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眼睛吗，好漂亮，给我几只吧。嗯?分享礼物是除去妖性的第一步，别害怕，老师会来帮你。”
“多好看，你看，带着血色的眼睛更显其纯澈干净。”
“天呀，你竟然能在阳光下发光，我想看。嗯?帮助别人也是除去妖性的重要一步，别害怕，老师会帮你。”
“你看，这因光而泛起的点点星火多么美丽。”
“十三目，十三目坐过来，我想你陪我晒月光。嗯?关心别人也是除去妖性的关键一环，别害怕，老师会帮你。”
“晒月光多好，你看，你的眼睛都忍不住跑出来。”
……
“我可不像大哥那般仁慈，你们这些妖物，都是神造物中的渣渣。欲念恒生，毫无人性，此番我助你们除去妖性，都给老子认真点。”
“第一步，克制**，十天不准吃饭，给老子干活去，若是有一点干不好，呵，这鞭子可不是摆设！”
“第二步，学会忍耐，每日一百鞭都给老子受到，谁叫你们妖性难除！”
“第三步……”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大脑，身体上的疼痛侵蚀意志，一切都在激发急切的求生**。江滢拼命想要逃离，却被脚上的灵锁困住。它不仅封住江滢的灵力，也困住江滢的活动范围。
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在裹着血衣蜷缩墙角的晚上，江滢用力搬扯链条，勒出鲜血。
“十三，你可以试着顺从，你都饿了十多天，我的晚饭给你，这次你必须收”，衣衫褴褛的虎妖妹妹急忙赶来，她看雪血人般的十三，眼睛红红的，安慰道:“没事的，也就痛几天……一段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江滢没有接，真诚道:“真的不用，谢谢你，我不饿。”虎妖妹妹是第一个主动来陪她和送她食物的妖族，和其他被磨去菱角，麻木忍受的妖不同，她身上带着生活的希望。
“你不用客气，我也是马来山那边的。我从小和我哥生活在一起，但我化形比较慢，只是没想到刚刚化形就被抓。你在马来山的时候，见过我哥哥吗?他可厉害，常常化形成人到东市赚钱，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虽说人都不咋地，但是人做的东西真的好吃。”虎妖妹妹开心分享，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对于虎妖妹妹的问题，江滢有些犹豫，她可以很确定不是她认识的虎妖少年，这个虎妖会是他吗？那个江滢最开始的任务对象。她早就有所怀疑，虎妖吃人事件，就虎妖少年那战斗力，被人看见早就被换成三百枚中品灵石，还吃人 ，怎么可能！那真正的虎妖去哪里?
思索片刻，江滢低声说道:“虎妖?不知道，我没怎么去马来山上，抱歉。”
虎妖妹妹神情低落，很快她就振作起来，兴奋分享道:“今早，大少爷说我妖性除了大半，只需最后一步就可以完全去除，还说要给我颁发一张人类世界居住许可证，说是可以在人类世界生活……其实我不太想要居住许可证，我只想回到哥哥身边。”
沉默良久的虎妖妹妹，低声呢喃:“到底哪里是人类世界，为什么我必须要这个居住许可证，我不想要，也不想去，我只想回家。”
江滢听后，没有接话，窗外月光普照，飞鸟倦归，青草摇晃。
暮色沉沉，她们彼此依靠，进入梦乡。
阳光照耀，江滢自然醒来，她看着手臂上的泛起的红光，只感觉轻微的灼烧火热。没想到自己惧怕了整整三年的阳光 ，在这里不过十几天就免疫。
虎妖妹妹不见了，应是去完成最后一步。老实说，江滢认为她比自己正统人类更具有人性。不对，不对 ，江滢自嘲一笑，这几天都快被洗脑。
天地并生，万物为一，没什么是独有的，可被定义的，特别是在这个新世界。窗外太阳普照大地，飞鸟启程远方，青草比昨日更高更油绿。
突然，牛大少爷出现在训兽园，路过的仆从恭敬行礼，妖族麻木地卑躬屈膝，身上新制的虎裘特别显眼。江滢死死抓紧栏杆，眼里的怒火喷涌而出。她将茶壶打碎，捡起锋利的瓷片。
午餐时间，小厮们围在饭桌上摆龙门阵。
“听说春风楼的金银前几天到府上。”
“招牌呢，听说长得一绝，这c上功夫更是，前几年在合欢窟待过，伺候人可有一套，最近老爷公子都被迷得不行。”
“可不是嘛，迷得大少爷就连驯兽园去的次数都少了，都是在二少爷打理。”
“也是，这妖兽哪有人....好玩....”
