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谙迅速拔剑斩断那只暗箭,不远处的竹林响起窸窣的响。
“谁!”谢谙立马护在温知白面前。
那人不躲,从林中一跃而起,迅速杀到谢谙跟前,可见身手不凡。
“你们保护好小姐!!”谢谙朝其他守卫喝到,便立马追上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雁珍便带着一行人找了过来。
待看清那群人的服饰,温知白便知今日之事不一般。
来人正是温氏家中长辈,其旁站着的,还有几个衣裳红蓝交织,且面容十分怪异的巫师。
秦雁珍退居到一旁,为为首满发苍白的老头子让出一条小道。
老头子面色不善,径直走到温知白的面前:“温知白,你娘不得葬入温陵。”
“我母亲是温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何不能葬入族陵?!”老头子的权威在她的眼里轻如泡沫,温知白向前一步,气势上丝毫不肯退让。
秦雁珍给巫师使了个眼色,巫师即可会意,上前解释道:“逝者命中与温陵相冲,即便当年是正妻,可为了温氏家宅安宁,也不能葬入族陵中。”
“听清楚了吗?要怪就怪你娘命不好,连死后也不得安生,哼!”老头子满脸不高兴,甩了下衣袖,丝毫没给温知白留几分薄面。
“单凭一人之言?甚至是个无来由的巫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噎。
“你住口!”秦雁珍指着温知白的鼻子,怒喝一声:“巫师是天神所遣派,岂容你污蔑?温氏已经因为你而损失一名男丁,而今你还要继续作孽,非要旨温氏于断子绝孙的境地吗?!”
“是啊……是啊!”
“太造孽了!”
“真是妖孽,和她娘一样!!”
温家人开始议论起来,老头子面色气得通红:“这是温家的地盘,你没有任何决定的资格!!来人呐,给我把棺椁挖出来!”
是啊,这里是温家的土地。
温知白的守卫连去拦住温家带来的人,却被温知白叫止。
方才谢谙被引开,想来就是他们的手笔,如今与他们相抗,落于下风。
她的目光凝重,直直对上老头子凌厉的双眼:“温家的地,有什么了不起?”
她转身,提起铲子,将黄土刨出:“不忠不义,狼心狗肺之地,能长出什么好果?断子绝孙么?呵,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轻了。”
“你个孽障!你说什么?!”老头子拧过她的胳膊,却反被温知白一铲子打了过去。
“轰隆隆——”
就在此刻,天雷炸响,温知白的半张脸被光照亮:“我不再是温家人,你们也不再是我的长辈,没资格碰我!!”
“你你你——”众人连忙去扶老头子,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指着温知白,痛骂她大逆不道。
“不好!”巫师不知何时拿出一方五颜六色的罗盘,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些什么,直到又一道惊雷劈下,她立马跪在地上:“温氏的鬼魄震怒了!他们说有人的灵魂肮脏,玷污了温陵的圣洁,要降怒与温氏后人看管不力之责!!”
秦雁珍:“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唯有开棺鞭尸,烧为烟灰,以示忏悔!”
此话一出,连部分温氏族人都面露骇然,此举太过伤天害理。
巫师此言一出,温知白眼中寒光乍现,反手抽出守卫佩剑直指巫师咽喉:“你敢。”
愁云密聚,远空落雨。
剑锋映着雾蒙蒙的天色,雨点开始零星坠落。
守卫挡在棺椁前,与温知白伫立各处,形成半个包围圈。
族老:“温知白!你娘早已不是我温氏的人,她死后得以在温府办完丧礼,温氏已是仁至义尽,而今她的尸首犯了温氏大忌,就算最终要灰飞烟灭,那也是应该的,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温家的血,人死灯灭,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难道你就不怕你也会遭到报应吗?!”
“若这世间真有天神,也该是你们这群薄情寡义的人受到惩罚!今日我站在这里,已经再□□让,可你们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就别怪我与你们鱼死网破!”
一滴雨落在她的眼睫,又顺着下巴滴落在坑洼的水溏里,摔成八瓣。
“早知你是个倔性子。”秦雁珍走到巫师身后,挑眉问道:“知白啊知白,你真的敢杀人吗?”
“秦姨娘不信,大可以试试我的手段。”温知白手腕稳如磐石,剑锋已见血色。巫师浑身颤抖,再不敢妄动。
“你?手段?”秦雁珍轻蔑一笑,而后转身向温氏为首的族老半蹲行礼:“想必几位长辈也累了,天将下雨,不妨将这后事交予我,定不让外族人玷污了温家的土地。”
雨点愈来愈多,族老带着一行人先行下了山,留下十几个打手与秦雁珍一同处理后事。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们吗?”秦雁珍摸索着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口吻极其轻蔑:“不过你不用担心,今日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被打死,毕竟,名义上,我也算是你的母亲了。”
“鸠占鹊巢,可真是在秦姨娘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是江绪婉插足了我与老爷的感情,她才是第三者,你才应该是私生子,永远上不了台面。”
“若温令臣真当对我娘没有分毫情分,我就不会站在您的面前,秦姨娘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像被戳中痛点,秦雁珍脸上的笑意褪去几分,抬起手掌就要落在温知白脸上。
“打我?”温知白抬住她的手腕:“你算个什么东西。”
“去把棺材给我打开,把尸体给我拉出来!!”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巫师应声倒地。
秦雁珍瞳孔骤缩——她没想到温知白真敢杀人。
温知白执剑而立,雨水中剑身寒光凛冽。
秦雁珍强自镇定:“温知白,你竟敢——”
“我这点血,比起姨娘手上沾的,算得了什么?”
温知白打断她,随即高声道,“谢谙!”
黑影如鹰隼掠至,不过瞬息之间,打手尽数倒地哀嚎。
秦雁珍腿软跌坐,惊恐地看着判若两人的温知白。
谢谙的剑已然指向地上的秦雁珍:“大人交代,让小姐心烦者,格杀勿论。”
“不急。”温知白拦下他的剑,然后蹲在秦雁珍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你放心,今日我也必不会让你死得轻易。”
地上的泥坑震动起来,荡起一圈圈波纹,温知白见状,垂下眼帘:“谢谙,带人回避。”
“是。”谢谙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带着守卫离去,消失在远处的山林间。
大雨滂沱,温知白将其中一打手的短剑取来,奉在秦雁珍的面前:“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
“你要做什么?”
“我倒数十个数,你自己看着办。”
秦雁珍愈来愈摸不着头脑,她一反往常的态度,可不像温知白。
“十、九、八……三、二——”
秦雁珍在最后一秒夺过温知白手中的短剑,却在即将落剑那刻犹豫了。
可就是犹豫的这一秒,温知白按住她的手腕,直直插入温知白的胸口。
“你!”
未等秦雁珍将话说出,他们的身后便传来马嘶声。
殷红的鲜血顺着秦雁珍的手掌流出,温知白强忍剧痛,在她耳旁轻道:“你不就想要和我斗吗?那我便陪你斗到底。”
她笑,而后垂直倒在泥坑中,闭上了双眼。
秦雁珍突感不对,她暮然回头,眼前的景象让她直冒冷汗。
是官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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