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沙发上双腿交叠翻看文件气势深厚的男人是郁贡熙血脉相连的亲人。
一个完全不苟言笑、严肃沉静得人发指的男人,浑身散发压迫人心的沉重气息。
先不说父女俩长相上的相似点甚少,单论这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模样倒是如出一辙。
蔚蓝紧张到不敢直视,眼睛只敢瞄向面前茶几上的杯盏,忽然后朝颈被人轻轻摸了下,侧头望去,郁贡熙毫不畏惧一脸皮笑肉不笑,幽幽道:“爸,你来干什么,不是晚上才开始吗?”
郁景程视线从文件移开,合上随手递给身旁助理,睨见一旁紧张僵硬得如同人形摆件的蔚蓝微微颔首,然后收回视线对上面色不愉的都贡熙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她说今晚大概率是赶不到了,她很遗憾,因为不能来参加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场合感到很抱歉。”
塔季雅娜十足关怀自己的孩子,不愿缺席人生道路的任何一个场合,溺爱到恨不得一点小事也大操大办,昭告世人,耐何如今终究被某些不可抗力因素阻碍了,有心无力。
郁贡熙默然片刻,眼皮上抬道:“她为什么不亲自说,隔着电话不行吗?”
男人沉默半晌,平静道:“你把你妈妈拉黑了。”
上次被禁足,郁贡熙几乎把所有人联系方式全拉黑了,搞得郁景程每次找她都只能打别墅的座机。
这下轮到郁贡熙说不出话了,但这种事并非现在就要说,晚上俩人肯定会见面,到那时再说也不迟,非必要急于这一时吗。
她顿了顿道:“但这不是你大清早就来的原因。”
“确实不是,我私心是来见她。”郁景程从容点头,转头向蔚蓝投去目光,正式打过招呼,“蔚小姐,你好。”
蔚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外貌看起来过分年轻,五官深邃俊美,岁月似乎待他极好,致使他的面容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处在人一生中的黄金年龄,让人难以想象他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六了。
“伯父,您好。”蔚蓝硬着头皮喊道,无论男人面貌如何,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是郁贡熙的亲生父亲。
男人语气轻飘飘的,仅仅就问了一句,“你是被迫的吗?”。
不止蔚蓝,郁贡熙也被打个措手不及刷地抬头,大脑空白一瞬,最初的不情愿通通被恐惧震慑,乃至后来发生的种种远大于那份畏惧,令人早已忘记当初相识的强制镇压,蛮横掠夺。
是强迫。
也是唯一的依靠。
“不是。”
蔚蓝摇摇头,坚定的说出。
即使过去是,如今意味已变,早不是了。
郁景程神色不变,点头话题一转,朝蔚蓝淡定道:“塔季雅娜让我代她向你问个好,她说感谢你的出现,让维克托莉娅看着长大了不少。”
表明完来历,内心有一定程度考量,郁景程道过别便带着一行助理保镖驱车离开了,他当然是了解自己女儿的,不过什么都没说,郁贡熙和塔季雅娜样貌性子说是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大小两版都不为过,可谓毫无二致。
至于强迫人的事情,绝对干得出来。
待人彻底离去,蔚蓝正准备开口,一直沉寂不语的郁贡熙突然猛地抱住蔚蓝,手臂用力的想要将人揉进身躯融为一体,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被迫。
是……
是自愿。
心甘情愿的对吗。
蔚蓝的话比什么时候都更让她动摇,心中激荡发涩的情绪无处发泄,千言万言凝结不出一句话,哑然无言。
手缓缓抬起,蔚蓝回抱回去,抚着郁贡熙的脊背,声音发闷,“郁贡熙你勒轻点,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郁贡熙手放松力气,向下搂紧腰,头埋进蔚蓝肩窝,嗅着馨香的气息认真道:“蔚蓝,你要不要来今晚的宴会?”
蔚蓝抚动的手掌停下,有些迟疑,“你想我来?”
“我想要你来。”郁贡熙直起身子,眼神直勾勾,目光炙炙的询问,“可以吗?”
“……”
丽景花园酒店。
H市最大的露天酒店,奢华程度与顶级服务享誉业界,郁氏为了庆祝与塔石的合作豪掷千金,其下丽景提前两周停止接待任何一名顾客。
以国际空运的鲜花开道,百米开外一路沿至酒店前门,更别提酒店本身簇拥的名贵花卉,占地辽阔的富丽建筑,在夜里亮起璀璨夺目的灯光。
一辆辆豪车在丽景前的喷泉停靠,社会名流、世家勋贵在宴会开场后齐到场,有些甚至是新闻里难得一见的人物。
金壁辉煌的宴会厅,郁贡熙左右逢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起手中香槟向他人表达敬意。
郁景程遇上熟人、值得交流的合作对象为她一一引荐深交,在为女儿事业路上铺垫一事上郁景程总算有了丁点儿父亲的样子,尽职尽责从旁协助,提点教导,话语重简明了。
面对各色名门望族,郁贡熙游刃有余的像个浸淫多年的熟练之人,面面俱到,意气风发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为其倾叹。
只是这个人生时刻,郁贡熙难免想蔚蓝。
当时蔚蓝细细思量过后,还是不打算来宴会陪她,郁贡熙也明白蔚蓝身体欠佳经不起折腾,宴会觥筹交错光费心神也是一番苦耗。
再说,她没料到郁氏庆功宴上,豪门上流人均受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今夜唯一未到场的人塔季雅娜。
也幸好蔚蓝没来。
瞥见大厅另一端面色差劲的顾、蔚两氏人员,特别是黑沉寡郁、失魂落魄的顾迟生,郁贡熙眉角上挑,露出抹微妙笑意,眼里闪烁的残忍、幸灾乐祸差点没收住,低下眼帘快速敛回余光,投入下一段交谈。
虽对顾迟生嗤之以鼻,但名利场上就是这般,几日前两人才针锋相对,郁贡熙更是出言不逊过,转眼间两人宴席相见,又不得不拿出副互不相识又相敬如宾的态度。
顾迟生也瞧见了郁贡熙,对其观感极低,颇具微词,有心想要打听蔚蓝下落,只得出席,蔚蓝在自那夜如同人间蒸发,寻不到半点踪迹,任何蛛丝马迹可疑迹象他都不敢轻易放过。
和郁贡熙谈话破裂回去忆起两人对话,女人不同寻常且偏见性极强的打抱不平,他预感对方和蔚蓝或许非同一般、关系匪浅。
于是当陈特助问起半月前业内几乎人手一封的邀请函时,只需半秒,想想他还是来了。
为了蔚蓝。
他甚至有些失心疯的想,说不定能见到蔚蓝呢。
当血淋淋的真相残酷**的摆在眼前,全然杜绝装聋作哑的机会,白纸黑字一字一句皆在诉说他给予蔚蓝的苦难,以至于顾迟生没有勇气翻完全部资料。
越发寝食难安,午夜梦回他似乎总能看见蔚蓝流着血泪,字字如讥的质问他,问他为何冷眼旁观、视而不见,让她遭受无数污辱欺压,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她明明一直有去解释,证明清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
惊醒。
用尽全力的喘气,陷入无尽痛苦悔恨,心绞得无法呼吸,睁大眼,瞳孔急剧皱缩,蔚蓝怨恨毒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从前种种是他对不起蔚蓝,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知错了,都是他的错,是他眼瞎心盲,他不该不相信她,不听她解释,一味地轻信夏芙。
现今他已经和夏芙决裂了,不久,夏芙就会被遣送出国。
从今往后他和夏芙绝无半点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只求。
能弥补几分。
蔚蓝,你出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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