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飘荡半天,她心里没有方向,夜幕逐渐降临,许安榆离回家进了一步。
现在的她还没有任何能力,只能依附于这个家庭。
红色木门门口,贴着去年新年合家欢好的对联。
一分价钱一分货,里头人对话声一字不落传出来。
“看看,怎么样?这是我新给宁宁买的。”
父亲对她一向沉稳,不含感情的嗓音这个时候却分外欢喜:“好看,等宁宁回来我们给她一个惊喜。”
钥匙在许安榆手里握了半响,她其实挺想笑一声的,但最终和往常千万次一样面无表情开门进房间。
门开的瞬间,屋里融洽的人气氛因为她的到来而消散,继母和许国默契的闭上嘴巴。
茶几柜上放了好几件快递,地板上也有被拆开的纸盒。
他们坐在沙发上,腿上摆着一件小兔子床单。
“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家。女孩子晚上不要在外面游荡很危险的。”顾盼盼苦口婆心,一脸关心她的样子。
心里积攒许久的怨气让她忍不住想出声回怼。早上父亲的话突然又钻进耳朵里,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许安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重重摔上房门。
早上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她没有完成超额的任务,许安榆一声不响把作业塞进书包。
书包拉链卡顿了好几次才得以关上。
她坐在床上在房间周围望了好几圈。许宁还没有回家,等她回家,这间房也将不属于她了。
这个屋子从她会说话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
以前是妈妈的衣帽间,后来她大一些时,妈妈把衣帽间腾出来,当成她的专属小窝。
它以前是很新的,屋内墙体刷成粉色,房间各个角落堆满了爸爸妈妈给她买的新玩具。
她的成长照挂面一面墙,可现在这些照片全都失去了踪影。
妈妈很爱美。
在妈妈刚走时,许安榆每天看着妈妈留下来的化妆品。
有时看入神了,等回过神来,天都变了一个颜色。
现在化妆品也没有了,许宁搬进来时觉得好玩,把化妆品弄的乱七八糟。
她现在还记得甩了许宁一巴掌后大家的反应。
顾盼盼急忙上前查看,作势要把她推出家,而爸爸则是把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全给扔了。
爸爸没有骂她,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妈妈害人。
她讨厌顾盼盼,也讨厌她的女儿。许宁刚进来时还不是姓许,是他们说要让许宁有家的感觉,那她呢?
许安榆把腿弯起,蜷在床角。脑袋埋在大腿间,凉凉的水痕浸湿膝盖。
她不清楚具体哭了多久,红苹果钱袋被紧紧攥在掌心,这是妈妈留下来的最后一件东西。
死寂的家在家门再次打开时活了过来
悦耳铃铛声伴随着开门,许宁回来了。
“爸爸、妈妈。”
接下来就是夫妻俩从沙发上爬起来的动静。
外面吵闹起来。
“出去回来了,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
许宁语气上扬欢快:“嗯,我今天和同学不光去看电影,还去了动物园那边看到了很多动物。”
“哈哈哈,那宁宁跟我们分享分享具体的。”
今天周末,学校组织自愿出去聚餐。各个班级老师在星期五就已经下达到各个班级,学校出钱,不用交额外费用。
可如果真的去了,买食材,买特色纪念品也会花掉一笔费用,不可能真的没有花钱的地方。
所以在老师宣布时,许安榆甚至没有考虑过要去第二。
她的零花钱必须要节约再节约了。
许宁跟大多数人一样没有太大顾虑,得知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了顾盼盼。
顾盼盼很支持女儿的想法,从房间里许国皮夹拿出几张红色钞票塞进她书包。
“宁宁,待会吃完晚饭,你就要搬去安榆房间睡了。”
“啊?”许宁急忙推拒,“不行,我睡了姐姐房间,那姐姐怎么办?”
顾盼盼瞟了眼许安榆房门口,轻轻推了她一下:“你管她呢,你还想不想要自己房间了,你在这个家的地位还要不要了。”
“妈……”
许国眼里带笑看着许宁,欣慰道:“宁宁现在也知道懂事了。不用担心,我们家还有一个房间。”
她咬唇,迟疑看着杂物间:“我也可以睡杂物间。”
顾盼盼生怕这句话被许国听见,拉大嗓音盖住她:“好了好了,吵的我头疼。明天之前搬好,免得你晚上学习打扰我睡觉。”
外面的话一字不落落入许安榆耳中。
后来,来敲门的是许宁。
她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短上衣,脸上化着一层淡妆,腰间小熊铃铛轻轻晃动。
跟在外面对话时不同,这个时候的她显得没有这么善解人意,甜甜的眼睛里有一丝锐意。
“ 姐姐,这么晚睡了吗?”
许安榆:“什么事?”
