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交锋会在日落之前结束,最后获胜的队伍非常赶巧,上半区的对决会是祝洵他们队与四营四队的大黑他们队,下半区也是类似的配置。
于是也有不少人开始嘀咕,总说四营四队最勇猛,真正比起来尚且两说,其他队根本不落下风,同时也对明天的交锋会更加期待了一些。
解散前,亲卫兵周知了明天交锋会的规则,这轮的比拼听起来更为复杂,两队会各任攻守双方,分配一万虚拟兵力,一方镇守城池,另一方则为攻打方,胜负自然是由城池的最后归属来定。
但其实城池一战已属最后一役,前置还有很多攻守双方交锋的空间,比如守方在守备城池时,一定不会把全部兵力都用在固守城垣,而是会分配部分力量,在距离城池的不同远近处都设置关隘险阻,来隔断消耗攻方的实力。
亲卫兵展示了沙盘图纸,这里有峡谷,有险滩,还有连绵不绝的山脉,比如占领高地后,兵士伏击攻击力会加强,而要渡险滩,兵士的移动速度则会下降,各方面规则都有详细的数据,攻守对战时可以利用已有的资源,最大化自己兵力的效应。这是更为实战的博弈,未知性也更大。
攻方有四个人,守方也同样有四个人,各自分配多少兵力才能最大化的消磨对方,保全自己。攻方需要保障更多兵力到达城下,同时守方却需要在到达城池前拦截到更多人。
规则大概听起来还比较复杂,祝洵他们队还在消化理解的间隙,刘海就已经率先发言:“如何选择攻守,我们四营四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都是杀伐果决的攻将,我们想做攻方!”
祝洵不是听不出刘海口气中那看不起守方的潜台词,其实她第一反应是他们队作为攻守方应该采取不同的实力分配策略。
亲卫兵解释道:“由抽签决定,或者如果双方没有意见,也可以按需分配。”
胡大阴阳怪气道:“刘爷,只怕比起来我们想做攻方,有些缩头乌龟更想做守方吧,如果要是抽签估计还会做老千。”
祝洵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他们若是抽到守会被骂,那不然就遂了他们的愿。既然这么想做攻方,那最后以攻方的身份输不是会更痛么?祝洵简单的理解规则后,并不觉得攻守之间有多大的本质区别,只怕都缺不了“花花肠子”。
于是祝洵主动说道:“既然丙队这么看待结果随机的抽签,那我看何必再抽,我们队选守,丙队没异议吧?”
刘海不屑道:“没有,当然没有。”
有了这个先例,下一组也没有抽签,而是有四营四队成员的一队做了攻方。
解散后各自走回营帐的路上,兵士们还在聊今天的各种战况,说严墨善心算,真没人比他答对的更多,也说祝洵的剑奇诡,可惜太快了没看过瘾,还说刘海的强势,只是站在那里就威慑力很强。
孟钰逮着机会就详细问祝洵:“阿洵,你的剑怎么那么快,嗖嗖的。”
祝洵还在想下一轮的规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道:“我练了十年了。”
孟钰艳羡道:“可是谢小米那短刀那么突然,你都能那么快应对,我估计练二十年,三十年都不得行。”
祝洵不想居功,解释道:“这点也不全靠我的剑快,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他有一把短刀,我也总要缠斗一会儿才行。是严墨告诉我谢小米有这个后招,说起来,老孟你不行啊,这种一级机密的消息你都不知道的,还是多亏严墨记性好。”
孟钰一脸困惑问道:“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时候的事,严墨你怎么知道的。”
严墨瑟缩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这个不是我记性好,是江小将军告诉我的。”
祝洵一脸错愕:“他……告诉你……什么时候?”
严墨老实回答道:“大概一年前吧,我听江小将军讲南海战乱时讲过这个。”
其实就算是江羡因为交锋会刻意告诉严墨的也无妨,妥善收集并使用各种信息是正常的,但祝洵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那还是你记性好,这点是没有异议的。”
在回营的路上遇到了江羡,他需要严墨帮他处理一些要紧的军务,其他人行了礼便散开了,祝洵正抬步要走,却被叫住了。
江羡交待了严墨几句先把他打发走了,看样子是要和祝洵单独说话,话题从天气转冷又到交锋会辛苦,一直不痛不痒。
祝洵忍不了江羡迂回的样子,直言道:“江小将军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明日还有交锋会,我们内部也需要商议战术。”
江羡笑了一声:“阿洵,我问你个问题,若你今天的队友不是严墨、顾小枫和李乡,而是谢小米、钟力和阮明,你还有信心赢么?”
祝洵不解道:“我不太明白江小将军的意思。”
江羡换了个说法:“你不觉得第一轮的对决内容来看,你们的几个队员是非常理想而且完美的组合方式么?”
