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阳光比昨日更加明媚，透过公寓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舒云已经醒来，正进行最后的冥想，将今晚行动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在脑中预演一遍。
然后换上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格纹短裙，外面套了一件浅色的针织开衫，背着装有学习资料和便携光脑的书包，一看就是一个利用周末时间去图书馆或自习室用功的好学生，假装不经意选择了一条需要穿过学院附近一个小型公共植物园的路径往外走，她没有使用学院提供的便捷交通工具，而是选择步行，穿行在那些整洁、绿树成荫的小道上。
这里环境清幽，路径蜿蜒，是许多教授和学生喜欢的散步场所。并且舒云刻意绕了一点路，不时停下脚步，假装被草丛里林立的各种颜色的绣球花吸引。
在她走过一片开满淡紫色绣球花的花圃，准备拐向通往侧门的小径时，一个修长沉稳的身影，恰好从另一条岔路不疾不徐地转出。
深灰色的休闲裤，熨帖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无框眼镜，铂金的细链垂落，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不是月城雪还能是谁？
今天没有穿那身严谨的正装，手中拿着一本中厚的精装纸质书，看起来像是来这里享受阅读时光。
倒霉。这算什么，墨菲定律显灵？
“月城教授？”舒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惊讶，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好巧，您也来这里散步？”
快说你是，然后最好各走各路。
月城雪的目光早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在她主动开口后，停下脚步站在一丛茂盛的绣球花对面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温和的笑意。
“早上好，舒云同学。”他的声音比在课堂上更加松弛，如同此刻拂过叶片的微风。
“很巧。”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清澈，却少了几分课堂上的穿透力，多了几分闲适的打量，“这里的晨光很好，适合思考一些……不那么紧迫的问题。”他说话间，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舒云比平时更显轻简利落的着装和手中那个看起来容量不小的帆布书包。
“是的，这里的光线很好呢。”舒云面上却笑得温顺，兴致不高地附和，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闲杂NPC速速退散好嘛，主线都没进入，支线任务就别来了吧。
月城雪看出了她的略微不自在，却没有轻易放她离开的意思。他缓步向前，绕过最后两人间最后的屏障，与她并肩走在碎石小径上，近到咫尺又恰到好处保持着最后一点微妙的社交距离。
“舒云同学周末也这么早出门，是有什么安排吗？”他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只是师长寻常的关怀。
舒云内心警铃微作，面上却不显，依旧平和地笑着敷衍：“没有急事，教授。只是去附近的图书馆借几本参考书，准备下周的课程。”随口报了一个离这里不远、也确实是她偶尔会去的图书馆名字。
“哦？”月城雪微微挑眉，那眼神里的趣味似乎更浓了些，像是一个大人看着自家宠物仓鼠努力藏匿粮食的小把戏，“我记得，那家图书馆的《古典符号学》进阶篇藏书并不丰富。倒是它旁边那条小巷里，有一家‘墨痕斋’，专门出售一些罕见的古法制作工具和材料，很受一些……手工爱好者的青睐。”
舒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知道“墨痕斋”？那家店表面确实是卖传统文具和手工材料的。他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是吗？我还不太清楚。”舒云表面维持着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谢谢教授告知，有机会我去看看。”微微侧身，做出一个准备在前面岔路口分路的小动作，“教授，那我就不打扰您看书了……”
“不急。”月城雪却仿佛没有看出她的意向，反而向前又迈了半步，距离拉近到刚好能让她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缕清冷的雪松与书卷气，这次似乎没有混合香水，更为纯粹自然。“看你行色匆匆，还以为你是要去完成什么……重要的‘课外实践’。”
“课外实践”四个字，他咬得微乎其微地重了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却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舒云敏感的神经。
他绝对知道了什么！至少是怀疑。舒云几乎能肯定这一点。但他没有揭露，没有质问，反而用这种近乎……逗弄的方式。
为什么？
她抬起眼，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出些线索和情绪，却只看到一片温和的、带着些许探究和……兴味的深邃。
“只是一些普通的预习而已，教授。”她稳住心神，语气尽量显得诚恳而无辜，“毕竟，您也说过，要走在‘光明坦途’上嘛。”她适时地引用了他的话，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学生对师长的尊敬和听从。
打哑谜谁不会。
月城雪闻言，唇角的笑意往上抬了两个像素点。面色上像是很满意她的“听话”。
“很好。”他轻声说，目光在她帆布包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说谎，但你这努力掩饰的样子很有趣。
随即话锋微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起来，我今早翻阅一些旧资料，看到一种很有趣的植物。”