许宁侧身依在门边,势在必得在她后面看去:“搬房间,爸爸没有跟姐姐说吗?”
她咬牙盯着许宁,这个跟她妈妈一样擅长演戏的人。
许宁又笑了笑:“现在还不搬的话,我比较担心姐姐晚上睡不了觉,毕竟杂物间……”
她没有反驳,转身去房间收拾东西。
东西不算多,衣柜里穿来穿去老几套衣服,一些书和杂物用品。许安榆一股脑把东西全塞进塑料袋,
满满两个袋子扛去了杂物间。
杂物间东西收拾了大半,脏兮兮的油污覆在靠近地板的瓷砖上,陈年污垢扒在墙面。
大量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出去了。
原本她还担心今天要睡冷地板,到了才发现地上铺了两床棉被,一条薄被子盖在上面。
顾盼盼巴不得她死,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只有许国可能会。
她的心情很复杂,很少感受到爱的心有些迷茫。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刺眼的阳光。
地板虽然铺了两层棉被,但睡起来还是梆硬梆硬。
起床时,她浑身酸痛。尤其是弯腰,像被人打了一顿。
想发出声音时,嗓子干哑,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她意识到可能感冒了,没想到夏天不盖被子也会感冒。
今天星期一,得去上学了。只要不是发烧或者严重的病,许安榆一般都会选择硬抗过去,让身体知道谁才是主人。
家离公交车站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路她非常熟悉。从上四年级开始她都是一个人上下学坐公交,公交站也算是陪伴了她许久。
可能是感冒的原因,许安榆今天脑子发昏,在路上摇摇晃晃走着。
由于脚下重心不稳,一个不留神踏出人行道,误入车道。
许安榆心下一慌,想赶紧上去。远处一辆摩托车疾驰奔来,速度极快。
脑子里没来得及有任何想法,就在她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时,车子在她不远处一个急刹,车轮摩擦出巨大响声。
摩托车最终在她一米远地方停下,只不过车上人就遭了殃。
刹车来的太突然,为了避开他,车子猛地往一边滑去。车身倾斜,驾驶位男生和后座男生同时摔在地上。
车子在地面砸出巨响。
许安榆瞳孔骤缩,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急忙上前查看。
被摔在地上两个男生都带着全脸头盔,后面一个染着红色头发,还有车子的颜色。
她越看越眼熟。
“靠,你找死吧!”红毛半坐在地上,头先后仰,手臂处磨出一片血痕。
“对……对不起……”许安榆跑到他身边想扶起来他。
红毛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他取下脸上头盔。痛苦眯着的眼刚睁开,在看清眼前女孩时却愣住了。
他眼睛睁大又眨了眨,仿佛忘记疼痛一般。
刚才凶狠的样子这个时候有几分呆萌起来。
“你……你还能说话吗?”许安榆看他呆住更慌了,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不然她的人生就完蛋了。
红毛捂住手臂伤口,朝另一边倒地的寂不舟看去:“是昨天那个小妹妹。”
许安榆这回想起他来了,他是昨天要微信的红毛。那按道理来说另一个岂不是。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寂不舟摔的似乎比红毛还要惨一些,毕竟他是驾驶位。
他坐在马路边,身体靠着护栏,哪怕没有说一个字,气氛都已经降到冰点。
这可是寂不舟,许安榆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死法。
他掀开头盔,随意丢在人行道,碎乱的头发毫无规律,徒增了几分氛围。
寂不舟衣服下面磨出好几道口子,手肘关节擦掉一块皮,从他眉头紧皱程度就能看出他现在很不爽。
摩托车车头撞凹进去,地上分散着几块碎落的零件。
他的脸色更差,如刃般眼神直直射向始作俑者。
许安榆下意识后退一步,慌乱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红毛离她近,她下意识去扶红毛起来。
这一幕落在寂不舟眼里,他脸更黑,吐出两个字:“过来。”
许安榆连忙过去想扶他。
他抽回手,恶狠狠瞪她一眼:“走开,我叫他。”
许安榆在一边站着,局促伸回手。
红毛轻啧一声,过来伸出手让他顺着力起身:“这么好看的妹子扶你起身,你还不要。”
“闭嘴。”
他乖乖不说话了。
寂不舟起身后,身子微弯靠在一边广告牌上,好看的脸这个时候有些虚弱。
“说,打算怎么办。”
许安榆愣愣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但目光在看到因为她而造成的车祸事件时,心里的责任感告诉她应该要承担。
这件事确实全是她的责任。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报警处理?”
她弱弱问出这句话。寂不舟突然来了兴趣,掏出裤兜里的烟:“听你意思是想公了?”
许安榆听出他话里玩味,不安逐渐笼罩过来,她语气坚定了些:“我会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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