“哈哈哈。”
“快吃吧，大少爷心善，特意给我们加餐，听说这肉可不是普通的肉……”
江滢沉默以待，低头扒饭，每一颗用于补充力气的米都是复仇时射出的子弹。
夜幕降临，江滢明知以卵击石，怒火压倒理智，她无法哄骗自己徐徐图之。桌子的木条嵌套上瓷片，做成一根简易的矛。
应是随风潜入夜，杀人了无声，江滢灵活地躲避着护卫，来到大少爷的房前。
透过刺穿的窗纸，江滢看出一场以虎为主题的盛宴。虎裘，虎肉，乃至用虎骨雕刻的艺术品被随意地放着一旁。
牛大少爷喜欢红色，整间屋子都是红漆红木红摆件。而他一袭白衣位于其中，倒有种恶鬼还魂的既视感。此时牛大少爷翻动着府内二十多只妖物的画像，寻找下一位合格者。
碎瓷片上映照江滢恨意的眼，似是地狱中的熊熊烈火，灼烧一切罪恶。她耐心地等着，如同一位野狼等待猎物的放松。
月转西窗，灯光暗下，平稳的呼吸散入夜黑夜。江滢蹑手蹑脚翻入，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前进。
神经高度紧绷，呼吸全然由自己控制，恐惊床上人，江滢下意识蔽住呼吸，握紧武器。她拉住窗帘，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刺下。
没有鲜血的碰射，只有棉花的柔软。
床的另一头，牛大少爷露出赞扬笑容，拍手鼓掌，“真是一出刺杀的好戏，可惜十三目，你忘了脚上的灵锁了呢？”话语变得惋惜。
江滢反应很迅速，没有听牛大少爷逼逼赖赖，直接长矛刺出。
牛大少爷没有丝毫畏惧，他一把握住长矛，鲜血顺着手指流下，装作一副慈师样，温柔说道:“十三目，你刚来，不懂事，没事的，老师会帮你。”他紧握瓷片，用力夺取江滢的武器。
江滢放弃长矛，反手拿起床柜上的瓷器砸去。
灵罩出现，瓷片落一床，牛大少爷像是看着顽皮的孩子看着十三目妖。
江滢立马拉开距离，瞥眼瞧见放在桌子的妖物画像正是自己。很快收眼，在黑暗中，拿到什么就向其砸去。尽管灵罩会保护他，但这坏了可就难复原。
牛大少爷眼神一暗，挥动手，幽兰的灵力在指尖流动，“紫金生”。立马，紫金冰冷的锁链缠绕十三目妖四肢。
江滢挣扎几下，紫金锁链越缠越紧，物理系还真就打不开魔法系。江滢冷静下来，感受右脚踝处强烈的灼烧感。离开牛府，灵锁幻身夺命之刃，不离开牛府，通报踪迹。
牛大少爷本是装模作样拉动锁链，江滢冥顽不灵，反手用力一扯迫使其摔倒在地。江滢没有在心中暗爽，而是非常直接，甚至明目张胆地俯视对方，嘲笑其无能。
江滢明知是作死，但她不喜欢对这种人虚与委蛇，而且对这种人求饶，简直是在恶心自己。
牛大少爷彻底怒了，他使用灵力拉动锁链，摔倒着桀骜不驯，妖性难除的十三目妖。
再一次五脏移位感袭来，江滢吐出一口鲜血 眼神迷离，大脑嗡嗡作响。尽管如此，在江滢心中，对方不过是一个破大防的伪君子罢，装什么慈师圣人。
“大少爷，金银可找你半天，昨个儿新学的，金银来找你考核～”金银急匆匆赶来，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十三，再是换上妩媚的笑甜腻腻地说道。
他迅速上前挡住十三，甚至被激怒的牛大少爷击中也只是后撤几步，笑着向前，舞动着手帕，撒娇道:“大少爷打得金银好疼～”
牛大少爷视线转向金银，怒气依旧，但换上之前那张慈师圣父的脸，意味深长说道:“别怕，少爷帮你上药。”
江滢被抬走，临别时只听见细微的惨痛的声音，细细的，像一根针扎进心中。
梦中，江滢看见了虎妖妹妹，她和往常生机勃勃的样子不一样，她垂着头，无意识重复念叨着:“人类世界在哪里，人类世界在哪里……”
突然她的皮熔化，浑身**肌理，抬头正视，眼中是无尽的酸苦与释然，说道:“没有什么居住许可证，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叫人类世界。”顷刻间，她化作一摊血水消失，世界再度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过活两字赫然出现，密密麻麻地占据整个世界，鲜红的，刺眼的，醒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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