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王勒狄斯的死亡不是偶然的。
当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消失后。
宁静。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这个纯白色的世界,无数光点漂浮在他的身旁,他们似乎在说话,但他完全听不见。
他的手中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书猛地被翻开,上面绘制着四位貌美的少女,画的下面附有一排小字——“四位少女”。
男人有些好奇,他开始读书上的第一段话。
“一位母亲某天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一个人,她将此事诉说给了那人听,男人笑了笑,告诉母亲一切都会好的。”
“清晨,母亲醒来了。”
“那孩子正坐在她的身旁盯着她看。”
“母亲开心坏了。”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
“母亲越来越老,而孩子依旧保持原样。”
“母亲死掉了。”
“孩子凝视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他缓缓读了出来……”
男人关上书。
“界。”
特佩拉轻声呼唤她的丈夫的名字。
“怎么了吗?”
界看着自己的妻子。
妻子迟疑了一会儿,她紧抓披在肩上的披风,随后说:“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界不明白,他只得点点头。
“嗯,你说吧,我听着。”
特佩拉说:“你应该知道王都在寻找黄金树的少女了吧……”
界点头。
“你想去试试?”界问。
特佩拉没有说话,她自顾自地脱下了披风,露出上半身,那“血源诅咒”的印记赫然出现在她的身上。
“界,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命运。”
界问:“你又梦到了什么?”
“每晚,我都会梦到一个女人站在黄金树下,她拉着我,慢慢靠近树。接着,她摘下黄金树的果实递到我的面前,直到我吃下为止……可当我正要咬下去的时候,我被吓醒了……”
特佩拉浑身颤抖起来,她不愿回想那些事情。
界拥住了妻子,他亲吻妻子柔软的头发并轻轻拍了拍她,说:“这不是你的命运,特佩拉。”
特佩拉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凝视着界,她说:“不是……我的命运?”
“人,真的有那所谓的命运吗?”
“你信吗?”
界摇了摇头,说:“我相信还有别的方法拯救这个世界,而不是去寻找四位无辜的少女,来让承受这个世界的痛苦。”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承受。”
“无论是否成功,都不是其中一个人的事情。”
“不是吗?”
界微微一笑,他试图安抚特佩拉。
突然,门被踹开。
两人看着站在门外的骑士团。
特佩拉与界对视了一眼。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界质问骑士团。
为首的高大骑士目光扫过相拥的两人,最终定格在特佩拉裸露肩颈处的那个暗红色的印记。
“看来找到了,”骑士的声音毫无温度,他接着说,“特佩拉小姐,我们奉国王下达的最高指令请您到王城中去。”
界立刻将特佩拉护在身后,他有些紧张:“你们想做什么?她哪里也不会去!”
“你就是她的丈夫界吧……”为首的骑士认出了他,语气里没有丝毫尊重,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此事关乎世界存续,非个人情感所能左右,请不要阻碍公务。否则……”他的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否则怎样?”界毫不退缩,眼中燃烧着怒火,“用无辜者的生命去换取所谓的‘存续’?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拯救世界?在我看来是用别人的生命换取短暂的和平而已!”
骑士团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
两名骑士立刻上前,界挣扎着,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骑士面前,他的抵抗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界!不要!我跟他们走!”特佩拉尖叫着,试图阻止冲突。
但太迟了。
另一名骑士从侧面猛地用剑鞘重重击打在界的腹部。界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腰。几乎就在同时,那名为首的骑士,动作快如闪电,“锵”的一声锐响,长剑已然出鞘。
只见,冰冷的剑划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
特佩拉眼睁睁看着那利刃精准地划破了丈夫的脖颈。
很快,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她那苍白的脸和那件掉落在地的披风上,温热而粘稠。
界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然后是迅速涣散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汩汩涌出,界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向后倒去。
“不——!!!”
特佩拉的惨叫撕心裂肺,她扑向倒下的丈夫,却被旁边的骑士死死抓住手臂,无法动弹。
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微微抽搐,目光最后努力地转向妻子。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最终,那眼里的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了。
骑士团长面无表情地甩落剑上的血珠,收剑入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碍事的飞虫。
“带走。”
他命令道。
特佩拉如同失去灵魂的人偶,不再挣扎,不再哭喊,那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悲痛感瞬间抽离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灵魂,她感到疲惫。
她的精神崩溃了。
她空洞地望着丈夫逐渐冰冷的尸体,望着地上那滩迅速蔓延的红色液体。
骑士们粗暴地将她拖拽起来,甚至没有给她盖上披风的时间,她像个破碎的玩具,被强行架着,拖离了这个此刻却已成为地狱的小屋。
门外,寒风凛冽。
她被推到马车前,特佩拉最后回望了一眼那间屋子。
似乎界还笑着看着她。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马车门重重关上。
“还不快起来!”
