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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约定(一)

“梅兹。”

梅杰洛斯站在城镇中央,他抬起头望向四方魔女的雕像愣了神。

“梅兹?”

一位身着深色裙子的女性走近了梅杰洛斯,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吗?”

“不,只是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

战争平息之后,梅杰洛斯开了一家面包店,站在他身旁的这个女人珍妮是他的店里的店员。

“我们赶紧回去准备吧。”

“嗯。”

平民们常吃的面包多为掺杂了杂质的黑面包,口感粗糙且坚硬。梅杰洛斯在材料的选择上废了不少心思,加入特制的啤酒与面粉混合在一起,经过一夜的发酵过后再揉面,最后进行烤制。

“请给我来一块黑面包,只要一磅就好。”

梅杰洛斯点点头,他包好后递给了那人,说:“我免费给您加了一小块我自己制作的新品的面包,不必客气。”

那人拆开看了一眼,竟是用昂贵的小麦粉制作的白面包,他连忙包好,向梅杰洛斯道谢后离开了。

梅杰洛斯笑笑,一旁的珍妮说:“你还真是会骗人啊……”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梅杰洛斯转身又进入到厨房里忙碌起来了。

门被推开了,从屋外走进一个人,他遮盖着自己的面部,只露出了他那银色的短发与紫色的眼睛。

“啊,您需要点什么样的面包?”珍妮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梅杰洛斯正端出一盘新出炉的面包走了出来,那个男人抬起头一眼看见了梅杰洛斯,眼睛眯了一下,随后指着那盘面包说:“我全部要了。”

珍妮有些疑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装起来了面包,然后双手递到男人的面前,说:“好了,一共是……”

珍妮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啪”,放在桌上的是一枚闪耀着光芒的金币。

珍妮瞪大了双眼,她连忙跑去找零钱,身后传来了那人的声音:“不用了,剩余多余的面包也分给那些贫困的人们吧……”说完,男人离开了。

站在店内的两人有些疑惑,珍妮率先开口了:“虽然说有些奇怪,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你说对吧,梅兹……”

“梅兹?”

梅杰洛斯恍惚了一下身体,珍妮见状,赶忙扶着他,说:“要不要休息一下,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不了,我去喝口水。”

梅兹走进厨房内,他望着那些面团和烤炉陷入了沉思,似乎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是什么地方呢,他的头疼的厉害,喝了好几口水想要冷静下来,可是怎么也不行。

“……”

艾登走出去了几步,他回头凝视着那家店,找了很多天终于在这里找到“他”了……

接下来就是让“他”醒过来……

艾登看着自己手里抱着的面包,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垂下脑袋冷冷一笑:“海默尔金……出来吧。”

“影子”飘了出来,落在艾登的眼前,说:“梅杰洛斯是醒不来的,他已经陷入在了‘约定之地’的梦幻之中了。”

“你不要妄想侵占亚历山大的身体了,你躲躲藏藏了千百年,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艾登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你无法阻止新世界的诞生的。”

海默尔金没有反驳艾登的话,接着说:“那么,旧世界的一切都必须要抛弃了吗?”

“就因为伤痛,就因为……那些,所以你们就要抛弃它,而不是去拯救它?那么你们和毁灭者有什么区别?”

“果然,亚历山大就和你们一样。”海默尔金静静地说。

艾登背对着他,他望着那袋面包逐渐化为泥沙从自己的指缝中流逝之时,他说:“可是,你们是一个人,你自己看看你的容貌吧……”

“……”

“不要妄想了。”

艾登离开了。

海默尔金也不再说什么,他要抢先一步得到梅杰洛斯的力量,那样他才能获得亚历山大的身体,成为自己的主人。

“艾登!”

艾登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他听到有人在叫他,“莉莉安?”

“艾登,你在什么地方?”

此时,艾登这才知道莉莉安并不在“约定之地”中,她很有可能找不到入口,但是海默尔金是怎么进来的呢?准确来说只有契约者才能互相进入到各自的梦境之中……

“她应该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艾登正在思考着,突然他听到身后的剧烈的爆炸声。

艾登皱了皱眉头,他立马往回跑。

另一边,面包店后厨,海默尔金直接将梅杰洛斯拽了出来,梅杰洛斯摔在了一旁,他拿着小刀蹲在梅杰洛斯的跟前,只见他额头上渗出鲜血来,并且浑身上下都疼的不行,他说:“你……是什么人?”