舒云不明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植物呢，教授？”
“是一种生长在沙漠边缘的藤蔓，”月城雪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讲述故事般的悠然，“它非常善于伪装，会模拟周围砂石的颜色，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有趣的是，每当夜幕降临，气温骤降时，它的叶片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荧光物质，在月光下会勾勒出它蜿蜒的形态，非常……美丽，但也因此暴露了它的行迹。”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舒云，目光温和，却让舒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
“你说，它是想隐藏，还是想被发现呢？”
舒云的呼吸一窒。这哪是在谈论植物，他是在影射。这个笑面狐狸似乎强行把自己的支线提干。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否认？显得心虚。承认？那更是自投罗网。
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答案时，月城雪却做出来似曾相识的举动。忽然直起身，恢复了之前的距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仿佛刚才那个带着暗示的问题只是随口的闲聊。
“不过，这也只是植物的一种生存策略罢了，不必过于深究。”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目光掠过她微微绷紧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反应，“那么，路上小心。”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期待着你。”
他朝她微微颔首，最后的眼神隐于镜片反光之下，看不真切。回头继续沿着他来时的方向，悠闲地踱步而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植物丛中。
舒云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她回想起他最后那个加深的笑容，以及对视间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如同观察小动物有趣反应般的兴味。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但那种被完全看穿、并且对方还觉得“很有趣”的感觉，更让人不爽。
舒云在心里摇头，暂时排除了月城雪作为官方身份的猜测，相比之下这个人更像是一个恶趣的愉悦犯。
这么一个插曲压紧了舒云的时间，舒云握了握包带，不经意间加紧了行进的步伐。阳光依旧明媚，但舒云知道，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不能自乱阵脚。恐惧和疑虑是奢侈品，她现在还消费不起，可以稍微放放。
“老地方”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一个随着时间和安全状况变化的动态概念。今天，它定在一个复古咖啡厅。特优生偶尔放松的不二选择，“复古”也就意味着它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则。
推开咖啡馆那扇挂着铃铛、略显陈旧的木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一丝老旧木头的味道。寥寥几个客人分散坐着，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光屏上点点划划。沿着蜿蜒拥挤的过道深入，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和隔音材料吸收。她看似悠闲地寻找号码包厢，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七分钟后，舒云停在一扇看似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的金属门前。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模糊的的识别区。她伸出手掌按上去，一道微不可察的蓝光扫过她的掌纹和皮下芯片。
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的空间不大，约莫十平米，维持着旧星际的风格，胡里花哨的地毯和暗色的吊顶，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干净的铁艺桌和两把椅子，各式各样奇特的摆件和搭配装饰物充斥着墙壁四周。
夜枭已经到了。
他背对着门口，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一把结构紧凑、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手枪。他今天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布料紧贴着他精悍的身形，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听到门响，他没有回头，但舒云能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瞬间的紧绷，以及随后确认是她后的放松。对面空出来的位置前，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咖啡。
“踩点了？”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低沉。
