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月。
逐青和王镇山就夜色潜入**石材,发现仓库早已空空荡荡。
“怎么不在这呢?”逐青在仓库外来回踱步,双手快搓出火星。
王镇山被他晃得眼花,道:“别急,再看看谁晕了。”
逐青闭目,眼前闪过模糊的虚影,沐知节衣服裤子被抓得破破烂烂,宛如几年前流行的破洞装,狼狈地靠在一排铁笼旁喘气。
画面倒退,沐知节退回破纸皮堆后边,倏忽消失,墙上的法阵发亮,白光闪过,两人出现在大榕树下,倒退到**石材仓库后门。
“江澜不是很清醒,他们很危险。”逐青拧着眉道,凭借模糊的梦境找到大榕树,摸到树后的传送阵。
王镇山惊疑不定,正欲启动传送阵,手机却响了,周遭寂静无声,空灵的歌声像丧钟,听得人发憷,王镇山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诸葛柔的声音。
“刘若最后出现在城郊月浦河边,城隍判官说他的鬼魂还没去报道,另外,公安那边脱我们找个叫吴光的小孩,很可能已经溺亡,鬼差也没找着魂,生死不明。”诸葛柔语速很快,像在躲避什么。
“走这边。”王川的声音道。
“你们什么情况?”王镇山问。
“回协会查资料,巡查组的人盯着我们不放。”诸葛柔呼吸急促,和王川飞快钻进人群中。
王镇山深吸一口气,说:“不管他们,等会给你发定位,尽快支援。”
“他们都死了。”逐青冷不丁道。
王镇山挂了电话,闻言顿住,问:“你还知道多少?”
废弃工厂内,灯管接触不良,明灭闪烁。
沐知节衣服裤子被鬿抓得破破烂烂,沉默着和江澜对视,沐知节不必不让,却看不清江澜复杂的眼神。
“江澜……”沐知节想靠近江澜,却被他挡开。
江澜全身翻腾着墨色阴气,双瞳缩成细点,不舒服地撑着额头,忽而甩出一道阴气,将隔间的废墟砸得更碎。
“我想静静。”江澜艰难地说,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在沐知节身旁重重坐下,努力压制胸膛中翻涌的怨气,“接下来怎么办?”
“喊王镇山过来,这次真的被坑惨了。”沐知节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吴魁的目标是你……”
“你以为是谁才敢这么冒险?”江澜语气暴躁,打断沐知节。
沐知节无言,他以为邪修看上的是自己,没料到是江澜,早知如此,沐知节肯定要把王镇山给忽悠来。
江澜现在情况不对,沐知节不想跟他吵,在他看来,自己冒险无所谓,他不想让身边的人或鬼因为他涉险。
“对不起,现在感觉怎么样?”沐知节问。
“现在才问,刚才不是还怕我吗?”江澜依旧语气暴躁,又回到片刻前沐知节刻意避开的话题。
“我没有。”沐知节说。
“你有!”江澜反驳。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沐知节也有点生气,他还没教训江澜方才主动吸收了大半阴气,这人反倒跟他计较这种细枝末节,吴魁的收集的阴气八成还有降智功效。
“对不起。”江澜掐着眉心,像是清醒了些,“现在别理我。”
沐知节站起来,顿了顿,道:“没关系,我去看看那谁。”
沐知节转头看向吴魁躺着的地方,俨然已经空无一物。
沐知节:……
他实在没想到,吴魁顶着那副快散架的身子,还能乱爬……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的身体呢?”吴光和刘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瓶子里跑出来,放出了笼子里的所有狗,这会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尸体不见了。
“汪汪。”笼子最外圈传来犬吠声,一条脖子上系着细红绳的小黑狗叼吴魁的斗篷,和一条博美一起把他拖到沐知节跟前。
“小黄?”沐知节端详小黑狗,没忘记自己还有个找狗的委托。
小黑狗汪了一声,尾巴甩得如同风轮,沐知节掏出手机,上面一堆逐青和王镇山的未接来电,他出门时随手设了静音。
沐知节从相册里找出照片对照,看到它右耳上缺了一角,的确是它。
“你是好狗,对小光的身体不能这么粗暴。”刘若灵魂凑齐了些,看到狗就犯职业病。
可惜活物看不到鬼,小黄充耳不闻,又咬着吴魁的斗篷。
“嗬嗬,要杀要剐随你,我技不如人。”吴魁艰难地喘着气,面朝铁皮顶躺着,身上青青紫紫,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要杀要剐随我?你那腿脚可不愿意。”沐知节嘲讽道,“有什么话,留着到天师协会和公安局说去吧。”
吴魁涉及的狗命太多,已知的人命更是两条,沐知节只是打酱油的,完成委托保住了自己的人,他可以驱鬼,可以配合神异计划,但不能为这些无辜的生命做主,更不想卷入这个世界的人鬼势力纠纷。
沐知节给王镇山打电话,铃声从纸皮堆后头传来,伴随着一声小心,沐知节天旋地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抱着他的手臂松了力气,江澜失去意识,仰躺在地上。
“江澜?”沐知节起身,见他这副模样,忍着怒火将他收回玉珏里,红着眼睛看向吴魁。
发现王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和袭击他的另有其人,那人戴着漆黑的面具,身量不高,约莫一米七,一手提着死活不知的吴魁,仅以一手轻松应对王镇山。
