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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与庄习谦在公交站分开后,樊屿燃独自走向那个被称为“家”的高档住宅小区。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巡逻的保安和她擦肩而过,点头致意。

她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防盗门。玄关的灯亮着,这让她有些意外。平时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

接着,她听到了厨房方向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动静,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她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略显陌生的景象。

她的父母都在家。

父亲樊明远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母亲李婉正从厨房端出一盘菜,身上还系着围裙。

两人听到动静,同时转过头来。

李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刻意营造的亲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疏:“燃燃回来了?”

樊明远也关了电视,站起身:“今天这么晚?”

樊屿燃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背包带子,里面还装着庄习谦送的吧唧和那个小玉钥匙扣。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妈妈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李婉说着,又转身进了厨房。

樊屿燃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

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是她小学时喜欢的口味,早就变了。

她沉默地放下书包,走进洗手间。冰凉的水流过手指,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比平时保姆做的要丰盛得多。三人各自落座,位置固定,中间隔着宽大的长桌。

樊明远夹了一筷子青菜,开启了话题,语气如同例行公事的询问。

“学习怎么样?月考成绩出来了吗?”

“还行。”樊屿燃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樊明远追问,眉头微蹙:“什么叫还行?第几名?”

她言简意赅:“忘了,中等吧。”

樊明远的脸色沉了沉,似乎想说什么,被李婉用眼神制止了。

“中等也挺好的,压力别太大。”李婉试图打圆场,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樊屿燃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樊屿燃看着那块油亮的排骨,没有动。

好油。

好恶心。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偌大的餐厅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李婉努力寻找着新话题:“最近……在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

“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

每一个问题都像石子投入深潭,只得到一声沉闷的回应,然后迅速沉底。

樊明远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语气带着惯常的威严:“樊屿燃,我们难得回来一起吃顿饭,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

樊屿燃抬起头,看向父亲,眼神平静无波:“说什么?”

樊明远被她这态度噎住,脸色更难看了:“你!”

李婉赶紧在桌下轻轻踢了丈夫一下,勉强笑着:“好了好了,吃饭吃饭,不说这些了。”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各自沉默地吃着饭。樊屿燃吃得很快,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尴尬的晚饭。

她快速扒完碗里的饭,站起身:“我吃完了。”

李婉连忙说:“这么快?再喝点汤吧?”

“饱了。”樊屿燃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向厨房,放进水槽,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将楼下那片令人窒息的安静隔绝在外。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从背包里拿出那套乌野的吧唧,在灯下仔细看着。

楼下隐约传来父母压低的交谈声,听不清内容,但那种疏离感即使隔着一层楼板也能感受到。

她把吧唧小心地放回包装盒,收进抽屉。然后拿出耳机,塞进耳朵,将音量调大,用激烈的摇滚乐彻底填满周围的寂静。

耳机里的鼓点激烈,贝斯线沉重地敲击着耳膜,樊屿燃趴在书桌上,手指在木质纹理上划动。才十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克制而规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是父亲樊明远。

她不想理,把音乐声调得更大,几乎能感到耳膜在震动。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片刻,然后门把手被拧开了一条缝。

樊明远没有直接进来,这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默契,以保留她最后一点领地。但他的声音穿透了音乐的屏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樊屿燃,把音乐关了,我们谈谈。”

那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

樊屿燃深吸一口气,猛地按停了音乐,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和门外父亲的沉默。她没说话,用沉默表达着抗拒。

樊明远推门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家居服,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商场上的那种精干与冷静。他扫了一眼女儿房间,陈设简洁到近乎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和零散的几本书,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这个年龄女孩的装饰或爱好痕迹,只有桌角那个深紫色的塔罗牌袋显得有些突兀。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樊屿燃身上,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

“我刚才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他开门见山,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你现在的成绩,中游水平,不上不下,很危险。高中是关键时期,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樊屿燃看着桌面,不接话。

樊明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宣传单,放在她书桌上,推了过去。“我给你找了一个物理和数学的补习班,名师授课,小班教学。每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从这周开始。”

樊屿燃的目光扫过那张制作精良的宣传单,“菁英教育”、“金牌讲师”、“升学保障”等字眼格外刺眼。

周六下午?

