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数据导入……”
“外置模拟数据导入中……”
“符合神异人才培养计划筛选条件，置入模块，置入插件……”
“原始数据导如进度93%……100%，原始数据导入完成。”
昏暗的小巷里，突然叮的一声响，吓跑蜷在纸箱上的花猫。
方形黑色故障块闪过，蓝色光束凭空出现，跳动的奇怪符号渐渐汇聚成人形，几个呼吸间，张知节穿着羽绒服出现在二月底的阳城。
下一刻，他撑着墙弯腰开始呕吐，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让他以为地球重力消失，险些跪倒在地上。
冰冷机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位面中转机械系统303，竭诚为您服务，下面进入前置结算页面，请在3小时内填写条件栏，超时会随机抽取条件置入，倒计时开始后开始计时。’
虚空中出现鲜红的数字，3,2,1。数字归零，泛着蓝色光芒的倒计时开始跳动。
张知节手中多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纸张正面抬头前置结算条件栏，下面分成三大格。
反面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密密麻麻的，看得张知节更晕了，是嘤嘤怪系统给他的留言，忽略毫无意义的一连串嘤，张知节晕晕乎乎开始看起来。
大致的意思是，迅速解码把他传输到这个世界是高难度考验系统手速的工作，他让系统突破了极限……
“这都什么？！”张知节忍不住吐槽。
这个世界人神妖鬼并存，但人类社会和原来世界一样，大部分人生活里不会接触到非人类。并且，他到这个世界会有一小段不稳定期，在不稳定期爆发前务必填写三个应许条件，好让负责接收的中转系统能正常工作。
张知节再无力吐槽，额上不停冒汗，越来越热，难道不稳定期要爆发了？手在口袋里摸了个空，他连手机都没带。
算了，带了他在这个世界可能也用不了。
脱下羽绒搭在臂弯，他扯了扯高领毛衣，循嘈杂人声走到明亮的大街上，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热了，季节不对。
华灯初上，来往行人穿着薄薄的单衣，过路的光头大哥甚穿着短袖，奇怪地打量他。
这条步行街两侧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餐饮居多，店铺、路灯和行人在他眼里扭曲旋转，磕磕绊绊推开一家奶茶店的门，找了没人的角落坐下，沐知节打起精神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条件1：我要一具熬不坏的身体。
条件2：我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条件3：我要知道这个世界的……
眼前越来越模糊，张知节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笔越来越重，强撑着写完最后两个字，头重重地磕在店里的桌上。
最后两个字歪歪扭扭，能看出写的是“故事”。
纸张和笔，连带着浮在空中的倒计时一起化作蓝色光点消失，
张知节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
如果他猜得没错，他的世界围绕那位男主角展开，在他没出现之前，世界处在周期性的循环内，他出现后，就开始有波澜。
他是另一个世界的炮灰，为了陪衬主角必死，如果新世界也有主角，他要离得远远的。
彻底昏死前，张知节脑子里想的是，希望中转系统能看懂他最后两个字。
也许是太恨那个困了他二十二年的世界，张知节闭眼后意识落回到和嘤嘤怪系统搭话的那天。
今年是少有的寒冬。
冷空气自西北跋涉而来，裹挟着水汽，像是要把血液一齐冻上。
张知节身形瘦削而高挑，淡蓝色羽绒外套里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抱臂立在路边，眉目低垂，似在假寐，忽而眉头紧蹙，呼出了一口白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青年声线冷冽，冷冷盯着主干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也怀疑了很久吗？嘤~”陌生的声音道。
这个声音突然他脑海里，自称知道他的命运。
张知节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外套上敲击着，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的症状。
‘自你生出自我意识的那天起，这个世界于你而言便是枷锁，嘤~当炮灰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陌生的声音继续道。
“能不能别总嘤嘤嘤。”青年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没法忍受这种嘤嘤怪。
‘人家是系统嘛，被设定成这样，当我想？’系统拔高了声音道，‘在关键节点到来前，只有我能帮你离开这里。’
炮灰？关键节点？离开这里？张知节眨眨眼睛，仰起头，发现黑压压的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近，只片刻便到头顶，将他无情压入地上的一滩水中。
张知节兀的睁开双眼，入目是发黄的天花板和白色的格挡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身上被脱得只剩下单衣单裤。
“这瓜娃子这个天气穿厚毛衣和羽绒服，还穿加绒裤，又中暑又低血糖。”
老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人。
“这帅哥不会是个傻子吧？”女声放轻了声音。
“暧，你醒了。”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看躺在狭窄病床上的张知节睁开双眼，忙摇摇老医生的肩膀。
张知节努力接收着系统强行塞进他脑子的世界信息，感觉脑子要炸了，蹙着眉，手掌对着额头拍了好几下。
“不能吧？真傻啊！”老医生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拉，和小姑娘一起凑近了观察张知节。
张知节：……
“谢谢你们，我很正常。”