沐知节提起一口气,想上前帮忙,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后带。
“是我。”逐青的声音道。
逐青将他拉到废纸堆后头,才松开他。
“你自己胡乱出来做什么?”沐知节怒道,“不行,我得去帮他。”
王镇山显然不敌那鬼鬼祟祟的偷袭之人。
“别去,外头有人来了,你这幅样子出去也没辙。”逐青焦急地说。
话音落,紧闭着的大门被破开,梳着发胶大背头的马小亮站在门口喝道:“阳城分会巡查三组监督办案……”
话未说完,黑面具竟是无视王镇山,以气劲将空笼子掀飞,砸向马小亮和吴登。
笼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诸葛柔及时赶到,抓着两人的领子甩到地上。
“王川!拦住他!”王镇山在黑面具身后穷追不舍,王川站在远处,操纵半人高的傀儡射出网绳,企图拖住黑面具。
“哼,雕虫小技!”黑面具不屑道,伸手射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钉子,钉子被傀儡射出的绳索卷起。
王镇山已袭至身后,黑面具身后浓烟滚滚,现出恶鬼嗜血巨口,王镇山侧步急刹,抽出背上木剑一式横劈,被恶鬼的血手挡住。
黑面具射出数道漆黑长钉,王川控制傀儡卷住,不料黑面具反手将两枚掷向吓得怔愣的巡查员。
王川只得撤了拦住黑面具的绳索拦住长钉,诸葛柔咬牙顶上,以柔术双手缠住黑面具的一手,欲将他带到地面,黑面具冷笑,抬脚踢向诸葛柔下盘,召唤鬼手伸向诸葛柔脚踝。
诸葛柔身上爆发出蓝色光芒,将鬼手隔绝在外,黑面具一脚将诸葛柔踹开,拖着吴魁的一只手臂,潜入茂密的树丛中,一下没了身影,远远传来一声呼哨,与王镇山缠斗的恶鬼化潜入地底消失,落在地上的黑色长钉也化作烟气消散。
王镇山一剑刺空,王川上前,托住诸葛柔。
沐知节躲在纸堆后目睹全程,暗道还好方才没冲出去,让逐青给王镇山发消息,一手抱着小黄,手附到墙上的传送阵,使了全身劲儿才启动法阵。
纸皮堆发出轰然巨响,沐知节被冲击波拍到纸皮堆上,和纸堆一起向外倒,失去意识前听见逐青大喊。
“王镇山在上面下了封禁咒,强行启动会爆炸,王镇山,救命啊——”
沐知节最后一个念头是,猪队友害我。
王镇山收到消息,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纸皮堆倒下,心道不好。
眼下最有活力的当属巡查组两个拖后腿的,两人这会默契地打开胸前的记录仪。
“不要对着拍,你想害死人吗?”王镇山平地一声吼。
马小亮心有余悸,吴登却是顶着压力,还想往前走。
“巡查组的职责就是监督你们这些驱鬼师。”吴登冷硬地说。
王镇山简直受够这两人了,拖后腿,找茬,就是不能帮上点忙,“别忘了,阳城的巡查组只是试点,你们连驱鬼师的证都拿不下来,现在只是临时调配,监督不是阻碍。”
“规章第37条……”吴登还想争辩,被马小亮拉住。
诸葛柔却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插嘴道:“那只是试行草案,随时可能废止,都是协会的人,危急时刻还得互帮互助,吴登,别弄得太难看。”
“那是个很有实力的符箓师。”王川一直没开口,见吴登不再没事找事了才提了一句,巡查组两人听到这话,默默关上了记录仪,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不敢得罪符箓师,也不敢把王镇山得罪得太狠,王川将人招呼到一旁,安抚了几句,工厂太大,又摆脱两人帮忙,将十分人性化乖乖蹲在角落的一群小狗重新安置回笼子里。
“小柔,帮个忙。”王镇山喊道。
诸葛柔闻言扔下手头的活计上前,终于看到沐知节的真容,虽然像刚和猴子打过一架,脸上沾了不少灰尘,却依然能看出这位沐先生的面容立体,皮肤白皙,相当有姿色。
“老大,他就是上次那位爱狗人士?”诸葛柔好奇道。
“嗯,力竭,受惊。”王镇山言简意赅。
诸葛柔不再多问,飞快以某种优美的韵律念诵他们听不懂的咒文,自腰包取出黄色符纸,诵完即无火**。
“她在干什么,演神婆吗?”马小亮嘟囔。
“那是祝由术。”王川叹了一口气,提醒道。
“吴登,这个是不是你们村丢的小孩?”王川远远问正掀开废墟的吴登。
沐知节已经醒了,力气恢复了些,身上也没那么疼了,表情阴郁,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得先回去,刘若和吴光是你们该管的事。”沐知节担心江澜,不想跟王镇山废口舌,“有什么事之后再问,传送阵打开。”
传送阵已经给炸坏了,王镇山不会拓阵,还想留他帮忙收拾现场。
“待会一起回去。”王镇山道。
“不行,江澜他……”沐知节已经在发火边缘了,“这些不是我的活。”
诸葛柔听了一耳朵,弱弱发声:“那个,沐先生,我这还有张缩地符,您要去哪?给个定位,我送您去。”
“谢谢。”沐知节想也不想道。
王镇山松了一口气,沐知节报上定位,诸葛柔发动缩地符,沐知节和小黄顿时消失在原地,跨越几十公里,从城郊回到自家院子里。
沐知节飞速回到楼上,将江澜放出,安置到床上。
江澜双目紧闭,后背衣服被划开,一道漆黑创口几乎贯穿肩胛,一个小孔晕出一片触目惊心的墨色。
“什么情况?”逐青缩在床边,弱弱问道。
“出去!”沐知节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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