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如同堕入深海般的沉寂,大家看着辛生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看热闹变为了此时的恐惧,鲁特城之外的人打倒了他们强大的战士无异于将刀子放到了他们的家门口,那是除了战败外更深的一种威胁。
但此刻的穆诚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周围人畏惧的情绪,他无比雀跃的冲侏儒挥了挥手,“嘿!兄弟,把奖金拿过来!”
侏儒拎着沉重的麻袋双腿直打颤,他哆哆嗦嗦的看看穆诚看看辛生,又不断回头看着什么。
当穆诚接过麻袋的时候,他对面围栏外的人突然让出了一条道,一群头缠绷带的大块头走向台上的辛生。
穆诚松开了攥着麻袋的双手,随即握紧了枪,双眼紧盯台上。
大块头们将辛生围成一圈,穆诚见状便要爬上台,可大块头们并没有动手而是让开了一条路。
辛生看向他们留出的那条空道,一位身着麻布上衣带着帽子的老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周围的绷带人不自觉的低下头,而台下原本无比嚣张的观众们也低下了头。
辛生抱着双臂看着眼前走过来的人,他的目光集中在对方的胸口处,那里悬挂着一枚巨大的白色象牙十字架。
“说好的人质呢?”辛生开口道。
老人摘下帽子,熟悉的面庞完整的暴露出来,眼角明显的沟壑几乎压到了眉,他的眼中似有着一层灰蒙蒙的浑浊,他的眼神被藏于那层浑浊之后以至于辛生难以捕捉到他此刻的情绪,因此辛生的表情也依旧不为所动。
“我们鲁特城人和迪斯特城人不一样,我们最大的美德就是守信用。”
老人伸出如同枯枝一般的双手轻轻拍了几下,身后的众人立刻推来了一辆巨大的平板车,熟悉的银色装置再次出现,它被运放在平板车上,而装置的缝隙处寒气不断流出。
那是穆诚在维萨里实验室无数次见到的装置,一种几乎要吞没他的恐惧从心底攀升,他下意识的认为那个巨大的银色盒子里极有可能装着他的父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那个49楼的疯子一定能干出这种事!并且他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
他冲上前想要抢过平板车,辛生忙拉住他的手腕,“先别动”。
辛生神情十分严肃,穆诚紧张的看向他,他相信他,所以听话的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事实上在这一刻穆诚才发现从经历了维萨里事件之后他也是会害怕的,所以他依赖一个比他更为强大的人。
而此刻,刚好有一个这样的人在他身边。
周围越来越多的绷带大块头不断出现,他们将辛生和穆诚团团围住,而擂台四周原本正在看热闹的人也摩拳擦掌、双眼猩红。
老人又拍了几下手,几个推着巨大平板车的人将车掉转了方向,银色装置背后一个穿着军装双眼紧闭的男人被捆绑在装置背后,他的眉毛与睫毛上早已结了白霜。
“爸!”穆诚喊道。
辛生用力拉住他,一手早已悄悄握紧了枪,他想这一场硬仗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不是说话算数吗?这是什么意思。”辛生问到。
“我们说话向来算数,但鲁特城的规矩不能破,凡踏入18号内的PECNE人士,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老人话毕,擂台四周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证件照,其中包括每一个训练营中的营员,包括死去的江月也在上面。
而四周画像的正中央位置出现了一列悬赏令,如同E bank每年度推出的植物排行榜一样,穆青元的名字位列第三,而第一名的头像是黑色的方框。
老人示意银色装置旁的绷带大块头将穆青元解绑,随即大块头将他一把推向穆诚。
穆诚稳稳的接住了他,“爸”,但无论他怎样喊,男人丝毫没有清醒过的意思。
“人交给你了,但能不能带他走出去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老人摸了摸胸前的白色十字架,默念“阿门”,随即向后退了一步,两个白色绷带大块头自动挡在老人身前。
辛生捏紧了耳中的无线耳机,“看来你是想让我们三个一起死在这。”
缠着绷带的X瘾犯如同即将崩塌的雪山一般向辛生与穆诚“倾撒”而来,阿忒弥因为刚刚已经接连被使用过两次,残存不多的信息素今日只剩下一次的使用量。
辛生将阿忒弥放在西服口袋里,如果不到最危急的时刻他绝不能再轻易使用阿忒弥。
可穆青元完全处于昏迷状态,穆诚顾着他根本难以战斗,但如果自己跑呢?
“辛生,你跑吧,你一个人一定走得出去。”
穆诚的声音快于辛生的意识,辛生回过头看他,语气冰冷道,“不然你以为,我善良到要和你们死在一起吗?”
穆诚无奈的笑了,是啊,他在想些什么。
“砰!”