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亮光十分刺眼,佩特拉还没缓过神来,她的世界已经变得无比漆黑了,可是为什么还有光呢……
小时候的她母亲父亲都很爱她,可是她被人拐走了。
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那里她每天要干很多很多的活,吃一点已经发霉的面包,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年,她熬过了成年礼,但是她发烧了,就在快死掉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带走了她。
给了她温暖的床铺、饭菜。
男人是魔力所的老师,也是她的师傅。
长期的相处,他们产生了感情。
两人结婚。
但是……
“怎么还不起来!”
“你知不知道谁来了!”
特佩拉抬起头望着那人。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姿优美,似乎是某个地位高贵的女人。
“见到薇加达公主了,还不快行礼!”
薇加达……公主?
啊,她想起来了。
是这个女人。
是她派人杀了自己的丈夫!
她发疯似的冲了上去,准备打薇加达公主,但身体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开,特佩拉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铁网上,她疼的哭了起来。
随后,她晕了过去。
“啊,真是的……”
“公主殿下,这该怎么办?”
薇加达公主的脸始终被黑暗笼罩,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她没有说话,凝视了这个女人很久。
随后,离开了。
很久,特佩拉才醒来。
醒来没多久,她就一下缩到了角落,那位薇加达公主这次坐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脸上戴着面纱,双手合并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我不会成为魔女的。”
“这不是我的命运……”
薇加达公主许久才开口:“那你认为,你的命运是什么。”
“我的……命运?”
“既然你认为这不是你的命运,那么……”
“你的心中应该还有别的答案。”
特佩拉听不明白,她想起来了她丈夫界惨死的画面,大骂:“你懂什么?”
“你杀死了我的丈夫,我要杀了你!”
薇加达公主坐着不动。
“那你就试试看吧。”
“怎么?”
“不敢动手?”
“也是,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死的。”
薇加达公主缓缓站起来,她俯视着特佩拉,接着说:“我的命运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想,你应该也做过类似的梦。”
薇加达公主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画面,正是在她的梦里也无数次出现过的,那个马修斯曾说过的梦境。
梦境为何总是出现在她们的脑海中呢?
没有人能够解答。
这是命运吗?还是巧合?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
“我已经习惯了所有人的愤怒与怨恨。”
薇加达公主接着说:“可是,我还是得站在这里。”
“我当时在想,要是杀死了那个人就好了,要是我那么做了,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我后悔,但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
“你丈夫的死,我很抱歉。”
薇加达公主跪在地上,向特佩拉行礼。
特佩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大脑一片空白。
薇加达公主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维持着跪拜的姿势,让特佩拉感觉浑身难受。
空气似乎凝滞了,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特佩拉自己近乎混乱的呼吸声。
她该冲上去,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为界报仇,这是她醒来后唯一的念头,可此刻,仇人正以最卑微的姿态伏在她脚下,说着“抱歉”。那声音里没有虚伪,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同病相怜的绝望。
“你……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吗?一句抱歉……就能换回界的命吗?”
薇加达公主缓缓直起身。
“不能。”
“他的死,是无可挽回的错误。”
“命令是你下的!”特佩拉尖声道。
薇加达公主不语。
她重新坐下。
“特佩拉,我们需要你这个世界需要你。”
“用四个少女的生命去承受世界的痛苦?”特佩拉愤怒地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需要’?这就是我的‘命运’?”
“那么我宁愿牺牲我自己。”
她轻轻抬起手,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一模一样的纹章。
“我也做过那个梦,特佩拉。”
“无数次。”
“站在黄金树下,看着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递来果实。只是在我的梦里……我接过了它,吃了下去。”
“为什么是我们?”
特佩拉的声音颤抖着。
薇加达公主没有说话。
她已经接受了这荒唐的命运?
她是公主,一定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她不得已……
特佩拉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大脑一片混乱。
她想不明白。
仇恨、悲伤、恐惧。
她得杀了他们。
但这是正确的答案吗?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痛苦。
或许,她该杀死的是自己。
这想法让她感到罪恶,却又无法抑制。
“我恨你们,恨这个世界,这个该死的命运。”
她闷闷地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看来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薇加达公主站起身。
她走向牢门,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门轻轻关上,留下特佩拉独自一人。
她茫然地望着一片黑暗。
丈夫温暖的笑容与冰冷死寂的眼神交替出现,薇加达公主跪伏的身影和坚定的话语不断回响。
命运?她和界一样嗤之以鼻。
她这个不相信命运的人,却被命运的印记牢牢烙刻,被拖入其洪流之中。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触摸着肩颈处那暗红色的印记,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远方黄金树的召唤。
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
或许……或许还有一条路。
一条界会希望她走的路……吗?
这个答案,到底……
她能否相信……
不,她可是杀死界的人……
界……
我很想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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