那意味着她刚刚拥有的喘息时间将被剥夺。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里那根弦绷紧的声音。

“我不去。”她抬起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去。”

樊明远早就料到她会拒绝,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眼神更沉了些:“理由?”

“没理由,就是不想去。”

她别开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种因为被安排和控制而产生的烦躁感开始升腾。

“不想去?”樊明远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冷意,“樊屿燃,你已经高一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学习是为你自己吗?你现在松懈一分,将来就要用十分来弥补!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有什么资本说不想去?”

“我从来没说过学习是为了谁。”樊屿燃猛地转回头,眼神里压抑着情绪,“我的成绩是我自己的事,中等怎么了?我没垫底,也没惹事,还不够吗?”

“中等就够了?”樊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我和你妈妈辛苦工作,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不是让你来混个中等的!你知道现在竞争多激烈吗?你这个成绩,能考上什么好大学?将来怎么办?”

又是这一套。

樊屿燃在心里冷笑。永远都是“最好的条件”,永远都是“为了你好”,永远都是“将来怎么办”。

仿佛她的人生是一条预设好的轨道,不能有丝毫偏离。

她硬邦邦地顶了回去:“将来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你!”樊明远被她这句话彻底激怒,额角青筋微跳,“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不管你,谁管你?让你像现在这样自生自灭吗?”

“我现在挺好的。”

她梗着脖子,尽管心里知道这话毫无说服力。

她不好,她很不好,但这种“不好”与成绩无关,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也从不试图去理解的东西。

“挺好?”樊明远气极反笑,指着她桌上的手机,而屏幕还停留在和庄习谦的聊天界面),“这就是你说的挺好?整天抱着手机,心思都放在哪里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所以成绩才上不去?”

樊屿燃心里一紧,想把手机屏幕按熄,但忍住了。

她不能示弱。

“跟谈恋爱没关系。”

“我告诉你樊屿燃,”樊明远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想都别想!这个补习班,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有商量余地!”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绝对的权威。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像潮水般淹没了樊屿燃,让她几乎窒息。她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除了会用‘为你好’来逼我,还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无力,“从小到大,我学钢琴,学画画,学奥数,哪一样是我真正喜欢的?现在又是补习班!我只是你们用来炫耀的工具,对不对?成绩好了,你们脸上有光,就可以在别人面前说‘看我女儿多优秀’!你们在乎过我到底想干什么吗?”

她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泛红。

樊明远显然被女儿这番激烈的言辞震住了,他愣了片刻,脸色由愤怒转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错愕,也有被戳中痛处的不自然。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

“屿燃,爸爸承认,有时候可能方式不对。但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好的学历,你将来寸步难行。我们现在逼你,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倔强而苍白的脸,语气带上了一丝疲惫:“这样,补习班你先去试听一次。如果觉得确实没用,不适合,我们再商量,行吗?”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樊屿燃听出来了。

她看着父亲,他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似乎更深了。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

经济不独立,人格就无法独立,这个道理她懂。

继续硬碰硬,结果只会更糟,可能连最后一点自由空间都会被彻底剥夺,比如手机,比如周末偶尔的外出。

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争吵让她觉得累,解释让她觉得累,连坚持自己都让她觉得累。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困兽。她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身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许久,就在樊明远以为她又要沉默对抗到底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随便吧。”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樊明远心上。他宁愿女儿继续跟他吵,跟他闹,也不愿意看到她这副彻底放弃沟通,听之任之的样子。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大“妥协”。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下午两点,我让司机送你去。”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樊屿燃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桌上的补习班宣传单像一块丑陋的补丁,贴在她原本就灰暗的生活画布上。

她慢慢伸出手,拿起那张纸,盯着上面那些充满诱惑和压力的字眼。手指用力,将纸张边缘捏得皱成一团。

妥协了。

又一次。

随便吧,她对自己说。

反正,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地妥协,不断地退让,直到退无可退。

她重新戴上耳机,将音量开到最大,试图用震耳欲聋的音乐淹没那份沉甸甸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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