辛生的子弹早已飞向对面的绷带人。
“今晚,我们三个今晚都要回去。”
话毕,一群大块头向辛生和穆诚扑来,他们并没持有武器依旧只靠肉搏。
穆诚单手持枪不断扫射,却发现这群高大的绷带人只是受到了重创,但倒下后立刻便会爬起来,而周围围观的鲁特城居民们则仿佛看戏一般再次开始叫好。
辛生快速反击,并在心里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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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原本喧闹的尖叫声几乎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只见刚刚被辛生射中腺体的绷带人突然强直了身子站在了辛生的面前,他反手向自己的同伴挥拳打了过去。
“起效还真慢啊。”辛生叹气道。
“你怎么会有情绪子弹......”
“这种低端的玩具,我十岁的时候就会做了。”辛生一面揉着刚被绷带人猛挥一拳的脸,一面解释道。
“傻站着干嘛,你不是也有吗,赶紧用。”
“我的入营前就被收走了。”
“......”
辛生咬紧了牙,他看向刚刚才被自己控制但此刻已经摇摇欲坠的绷带人,不禁觉得一切都比他料想的更难。他必须在周围那些鲁特城居民一齐围上来时,快速找到绷带男中最强大的两个。
否则,他和穆诚谁也活着走不出去。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心脏的位置有些微微的酸楚。
究竟是谁想要让他死?
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心被撕碎了般酸楚。
只是片刻没有集中注意力,辛生小腹处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鲜血淙淙流出,不远处一个头缠绷带的大块头手里拿着一把重机枪瞄准了辛生,他一手举着烟,另一手马上要开始一轮扫射。
而四周的绷带人们依旧不知疲倦的一轮又一轮肉搏战,辛生捂着小腹,冲着对面持枪的绷带人发出了一枚L子弹。
只剩下最后一枚了,要找准机会对那个老头用才行,辛生如是想到。
大块头举起的机枪迟迟没有开火,他双眼死死看向辛生,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而辛生的目光宛若一头随时可以征服他的狼一般带着刀子压制着他。
“转过身去,转过身去是你想要的。”辛生在心里这样想着。
“去打四周的人,他们才是你的敌人,只有射杀他们才会让你感到快乐。”
他如同听到了辛生的心声一般,男人拿起枪突然调转了枪头,一时间围观的观众们尖叫声、求救声混作一团,大家争相要逃出门外,大块头们也双眼发怔,仿佛有一个命令的声音蹦入了他们的脑海冲着拿机枪的绷带人们一齐冲了过去,可他早已情绪失控只能听见辛生的命令。
“辛生,我们快走。”穆诚忙喊道。
辛生只觉不远处同样锐利的目光直望向他。
像是意志般的对抗,老人如同枯木般的右手再次摸向胸口的十字架,他嘴里默念着什么,台上的所有人都一时停住了动作,房间里霓虹光线不停闪烁,大家仿佛被施了某种咒语一般自动向两侧退让。
而他们身体站的笔直仿佛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一样,任身体流着血仿佛也感受不到疼痛,除了那两个被打了L子弹的X瘾犯,他们依然在地上蜷曲着身体,仿佛被人撕扯一般痛苦。
穆诚和辛生互相看了眼对方,仿佛在说,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开始。
最后一次阿忒弥使用的机会。
最后一枚情绪子弹。
辛生决定一齐向对方那个老头使用。
他必须要赢,他要留在迪斯特城见到那个人。
他必须活下去。
老人浑浊的双眼骤然如同失明一般沾染了一圈灰色的雾,辛生看着他渐渐觉得什么侵入了他的大脑。
他们太像了,那个老人和万牧神父几乎拥有同一张脸,正如钱狸和他同样相像一般。
无数悲观的想法冲向了他的大脑,他几乎难以受控的想——真的要结束了吗?
我的生命要结束了吗?
我怎么能打得过这么一群强壮的人?
第一次,这种恐怖且悲观的念头侵入了辛生的大脑,他不自觉的举起了枪,而这一次他瞄准的对象是他自己。
“辛生!”
好像是穆诚在叫自己的名字。
好像胳膊被谁用力按下。
可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声音就是。
“杀死自己才能永生。”
18号内一片安静,只剩下穆诚的怒吼声,所有人都直直看向辛生,仿佛他们都很好奇这个PECNE的训练员为何也如同那群绷带人一般宛若吊线木偶一样受人操控。
突然数不清的枪声在18号内响起,所有的子弹都飞向台上,绷带人们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接次被射中腺体一齐倒下,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像是有另一种声音在辛生的心底攀升上来。
“放下枪,跟他回家。”
一只手腕处缠着绷带的手紧紧拉住了辛生的胳膊,“走,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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