现在张知节面临着更为紧急的问题，他成了身无分文的三无黑户。
‘位面中转机械系统303即将进行局部升级，请计划参与者不要错过关键节点，否则计划参与者所提条件将无法实现。系统将在一分钟后开始休眠。’
‘等等。’张知节简直要爆炸了。
‘信息已进行传输，请及时接收。’
走了个嘤嘤怪，来了个人机，张知节头顶冒出乱七八糟的一团黑线，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老板娘，他没钱，说可以打工还债。”
双马尾女孩带着张知节回了奶茶店，老板娘看着他那模样眼冒爱心。
“年轻人不容易……你叫什么名字？”
“知节。”
离开了那个世界，他可以不姓张了。
就这样，知节穿上员工服留在了奶茶店，新店开张，宣传没做好，店面又在街尾，生意略惨淡。
老板娘本想让他打打杂，没想到愣是靠着他那张脸吸引了一小批年轻人，自来水们又带动一批打卡的，甚至还有人喊他打游戏，一时间客流量还不错。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他穿着奶白色店服，围着藏青色的围裙站在店门口的遮阳伞下当招牌，偶尔同客人合照。
老板娘是个心善的颜控，不仅给他日结工资，还把自己的备用机借给他。
此时他正和两个男人坐着打游戏，两人刚打完球，浑身汗津津，听到点奶茶能陪玩非要拉着知节开一把。
这局他玩的辅助，眼看三路兵线没到，对方刺客双C全复活了两个路人队友还在敌方高地蹦迪，在他刷屏的撤退信号下被对面打掉点，知节气得语音转文字。
小熊软糖：撤退撤退你们听不懂？还是小脑不协调？
其中一个叫江澜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他开口这么暴躁。
在他的鞭策下，对局艰难拿下胜利，江澜和朋友喝完奶茶离开，知节还坐在店门外，不时看向车来车往的路口。
人机系统说的关键节点会出现在这个路口，节点是，救一只鬼。
只有救了那只鬼，乱成一团的世界信息才能被理清，他的三个条件才能一一解锁。
知节巴不得那只鬼快点出现。
这两天他过得相当拮据，不管当天结了多少工资，但凡剩下一毛，过了午夜就便自动清零，更可气的是他没手机，每天都得拜托双马尾同事小桑帮他先订隔天的饭，他的体面和脸面都被贫穷踩得四分五裂
不仅如此，他还预支了半周的工资在步行街楼上租了300一月不包水电的狭窄单间，每天回那除了睡觉就是和蟑螂斗智斗勇，上班下班都度秒如年。
知节给那位需要他拯救的鬼起了个外号，来财。
每天睡前都会默念几遍，来财来财你快来。
周末格外忙碌，知节站了一整天，打包奶茶配小料，精气神被来往的客人磨光，他身心俱疲，一沾枕头却还是跌进梦中。
他梦见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车内的人朝他扬了扬下巴。
“张知节，上车。”
张知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毫不犹豫上了后座。
‘这就是变态男配张知远吗？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嘤嘤怪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别靠近他，他满脑子不伦之恋。’
‘你给我闭嘴！’张知节愤怒咆哮，开车的张知远却恍若未闻，自顾自道：“难得一起吃饭，待会不要惹妈生气，知道吗？”
张知远从后视镜看后座上眉眼锋锐的弟弟，视线从他的眉宇沿着着干净的鼻梁一路下滑，直到抿着的唇，摇摇头专心开车，张知节被他的视线刺得想爬到前面给他一拳。
不等他付诸行动，画面如玻璃碎裂，顷刻又聚合。
张知节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在正对着床铺的插座里找到了一点亮光，又在书柜上找到第二点，接着是第三点，第四点。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住了二十二年的房间里，被隐蔽安了四个摄像头。
张知节怒火中烧，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张知远一直在监视他。
心念电转，他想起那个总是把手机对着自己的舍友。
张知节全身寒毛倒竖，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扯着向后飞去，下一刻，他又出现在一个床头柜前。
‘嘤，如果你还想再确认，可以去看看张知远藏在床头柜里的照片。’系统活泼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意味。
拉开抽屉，翻出相册，张知节松了一口气，里面的照片都很正常，大多是张知远自己的，每个年龄段都有。
他在梦里都庆幸自己没看到那张照片。
忽然，张知节看见柜子里一个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估计放了很久，封面有些褪色。
他不受控制地将本子拿起来，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他的素描画像。
知节拼命阻止自己，可想在梦里正确输入锁屏密码很困难，阻止梦里的自己犯蠢更困难。
他和自己的画像对视了一会，又继续往下翻，全是他的照片，知节瞳孔紧缩，难言的羞耻感和厌恶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气得双目发红。
张知远的声音飘荡在房间中，像个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
张知节脑子嗡的一声，抖着手将照片揉成一团，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最后齐齐涌向胃里，裹着刚吃下去的事物涌上喉头。
“给我……闭嘴！”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背后猝然爆发出冲天的黑气，几乎将整个房间灌满。
尖锐的警报声刺破梦境，将知节扯回现实。
三月初，惊蛰，春雷炸响，知节从床上睁开眼睛，披外套穿鞋跑出简陋的单间。
凌晨两点，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中，关键节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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