“嗯。外面干净。”舒云简短回应，走到桌边，将帆布包放下。她注意到夜枭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条状武器箱，以及一个看起来是装舞姬服饰的、略显华丽的行李箱。装备倒是准备得齐全。
夜枭将擦好的手枪利落地拆卸，检查零件，再重新组装，动作流畅得像呼吸。“衣服在箱子里，按你的尺寸改的。”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个华丽的箱子，“道具和伪装用品在夹层。”
打开箱子，里面正是那套“古埃及舞姬”的服饰，金色的纱丽，繁复的饰品，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她伸手摸了摸面料，又检查了那些铃铛和腰链的实物。触感冰凉，与她昨晚在光屏上研究的资料吻合。
“手链，我还有个想法。”舒云拿起那条沉甸甸的合金宝石手链，将自己关于信息素伪装的想法低声而快速地告诉夜枭，并指出了预设触发点的位置。
这都拜月城雪所赐，老是耗子撞上猫的舒云打算最后再上一套保险。
夜枭停下手中的动作，绿眸转向她，“可以。给我两小时。”他接过腰链，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从那堆工具里挑出几样微型器械，坐到桌子另一头，开始埋头改造。动作间手指异常稳定，精准得如同机械，与平日里那副带着野性难驯的样子判若两人。
舒云则开始检查其他装备。将长发利落地盘起，戴上看似普通的黑框平光眼镜，可以通过影响视网膜从而在认知方面增加“路人甲记不住”的暗示，不是直接覆面，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不会被现有大部分安保直接抓包带走。就这那杯咖啡口服上夜枭带过来的信息素伪装药物。瞬间从一个的Omega学院优等生，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书呆子气、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Beta。
“拍卖行的最新内部结构图，警卫换岗时间，以及‘爱弥儿’可能被存放和展示的区域，都在这里。”夜枭一边改造着腰链，一边用空着的手推过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存储器。“龙华这次加强了安保，引进了新型的生命体征扫描仪，范围覆盖主要通道和拍卖厅。”
舒云将存储器插入自己的终端，快速浏览着信息。三维结构图在她眼前展开，红色的标记点代表着巡逻路线和监控死角，蓝色的则是目标可能区域。信息很详细，但风险也显而易见。
“新型扫描仪……意味着我们之前准备的某些屏蔽手段可能失效。”舒云蹙眉，“而且，奥珀斯·洛伦斯的未婚夫，那个拍卖行话事人，他会不会出现？”
“不确定。但根据情报，他近期很少亲自巡视一环城的主会场，更多时间待在二环城的家族庄园。”夜枭头也不抬，“不过，如果他出现，会是变数。”
舒云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也觉得最近这方面鸿运不当头，还是做好最差的打算吧。
“任务优先级，”夜枭终于完成了手链的改造，将其递还给舒云。改造几乎看不出痕迹，只在那个预设的触发点上，饰品的色泽有极其微妙的差异。
“第一，确认‘爱弥儿’是为任务指定目标。第二，获取目标物品。第三，若条件允许，将‘爱弥儿’带离。若情况有变，优先确保自身撤离。”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最基本的作战条例。舒云接过手链，指尖能感受到金属冰凉的触感，以及内部那蛰伏的、危险的物质。
“明白。”她将手链小心收好。组织的冷酷她早已习惯，任务至上，个体随时可被牺牲。但不知为何，这次对于“爱弥儿”，居然是可以保障安全而撤离……
“还有这个，”夜枭从武器箱里取出一个看起来像普通腕饰的金属臂环，递给舒云，“新型的局部信号模拟器。启动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在你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模拟‘空无’区域的信号屏蔽场，应该能骗过那种新型扫描仪。但持续时间很短，最多十五秒，而且耗能巨大，只能用一次。”
舒云接过手环，触手冰凉，重量却很轻。“好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但愿用不上。”夜枭看着她，碧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这大概是夜枭在任务里能说出的、最接近温情和鼓励的话了。舒云微微一怔，随即弯起嘴角，将那手链戴在手腕上，调整到最舒适隐蔽的位置，臂环则一同衣服一起放进自己的帆布包。
“放心，”她抬起眼，目光平静而坚定，里面没有丝毫怯懦，“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这条命。”
“明白。”夜枭不再多言，如同每次来去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金属门，身影先行融入外面通道的黑暗中。
房间里只剩下舒云一个人，还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夜枭的淡淡灰烬气息，以及帆布包隔层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来自古老服饰的陈旧香料味道。
尘埃在身后缓缓飘落，而棋盘，已然开始落子。
舒云：最讨厌强行对话的谜语人npc了，禁止支线插队！主线前置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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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点击就有双拼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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