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赶到酒吧的时候,都不用找,就看见靠墙两个人正在撕扯。
或者说,是一个人单方面往另一个人手里塞东西,酒吧里不算吵,隐约还能听见吵着什么。
安槐辨认着,听出其中一个应该是打电话那人,那另一个应该是他侄子。
“你拿着,你拿着!”万崂喝得有点多了,往他手里塞扫地扫帚,“你舅舅说你要去骑摩托!”
祁盏星嫌弃得要命,让他滚。
万崂一米八大个子 ,突然又撇了扫帚开始哭,“祁盏星啊,我今年再考不上大学可咋整啊,是不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你都毕业了啊。”
安槐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幅场景,看了半天才确认那个安安静静的是他喝多的侄子。
“这怎么回事?”他看着往祁盏星身上扑的万崂,“他也喝多了?”
祁盏星实在忍受不住,把万崂的手往后一勒,扯了腰带系上,把扫帚把往里一|插固定,随手把人扔给万家的保镖,让他赶紧领走。
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祁盏星又坐回沙发上。
安槐看着好笑,坐到他身边,碰碰他膝盖:“不是要喝多了骑摩托去?”
“摩托被万崂骑走了,”祁盏星目视前方,“再说你也跟着走。”
“真凶啊,”安槐靠坐在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提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听见祁盏星喝多了要去骑摩托,吓得他赶紧跑来,现在看见人没事,终于松口气。
他现在真是对“摩托”这两个字产生心理阴影了。
两人安静坐了会,安槐打了个哈欠,有点疲倦:“回家吧,今天还没玩够?”
祁盏星没动,下巴微抬,示意他看台上。
今晚选的酒吧位置在C大附近,主要消费人群是大学生,定价不算高,酒的质量也是一分钱一分货,不难喝,也没好到哪去。
安槐也算是去了不少高档娱乐会所,舌头被养刁,端着果酒喝了口就放下了。
祁盏星明显不是为了喝酒,安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拎着吉他上台。
随着他从阴影处迈出的脚步,首先是穿着黑色工装裤的长腿,紧身背心,随后是一张攻击性极强的脸。
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垂下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烦躁,眉钉随着皱眉的动作微微动。
这是一张足够帅也足够桀骜不驯的脸。
他刚站在台中间,四周如石子入水荡起涟漪,响起细碎的惊叹声。
安槐的注意力没在脸上,反而被那一头张扬的红发吸引。
整体是深红发色,额前头发向后撩起,被发胶固定发根是一小片彩虹色。
安槐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橙色头发,原本感觉他的头发都很亮眼,又碍于担心原主喜欢染头不敢染黑。
今天一看,简直人外有人。
红发青年调整好设备坐下,轻轻一拨吉他,流畅的音符倾泻而出。
搭在琴弦上的手逐渐加速,节奏陡然加快,他侧脸凑近话筒,低吟般的歌词缓缓传进耳朵。
“谁在黑夜中看见……”
“城市灯火在燃烧……”
节奏越来越快,青年的手指在吉他上飞速拨动,声调拔起,带着浓浓的宣泄意味。
台下亮起成片的白色灯光,随着节奏摇晃,还有人小声跟着哼。
安槐端起酒杯慢慢喝,心绪随着歌声起伏,直到歌曲唱完,酒也喝完了。
一首唱完,红发青年起身微微点头,拎着吉他下台。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安槐目送人走,直到看不见才懊悔拿出手机,“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旁边卡座的女生意犹未尽地接话:“网上还没有,这是斑斓白的原创哦。”
安槐喃喃:“斑斓白?”
“嗯,是大学生组建的乐队,”女生给他科普,“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已经来听好多次了。”
安槐回想一阵,好像是在公告栏看过几次演出宣传,但他忙着打工,从没去过。
女生捧着脸:“而且你没感觉那个主唱真的超级帅吗!”
“确实很帅,”安槐不忘端水,碰碰祁盏星,“你也帅。”
女生顺着他看过去,看见坐在里面臭着张脸的少年,“你们也是来听歌的学生?”
“呃,”安槐坐直身体,语气隐隐骄傲:“我是他舅舅。”
女生“哇”了声,“陪侄子来听歌,真是好舅舅。”
安槐微微挑眉,自谦道:“也没有。”
旁边的祁盏星不冷不热的哼了声。
“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来,听说斑斓白要解散,以后就听不到了,”女生的朋友在叫她玩游戏,摆摆手就转过身。
要解散?
安槐摆正身子:“你喜欢这个乐队?”
