候，即使累一些，两人也是乐意的，等回到家里，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
早晨赶时间，没有吃饭，忙活完那一阵子，就又累又饿，连上个楼梯，都觉得脚下费力。
每次忙完早市，又累又饿回家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还要回去做早饭。
关父是真累了，整个人跟蔫了一样，“回去还得做早饭，要是月月做好了，我们回去就能吃饭，那该多好啊？”
关母一听这话，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连忙阻止关父的想法，“得了吧！可千万别让月月做，上次差点没把厨房点了，还有哪次做饭，不是饭糊了，就是锅底被烧通了，反正我是不敢让她进厨房了。”
关父一想也是，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可想想昨晚她熬的粥，关父现在还觉得好喝。
两人正聊着，一推开房门，一股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只见关月也从厨房出来了，她带着围裙，正端着一盘诱人的菜肴，从厨房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关月冲他俩笑了笑，说：“快洗洗手吃饭吧！”
不敢置信！这是他们的女儿关月吗？
依稀记得，上一次关月做早饭时，等他俩进门后，满屋子都是米饭的焦糊味儿。
从客厅到厨房里，就跟发生过战乱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关月正拿着螺丝刀和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凿去焦糊粘在锅里的炒菜。
关父连忙跑去阻拦，但还是迟了，炒菜的锅还是被关月凿捅了。
不止是那一次，每次关月做早饭，都会弄点事故出来。
但打那次以后，关父关母就不让她做饭了。
而今天……
屋子里异常干净整洁，一点都没有弄脏弄乱。
关母朝厨房里看了一眼，看到即使关月在做饭，但橱柜上也没乱摆东西，没有像以前做饭时那样，弄得跟手术台似的。
关父也瞧了瞧家用电器，电饭煲也完好无损，而且做出的米饭松软而清香；炒菜锅也没把菜炒糊，而且炒完之后就清洗过了，跟没用过一样。
再瞧瞧桌上的饭菜，很简单的四菜一汤，青椒豆皮，蒜泥茄子，麻辣豆腐，豆芽韭菜，还有一个榨菜肉丝汤。
关父不淡定了，“这桌菜是你做的？”
屋里面没人，只有关月一个，她还围着围裙呢，不是她做的，难道是田螺姑娘？
关父也懂这个理，可就是无法相信。
关母跟关父一个心态，但还好比关父淡定点，反问关月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关月一边盛饭，一边说：“看美食节目呗！一边看，一边学，就学会了。”
关父和关母对视一眼，他们眼里明显是不信任的，但是眼前活生生的一幕，又不得不让他俩相信。
味道太香了，关父鼻子动了动，他是真馋了，最后说了句：“算了！吃吧！”
关母也点点头，知道纠结也没用，提醒关父说：“记得洗手！”
关父匆忙洗完手，走到桌子前，夹起一筷头豆腐，放进嘴里后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错！不错！又嫩又滑！香！可真香啊！”
关父连忙狼吞虎咽了起来，关母回头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孩子面前，你有点吃相好吗？”
关父依旧不理会，好像吃相还更难看了。
关母也不管他了，自己夹了一筷子茄子，放进嘴里眼神也变了，咸淡合适，鲜香可口。
换做是她，恐怕也很难炒出这道茄子。
关母心里确实有点小惊喜，但是又不好明说，她还是想让关月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心里想着，嘴上就嘀咕了一句：“以后，也多放些心思在学习上！”
关母这话一出口，关父就冲她敲了敲筷子，说：“学习的事儿，吃完饭再提，先吃饭吧！”
关母被一提醒，也后悔自己不该说，关月能做出这几道菜，明显是下了功夫的。
自己不该打击她的自信心。
关母看了关月一眼，还好没像过去那样，一说她就低着头垂丧着脸。
可是关月的学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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