祝洵下意识想说魏宁那部分并不完美,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妥,魏宁也算拼尽全力,那就可以称得上完美。
江羡继续说道:“但实际战场上,你的队友永远不可能是理想的,人一旦多了后,各种问题都会冒出来,哪怕你们是奇袭队,你又如何能保障,最后活下来共同前行的刚好是你最合得来的队友。”
祝洵有点听明白了江羡的意思,所以回答了最初的问题:“阮明圆滑,钟力强壮,谢小米擅守,他们都有各自的强项,虽然不是理想的队友,但合理的管理分配,还是能够事半功倍的。”
江羡追问道:“用人不难,问题是怎么管理?”
然后好像并不想听祝洵的回答,继续说道:“今日在交锋会上,你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一定对我的几次决策非常不满吧,觉得我回避了阮明的作弊,又放纵了钟力的破坏,还在第三部分做出了给乙队保留两斤粮草的偏颇决定。”
“我们南海的渔民常说,海里的浪有乖顺托举的,也有作怪翻滚的,但我们打仗的不认这个死理,平静的浪缺乏野性,越翻滚的力量我越强大,最好的舵手能用好托举的浪花,更能驯服作怪的涡流。”
“所以用人不仅要看优点,还要管理弱点,就如同阮明圆滑,保留他的小聪明可以让他为了好好表现更加积极,就如同钟力蠢笨,他的坏心眼都在面上,你给他行一些小小的自由,他便不会升异心。”
“这也是刚成立四营四队的初心,或者说的更直接一些,我愿意用能抓住把柄的将士,当然后续发展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我也不希望阿洵你对管理这件事抱着过于理想的假设,你没办法把所有人变好,你只能尽可能让他们为你所用。”
“其实,管理并不一只有上级对下级,下级对上级,我们对敌军也同样需要管理。”
祝洵认真地听着,也有自己的思索,闪念之间她禁不住问道:“所以你拿我和顾小枫的身份来管理他,你意识到涉及我们身份的事情,是我们的弱点。”
江羡摆摆手道:“对顾小枫是这样,但对你却并非如此,虽然我之前对你说过海捕文书的事,但那个在我看来,并不算你的弱点,我若是拿那个事情擒你,你完全有脱身的能力。”
“你的弱点是你的侠义之心,你有抱负有理想,想护住所有你想护住的人,甚至对姚凌这样背叛过你的人,也能不计前嫌的施以援手,所以你会有很大的动力去变强,去站的更高,做的更多,而我对你的管理便是,在你站的更高前,告诉你一些高处的迷惑与退让。”
“你看,是否很奏效,你就算对我多有不满,也愿意听我说了这么多。”
祝洵回营的路上,又复盘了一下今天的对决以及江羡的话,其实她还是无法完全认同,因为弱点可以拿捏所以便纵容弱点,忽略那些所谓弱点造成的负向影响,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太多无法控制的隐患。
既然所处管理之位,便拥有了更大的影响力,更应把影响力发挥到其他人无法触及的区领域,江羡也许有他的难言之隐,但左不过维护他作为将帅的立场,于是平稳安定比真理更重要,而祝洵觉得自己对自我意志的坚持与维护,并不是完全脱离现实处境的理想化假设,而是她最终追求和江羡便是不同的。
但江羡所说也并非全然无可取之处,比如对上级的管理,对敌军的管理,她之前只局限在把影响力发挥在自己的队友身上。
可是如果队友换了人,或者没有了队友,自己的影响力还是有发挥的空间的。
借由这点,她想到了明天的交锋会,忽觉得除了对自由兵力进行调配策略外,对丙队内部也有许多可以管理的空间,回营的脚步禁不住更快了一些。
回到营帐后,祝洵看到魏宁已经叫来了余成,他依旧冷冷的样子,和今天在交锋会上从容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魏宁拉着余成的手臂说:“你今天可真厉害,不像我净在拖团队后腿。”
余成有些难为情道:“刘爷那么厉害,有没有我也没什么区别。”
孟钰拍拍余成的肩膀:“兄弟,不能这么说,要是你把你们队的粮草都输光,他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你不仅没输,还抢了一斤。”
余成继续摇头,默默不语。
祝洵问余成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余成慌了一下抬起头,又迅速落下。
孟钰警觉:“兄弟,你必须得和我们说,这可不是小事儿。”
余成很小声地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让我一直值夜。”
孟钰不解:“你又不属于他们营队,只是交锋会临时组合,他有什么资格安排你,况且大黑不管么?我必须说说他去。”
余成连忙阻拦:“不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洵大概能想象到刘海会用怎么围困的语言逼余成愿意守夜,而初来乍到的余成又会抱着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忍气吞声。
一方面出于不想让发生在姚凌身上的悲剧重演,另一方面也出于这个当下的私心,丙队最明显也是最好利用甚至管理弱点便是不齐心,而最好的突破点就是面前的余成。
于是祝洵直言道:“你看看魏宁便该知道,新兵不是都被这么对待的。”
“或者更直接的说,虽然你在交锋会被分到了他们队,但没有任何人或者规则说,你不可改投其他团队。”
不仅余成大惊失色,连营帐内的其他人也被这个论断吓到了。
“是他们先放弃了你,而不是你背叛了他们,其实你今日应魏宁的邀请来到我们的营帐那一刻,就已经被他们打上了背叛者的称号,你在他们面前并没有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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