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顶挂长线,个个纸花灯系在那随风飘扬,张灯结彩。
人头耸动、群声鼎沸中,温热覆上谢无垢的腕处,在还未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被眸前人拉走。
“人多,怕你走丢。”对方没回首,轻描淡写地解释。
谢无垢才不信。
被对方整个手扣住,腕上力度适好,温暖有力。谢无垢抬眸。
眼帘前,男人一头墨发及腰、发间别银饰,花灯光映在他一袭紫白衣装上,夺目的令人移不开眼。
谢无垢看到这又回神,目光眺望,而后,他在一座楼阁顿住了步。
楼阁正门大敞,往里探去一片艳红。
略些熏人的胭脂香粉勾引谢无垢的鼻尖,裴归云见身后人不动,也回首往那看去。
裴归云瞧着门上的几个大字,忽而一笑:“无垢想去青楼里逛逛?”
谢无垢听这话一怔,他方才只是见里面好似在举办宴会,就多看了一眼,压根没察觉这是青楼。
“哎呦两位俊俏的小官人,要来里面坐坐么?”不等谢无垢思索,一位身着华服、笑靥如花的女人就先走了出来。
长袖渗出浓重的香粉味扑在谢无垢脸上,他:......
“姑娘,你们这今夜是在举办灯花会么。”谢无垢笑言。
姑娘收袖扫他一眼,她眸中充着几丝复杂情绪,耳尖染红。
但很快她又收回思绪,笑回:“是的呀公子,要进来看看么?”
她说着,一个侧身想要引路,谢无垢颔首,示意裴归云,两人进青楼。
里面愈加热闹,各式花灯多得眼花缭乱。
另一侧的酒桌公子怀抱美人,嬉笑打闹着,裴归云又扣住自己的手腕。
谢无垢眉眼向下低去,换来对方一句:“人好多无垢,我怕我会丢。”
对方的声儿浸入暧昧二字,又腻又怪。
裴归云可怜兮兮的眸光撒在谢无垢身上,他无语,也任由那人握着。
自两人进楼后,谢无垢总感觉有灼灼目光烫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太自在。
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扎堆只顾交耳,却无一敢上前,似在害怕什么。
而后,一片红晕染上她们的面颊耳廓。
他走至一家花灯铺前,一女子瞧见,热情招呼:“公子想来玩一玩么?”
谢无垢扬眉:“猜灯谜?”
女子笑应:“对,奴家这儿备了许多纸花灯,公子随便挑一个,要是猜中了,灯笼归你。”
因《苗疆基础常识》中的三十八页,述了一句取之灯花粉,所以谢无垢才走进来。
这么多花灯,谢无垢不敢肯定他能抽中心蛊所需的花粉。
他思索一番,觉得这重要场合交给主角最合适。
“少主,你来选吧。”他转眸投向身边人。
裴归云笑:“行。”
他不假思索地几指挑起一盏花灯,谢无垢凑过去瞧,上面用墨水写着秀气的字:
远看青竹画忆斑,近闻雨宅尽落声。(打一字)
谢无垢读完,想都没想:“念。”
女子惊愕,似没想到对方会答的这么快,心奇问道:“奴家想知,为何是念?”
谢无垢淡淡:“追忆往事都追到竹子起斑了,并不是想也不是思,自然化为执念。”
裴归云抚颌:“雨声听这句并不太轻,近与尽像砸在主人心头的,似在诉说其心中焦急,更偏主人独白。”
女子急了,即刻想驳:“但为何不是等或待!主人等待心上人望穿秋水......”
可她刚一脱口,就发觉不对。
青竹上画着回忆的点点斑痕,雨声仅浇透主人全身。却无一提及心上人一字。
泛红的指骨节压着桌沿,女子皱眉低首,倏地轻笑一声:“奴家懂了,谢谢公子,这盏花灯归你了。”
裴归云帮他拿着,谢无垢向前与该女子擦肩而过,他顺势低语:“诗写得很好,但莫要陷得太深了。”
眼前是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一片,男人的话宛如春风撩过她的耳畔。
又软又柔的。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垂下眼帘,笑叹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裴归云捏着那花灯,问身旁人:“无垢到此就是来猜灯谜的么,不再随便玩玩?”
谢无垢瞥他一眼:“少主想玩?”
他冷漠的眸目扫在那少主身上,裴归云笑:“陪我喝一杯。”
气氛略显古怪,对方这话一出,谢无垢就觉他没安好心。
于是当即拒绝,叹息一声:“不,青楼的酒水会放烈性春.药,少主若想玩的话,属下就先行一步,晚点过来接你。”
这人如此直言,裴归云笑着的脸:?