“你想要……什么?”

梅杰洛斯瞥了一眼早已昏倒在地的珍妮,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

海默尔金冷冷一笑,说:“居然把我给忘了……”

“小子,我是你真正的契约者。”

“……契约者?”

海默尔金似乎是从他话中得到了什么特别的信息,于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名为“约定”的丝线,他直接用小刀斩断了丝线,瞬间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这……”

“我以为你是躲在这里不愿意面对现实,没想到你是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身上的责任。”

海默尔金用小刀挑起了他的下巴,俯视着他,轻声细语地说:“现在,我……”

“亚历山大就是你的契约者。”

他直接将自己的手伸向梅杰洛斯,手紧紧覆盖在他的胸口处,梅杰洛斯疼的乱叫,他苦苦哀求着海默尔金,可他完全没有停下,直到新的契约印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是双重契约的影响,梅杰洛斯已经无法承受,剧痛瞬间贯穿了梅杰洛斯的身体,他感到某种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剥离,又被另一种冰冷、黑暗硬塞入他的体内。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身体在耀眼的光芒中,逐渐失去了人形,最终变回了那把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海默尔金没有在意,他捡起剑就准备离开这里,这时一直看在眼里的艾登拦住了他,说:“把他给我。”

“你这么做只会加快他的崩溃。”

“滚。”

海默尔金那猩红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他与艾登擦身而过,风声响起,艾登已经与海默尔金扭打在一起。

“梅杰洛斯的价值从一开始就只是工具,难道不是吗,奥利弗?”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世界……将会!”

海默尔金勾起嘴角,举起“梅杰洛斯”,挑了挑眉说:“世界毁灭?”

“与我无关。”

“我要的仅仅只是我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海默尔金一瞬就消失了。

艾登叹了口气,他明显感觉到梅杰洛斯的气息逐渐削弱,“他快死了。”

出了“约定之地”后,艾登一个人慢慢沿着黄金树的边缘向外走,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是莉莉安。

“艾登,我一直找不到你……”

艾登抬起头,说:“亚历山大有危险。”

“他的另一半灵魂要夺走他的身体。”

“艾登,可那也是亚历山大的灵魂不是吗?为什么会有危险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杀死最后的魔兽王。”

莉莉安静静地说。

“他是我的挚友,曾经是……”

艾登说完前半句后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了后半句。

莉莉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没有追问,她只是走近了艾登一步,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头靠在艾登的胸前,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艾登。”

失去梅杰洛斯力量的艾登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十分沉重,仿佛灵魂脱离身体一般,“艾登?”

艾登推开莉莉安,说:“我没事……”

“现在我们赶紧出发吧,时间不等人。”

莉莉安想说些什么,但被艾登那眼神给遏制住了,她紧握起拳头,说:“我知道了。”

她撤开几步,望着艾登。

“莉莉安,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来寻找梅杰洛斯并不是为了……”

“我是为了让我自己活下去。”

“战胜魔兽王需要力量,而我们的力量是薄弱的,所以……”

“需要多少力量才行。”莉莉安问。

“……”艾登愣在了原处。

“如果力量能够战胜魔兽王,那么我们早就成功了,可是我们战胜一次之后,还有更多的东西在威胁着我们,我们需要的不是纯粹的力量,艾登。”

“你确实变了,艾登。”

莉莉安头也不回走了。

艾登凝视着莉莉安离去,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望着自己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艾登,你想好了?”

“是的,我确定我自己想好了。”

伊达看着这个男人,笑了笑:“我想你也不是个怕疼的男人。”

没等艾登反应过来,伊达的掌心已重重按在他的左胸。

皮肤相触的瞬间,艾登感觉自己像被烙铁烫到,他浑身猛地一颤,可那指尖刺破皮肤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小刀一样,顺着肋骨间隙往深处探,发出细微的撕裂声,那声音仿佛布料被强行扯断。

接着,那颗“心脏”被取了出来。

伊达紧紧盯着那颗心脏,她将血液放入剑刃之中,血液仿佛与剑身融为一体。

“艾登。”

伊达看着他那已经冰晶化的身体,冰冷没有任何气息。

而被取代的是那把放置在红丝绒盒子里的一把长剑,朴素且没有任何宝石。

“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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