祁盏星晃了晃酒杯,视线落在员工通道:“嗯,感觉很有意思。”
安槐看着他起身,急忙跟上:“你要干什么去?”
“我喝多了,要去找他要签名,”祁盏星故意走了个弯道,表示自己醉到不能走直线。
这小子又开始搞什么幺蛾子。
安槐叹口气,认命追着自家不省心的孩子去。
酒吧的员工通道很绕,安槐跟着他转来转去,终于找到化妆间。
木门半掩,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
安槐试图把人叫走:“好像在忙,我们明天再来。”
祁盏星没说话,找了个刁钻的角度伸出手指抵在木门上,极其缓慢地往里推。
声音随着缝隙扩大逐渐明显。
安槐攥住他胳膊,制止他明显的偷听行为,同时环顾四周,希望别有人经过。
“你要干什么!”他无声道,“里面有人——”
“沈皖哥,”白芍的声音响起,“你唱得真好听!”
安槐的动作停住,极其自然靠在门另一端,扭开头装不在意,“那我们在这等他忙完。”
祁盏星松开手,舅侄两个站在门口假装石狮子。
“小勇他们今晚怎么没来?”白芍继续问,“我听老板说,你们不准备在酒吧继续唱下去了,是真的吗?”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很吵。”
是沈皖的声音。安槐在门前经过,借机瞟了眼里面,看见极具象征意义的红发。
原来红发歌手就是沈皖。
白芍委屈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唱的很好听。”
沈皖:“觉得我唱的好听的人多了,我难道每个都要回应吗。”
白芍被呛的卡顿,最后才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好吧,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沈皖没说话,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准备穿衣服下班。
安槐站直身体,想着要怎么不在对上白芍的同时让祁盏星追星,就看祁盏星转身进了隔壁洗手间。
他来不及思考,跟着进了洗手间。
房门关上,脚步声响起,白芍说三十几句话,沈皖才不耐烦回半句。
安槐听着两人的互动方式,感觉这情况有些眼熟。
似乎白芍对顾行筠也是这样。
可沈皖又不是男主,白芍为什么要追着他跑。
况且以白芍的脾气,能忍受沈皖这么冷言冷语,本身就很奇怪。
“小舅舅,不要在厕所里装思考者,”祁盏星洗干净手,“我们回家吧。”
安槐回过神:“你不要签名了?”
“不要了,”祁盏星把水珠弹到他脖颈,“我酒醒了。”
安槐挑眉,怀疑地看着他:“你今晚很奇怪。”
祁盏星平静与他对视,“没有证据的猜测是造谣。”
安槐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心虚,但这人就差把“坦荡”刻在脑门上。
祁盏星双手插兜,礼貌提醒:“我还是在长身体的年龄,想回去睡觉了。”
安槐看他往外走,把奇怪感抛开,习惯性的嘱咐:“少喝点酒早长到三米了。”
祁盏星提醒他那样是巨人症。
回去的路上,安槐打开和私家侦探的对话框,敲下问他白芍最近情况的话,点击发送。
对面回的很快,发来几段视频,都是白芍日常吃饭出行,还有和顾行筠在一起的照片,沈皖更是从没出现过。
安槐眸子闪烁:今晚白芍去做什么了?
那边发来图片:去饭店兼职。
安槐神色微冷:真的吗?
侦探信誓旦旦,甚至还多发了几张照片当做证据。
安槐退出聊天框,点进私家侦探的网站,一次性找了十个侦探,全天盯着白芍。
额外要求是不允许被白芍身边其余侦探发现。
做完这一切,安槐给第一个侦探结账,然后拉黑删除。
白芍早就发现跟在身边的侦探,又利用万人迷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让他隐藏自己的行踪,反过来骗安槐。
要不是今天晚上误打误撞发现白芍追着沈皖跑,他恐怕还要被瞒一段时间。
安槐捏捏鼻梁,猜测沈皖恐怕也是这个世界里的重要人物。
男主?还是重要配角?
如果有第二个男主的存在,就证明这个世界还有第三个、四个男主的存在。
白芍要攻略这么多男主,最后圈进自己后院的时候不会打架吗。
安槐这么想着,轻声叹了口气。
盖着帽子休息的祁盏星突然出声:“为什么叹气?”
“在想事情,”安槐忍不住道,“这世界上会有心甘情愿对别人好的人吗?”
至少白芍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对男主们的好意。
祁盏星单手拉开帽子,车窗闪过的路灯光芒映在他的眼底,显得眸色更加深。
“只有目的明显和不明显而已,商人可不想做让自己赔本的买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