谢无垢一瞟他僵住的面孔,挑眉:“怎么?少主不知道么。”
裴归云恢复笑意:“我没来过这儿,但听无垢意思,以前经常来?”
谢无垢:.......
这一国之君的朝代,对于这种花天酒地的青楼确实不罕见,但谢无垢真没进去过,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再说他平日这么忙,宫都不怎么出,如何来。
“没来过。”他淡淡启齿吐出三字,“若少主好奇就待这吧,属下走了。”
谢无垢道完这句转身就走,腕处又被人拉住,他回首抬眸,只见裴归云居高临下:“你是我的贴身侍从,我还没走,你就敢弃主自行?”
对方偏冷的声儿落进谢无垢耳中,他不慌不忙:“属下是死士,只负责少主的安危。”
“无垢都说酒里有烈性春.药,到时我被人下了药,你不在我身边,怎么保证我的安危?”裴归云回的有理有据。
谢无垢:......
那你猜此地为何叫青楼。
平日如此出言不逊之人,怎会问出这种话来。
谢无垢结论:他装的。
“玩乐愉心之事,是少主决定,属下概不负责。”他充耳不闻。
谢无垢一如既往的淡漠,裴归云一笑,不再逗他:“行了,赏花会要开始了,随我来。”
被人扯出青楼,此时晚风正好,前方那人的背影又倾入谢无垢眸中。
风为池水吻开一圈波纹,水波荡漾。裴归云拉他走至池边,人群拥挤。
泛着白光的花灯飘在池面上,谢无垢眺望:“这就是少主说的赏花会?”
布衣百姓怀中抱着孩童,将一盏花灯送入水中,低眉祈祷。
“嗯,”裴归云看着这满池花灯, “每次举办赏花会不仅是赏一字,更多的应是托物寄情,祈福祈平安罢了。”
火光映入对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乱眼的橘红色在他脸上铺展开来。
他的面孔韫着汩汩柔情,似被什么东西软化,很温和。
“来都来了,无垢想放一盏么?”
话毕,那人又将那柔情目光掷向身边人,谢无垢回神,应了一字好。
两人取来花灯,蹲下任水波带它飘荡,此刻,他们一起祈祷。
愿朕所爱之人阿誉,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愿臣所爱之人陛下千岁,万事如意。
待两人心祈完,上马车回殿已是亥时。
见对方还拿着自己赢来的花灯,谢无垢朝裴归云五指摊开:“麻烦少主为属下拿一路了,给我吧。”
皙白的五指展在裴归云眸前,他眉头一挑,笑:“这不是无垢为我赢来的么。”
谢无垢:“我什么时候说了?”
裴归云:“你当时让我挑了。”
不能诉出口、但确实让他挑的那位小君主:......
“属下只是信少主的眼光,所以才让你选。”他解释。
不过这少主几乎没有犹豫,给他挑了一个如此容易的。
总感觉裴归云又藏秘密。
那位又藏秘密的人儿,支着腮朝他笑:“嗯,我按我最爱的挑,并且看中了,不想给你怎办?”
要用此花灯取花粉、制心蛊的宿主:......
夜风习习,跃过窗帘荡在问话者眯起的眸目前,谢无垢看他一眼:“少主当真喜爱?”
裴归云看着他,笑而不语。
“行,”见强夺不成,谢无垢放软计谋,“既然少主喜欢,属下就送你吧。”
话落,他就环胸,靠在窗边阖目小憩。
他打算哪日再窃回来。
谢无垢不能确认下次赏花会何时再办,只能先抓住眼前。
见对方不争不抢,裴归云也没了兴致,将花灯放在腿上。
似乎真的累了,谢无垢刚沾窗沿就沉睡了下去,裴归云偏目,对方静谧睡颜映入眸中。
长睫在近雪色的肌肤上轻颤,他浅唇未抿,软柔额发浮在两侧。
而后打圈状窝在锁骨。
身侧人看到这,只觉脸上一烫,偏回头。
一片褥被似的东西覆过胸口,裴归云默默为他盖上防寒薄褥。
指尖绕上墨发,他目光静静投在那位熟睡美人的面孔,玩弄起了美人的发尾。
一圈、两圈。
缠上裴归云的指身,软中又发痒。
到殿,这少主又将人打横抱起,怀中人被惊醒,掀开眼皮。
淡淡木檀香浮在他的鼻尖,上方那人俯视,与谢无垢对上眼。
他拧眉,裴归云已然带他下了马车,侍从辞退。
“为何又抱我?”
谢无垢被人一只手抱起,他启齿向下瞟去,只见对方另一只手拿着纸灯笼。
裴归云垂下眼眸笑:“我是见无垢睡的如此熟,怕惊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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