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辵兆”两个大字被赫然刻在嶙峋巨石,而巨石唯一的伴友是一颗万年的桃树,传说曾有天女在此顿悟飞升。离开之际扔下一个桃子,而桃子积年累月之后,破开岩石,汲取生机,长成一颗花开不败的枯树。
是的,它是一颗枯树,它的枝干腐朽,落败,但它的花鲜艳而繁荣,
江滢远远一眼就瞧见这颗桃树,倒不是深秋花开的好奇,而是一种亲切感,就像春日第一道曙光乍破天际带给熬了整个冬天的生灵温暖。
“这就是辵兆崖,也是三清山唯一拥有桃树的地方。”
“好神奇,居然真的有秋天开花的桃树。”江滢呆呆地看着桃花落下,维持自己马来村孤女人设,实则心里想着“辵兆,辵兆,不知是哪位仁兄给的提示。”
“确实也符合某人的心境。”行藏也看着桃树和“辵兆”说道。
江滢选择装傻,自顾自地欣赏这种反差,实则小步探到崖边。
“江滢,你知道这崖底是什么?”
“是什么?”
“天机潭。”行藏站在远处看着江滢作死踱步到崖边。
明月高挂,注视人间万里,桃花落下,坠入无尽黑暗。
江嘴角微微上扬,她低头看向浓雾弥漫的崖底,转头看向行藏,好奇问道:“仙长,我一直有个问题,还望您能解答。古人云:境由心生,行藏在嘲笑我,还是透过我在嘲笑你自己。”话完,江滢骤然跳下。
一向眼比天高的行藏眼神变得狠劣,江滢“单纯无辜”的眼神和“求知若渴”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她一个蠢人,怎敢!
终于一吐恶气的江滢一想到行藏最后的表情,她就浑身快意。书中凡人身份还拖着一身伤的玉澈跳了下去靠着底下的水潭活下来,而她没办法,她不能大变活人,只能如此靠此谋算一个生机。
江滢看着黑漆漆的崖底心里还是毛毛的,骤然,她看见一道裂缝展开了眼睛。
她被夺去灵魂,身体僵硬,无意识注视着那只眼。
她看着它转动着眼珠,望着它眼里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她眼里只有硕大的眼睛,只有深邃的眼球,只有漆黑的瞳孔。她即将坠入眼里,成为眼中的自己。
“砰!”她落入水中,水声惊动她灵魂,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瞳孔,全身被一种恐惧感挟持。她下意识控制沉重的呼吸,以防惊扰庞然大物。
一瞬间,她脑海里全是巨大的眼睛,它注视江滢的所有,里里外外,乃至灵魂。
江滢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快闭眼,再看san值就成负数了。
而现实的江滢被恶魔强撑开血红眼睛,她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她看着它,想要永远注视着它。
无声无息她坠落浩瀚的眼里……
不,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她只看见那双眼睛。
江滢从悬崖一跃而下后,行藏也跟着飞了下来。他要找到江滢,她不能就这样死掉,他要让她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他看着水潭中的倒映的圆月,通过灵识搜索活物的气息。
没有,什么也没有,一切真如江滢所说那个神秘人会来此救她,只是不是在悬崖上,而是在悬崖之下。
眼眸覆盖寒霜,他一刀劈向天机,发泄心中的怒火,水面划出一条水波后很快回到平静的样子。
“堂主,玉澈跑了。”
“自有人会抓回来。”
同时行藏想着:玉澈这蠢人竟然会逃跑!
时间回到再别离,玉澈见江滢走后心中总是七上八下,无法静下来心来清理余毒。于是他边打开了江滢给的药瓶细细嗅后,他心下思绪万千。如果这药瓶真有毒药,他可能还会安静等待明天的最终结果,但偏偏没有。
整整三天,青徐师弟没有任何要新来的迹象,而且掌门至今未来见他一面。他自小同青徐师弟一起长大,知晓他的性情秉性,若是他醒来定会替他澄清。神农谷自称天下第一药总,陆行舟更是有“起死人,肉白骨”的盛誉,而青徐却至今未醒,药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加之师弟奇怪的态度和至今未出面的师尊,他知道自己被放弃。接着他乘守卫不注意将药瓶藏了起来。
几息过后,玉澈吐出一滩黑血。他着急了,只能采用极端的手段。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扯开锁链,劈开牢门,打晕守卫,连夜潜逃。
“江滢,江滢,你在哪里?”
玉澈画符得灵鸟寻人,最后灵鸟停留在天机潭上不停打转。
他立马放开灵识,方圆十里无任何江滢踪迹。但他没有放弃,他潜入天机潭,寻找不愿面对的可能。
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潭底。
回到岸上他失神,骤然两人的初见,她是去天上了吗?玉澈看着天上的昭昭明月。
一把冰剑迅即从玉澈身边划过,直直插入地下一尺。
玉澈顺着那直奔他心脏的冰剑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女子捏诀冷冷看着他。
沈弄香,消恶处管事,常年在外灭魔除妖,洞虚期修士。
玉澈见来人,恭敬行礼,说:“沈师姑。”
“玉澈师侄,缘何夜逃?”
玉澈起身后,一改往常的温厚模样,无奈回到:“因为必须夜逃。”
说罢,玉澈迅速从虚空画符,纷繁复杂的符纹在空中发出金色的光芒。
沈弄香眼底划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她掐诀,念道:“迎春则泮,向寒则凝。”
只见那入土一尺的冰剑瞬间化作一滩春水,继而变成无数细长的冰针,朝玉澈袭去。
而玉澈加快动作,符脚已成,他厉声说道:“五岳之精,护命真形;奉敕摄炁,邪祟肃清。”
只见高大的五岳神像出现他身后,金光笼罩全身,冰针消融。
沈弄香见状眼里多了几分惊喜,喊道:“玉澈师侄,这五岳真形图画的不错,好苗子,可惜了。”她语气渐渐变得冷冽,眼神变得犀利,她伸手一握,强大的灵力形成一只巨大的佛手将幻像瞬间粉碎。
玉澈吐出一口鲜血,他一把握住显现的无尘剑,支撑遭受重击的躯体。
盘旋的灵鸟发出鸣叫,天机潭倒映圆月,玉澈擦拭嘴角的鲜血,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还没有找到江滢!
旋即咬破手指,画符念咒,“天蓬天蓬,九玄煞童……”,玉澈观想天蓬,脚踏禹步罡斗步伐。
沈弄香眼里的趣意越加浓厚,天蓬神咒,可是天级守护神咒。
远处,行藏满是嘲讽地看着玉澈,真是蠢人,都什么时候还用守护神咒,那些力量型学来玩吗!只有殊死一搏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胡鹭见状眼里满是崇拜,激动说:“叔父,大师兄居然会天蓬神咒,金丹对战洞虚呢。你说谁会赢,我赌——大师兄赢!“
行藏嫌弃地瞥了一眼胡鹭,亲侄子,亲侄子,脑子没有问题。
“叔父,生活就是需要不可能的发生才有趣嘛。”
“……”
胡鹭见行藏放下一个空茶杯立马去倒上一杯好茶,屁颠颠地跑回来,换上一杯新茶。行藏端起茶水,温度刚刚好。
“叔父,江滢呢?” 胡鹭见行藏兴致不高转换问题问道。
“……快死了。”
“她怎么了,我去请陆哥,她怎么能死!!”
“她是人,怎么不能死。”
“叔父,你快去救人呀!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了。”
“呵。”
“真的,我是命师,我看到了”
“小葫芦,世界哪有什么命师,都是傀儡,茶凉了。”
行藏放下茶杯头也不会离开。
气急的胡鹭瘪瘪嘴,窗外金光不再,只有倒在大坑里浑身是血的玉澈奋力爬向盘旋的灵鸟。
金丹对洞虚,怎么能赢,怎么会赢。
至此,沈弄香身后出现一群绣着菖蒲的蓝衣弟子,他们面无表情地上前带走玉澈。
沈弄香敲响行藏的房门,玉澈开门,只见来人靠在一旁,打趣地说道:“行藏师弟,玉澈师侄的符咒你教的吧。敢和二师兄抢爱徒,不愧是金丹灭洞虚的狠人。”
“有事说事,没事滚。”
“几十年不见,小师弟脾气渐长,现下竟敢不敬师姐。”
“呵。”
“对了,玉澈师侄怎会私通魔族?就他别被魔族骗走卖钱都算好的。”
“谁知道呢,万一是人家被魔族看上了也不说定。”
“啧……他长那样子,极有可能。”
“……”
众人高坐明堂,俯视玉澈,宛如佛寺道馆高摆的巨像。
山林客没有出席,掌门身处高位,庄严肃穆,沈弄香靠在椅子上睡觉,而行藏则是冷漠地看向众人。
“玉澈,你勾结魔族,残害同门。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玉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之前一直通过凡女向魔族传递信息,在一个月前误被我女桂桂发现。随即你同凡女的父亲将其残忍伤害,抛尸猛兽岭,伪造成被妖兽袭击而亡,结果被青徐看见。你是不是想来个死无对证!”
“你还想狡辩,拖延时间。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唯一的徒弟,现如今命悬一线。我是不会让你得逞,今天你必须死!”
在公堂上掌门的声音被不断放大,回荡在四周,正气有声,字字珠玑!
而玉澈的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完全覆盖。他说了什么吗,他什么也没有说。
原本静坐高台漠不关心的几人听见“死”字神色晦暗,开始装腔作势。
“玉澈,一看就是误入歧途。”
“对呀对呀,这几十年也是尽心尽力。”
“依我言,过大于功,但也不能忽视这几十年的付出,不如废除他一身修为,拔掉他的灵根,逐出沧浪派可好?”
“这法子好。”
其他人七嘴八舌,无视被害者的苦楚和无辜者的痛苦,按照默认的结果推进。
庄严肃穆的场面被打破,叽叽喳喳成了菜市场,掌门的脸憋通红,他满脸愤恨地看向众人。
“我女桂桂可是一条人命,岂能跟他之前的功相消?”
“……可是,掌门,玉澈之功确实有。”
其中一位管事硬着头皮说道,随后众人立即跟着附和。
掌门咬牙切齿,就因为他师傅山林客是天下唯二的大乘修士就如此轻轻拿起再放下,公理何在!
“我愿接受九十九道天雷换一个清白。”
一水滴落,惊其万丈惊涛骇浪。
事不关己的行藏瞥了一眼玉澈,熟睡的沈弄香被突然的安静惊醒不明所以,而掌门眼里满是不屑,其余人也都心怀鬼胎。
竹雪心疼地望向玉澈,心想却满是对计划被打乱的不爽,大师兄,你怎么这么不乖呢,非要青徐为你陪葬才愿束手就擒。
纷乱的人群里还有一个不一样的人影,他垂着头,眼里满却是因过分兴奋而出现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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