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商九雅沉浸于自身力量飞速提升之际，黎岳带来了来自边境的最新情报，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尊上，六殿下的部下，近日在西北边境愈发猖狂。三日內，连续劫掠了三个不愿臣服的中小部族，抢夺物资、魔矿，杀伤甚众，甚至……”黎岳顿了顿，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甚至有屠村灭族之举，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手段极其残忍。”
“昌栋长老的边防军呢？”商九雅立刻追问，眉头紧锁。
“反应异常迟缓。”黎岳沉声道，“据影卫观察和零星情报，昌栋的部队似乎受到了来自魔宫高层的某种明确制约指令，行动束手束脚，往往等到惨剧发生后才赶到现场，只能收拾残局。七穆的部下甚至公然嘲笑边防军是‘无牙的老虎’。”
尤赤、贡梁那些人，为了他们的清洗计划，竟然不惜纵容七穆在边境制造如此暴行，一方面借此消耗昌栋的精力，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制造混乱，为他们后续的行动提供借口。
愤怒之余，商九雅的大脑飞速运转。危机之中，往往蕴藏着机遇。七穆的暴行天怒人怨，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黎岳，”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让我们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盯紧七穆麾下那些最猖獗的将领和部队，重点收集他们的罪证，尤其是可能引发大规模冲突、甚至引来周边较大部族联合反弹的事件，越详细越好，越触目惊心越好。”
她要的不是零星的小摩擦，而是一桩足以震惊整个魔界、让她有充足理由兴师问罪的滔天惨案。只有这样的罪行，才能让她接下来的行动师出有名，才能最大限度地争取中立势力的同情，甚至……逼迫昌栋做出最终的选择。
“是！”黎岳领命，立刻转身去布置。
商九雅独自留在书房内，指尖轻轻拂过昆吾刀那冰冷却与她血脉相连的刀身。体内，《焚髓蚀心诀》修炼出的灼热魔气缓缓流淌；灵觉中，《幽影秘识篇》拓展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捕捉着外界的一切细微变化。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她要主动出击，不仅要化解自身的危机，更要借此机会，斩断尤赤等人一条最凶恶的爪牙。
目标，直指六哥七穆！
边境传来的血腥消息如同不断汇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魔宫上空，也压在商九雅的心头。七穆部下的暴行愈演愈烈，每一次劫掠和杀戮的详细情报被影卫们冒着极大风险送回，都让商九雅眼中的寒意更盛一分。她知道，时机正在逼近，但在此之前，她必须确保最关键的一环——昌栋的态度。
与昌栋的联络，通过那位副将雷刹，始终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模糊和谨慎。但近日，雷刹传递信息的频率明显增高，语气中也透露出更深的忧虑，甚至隐晦地提及了昌栋对魔宫高层“一味纵容、自毁长城”的极度不满。
商九雅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进行一次摊牌，一场能够决定最终走向的最终谈判。
地点被定在了魔宫外围、靠近西境边防军一处哨所的一片废弃演练场。这里地处偏僻，视野开阔，不易被埋伏，且靠近昌栋的势力范围，能给予他一定程度的安全感。时间则定在了魔界光线最为昏暗、利于隐藏行踪的“夜半”时分。
商九雅没有带太多人。黎岳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坚持随行护卫，此外只带了影卫队长石崮和另外两名最精锐的影卫，轻装简从，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约定地点。
演练场上荒草萋萋，残破的魔能标靶散落四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丝淡淡的铁锈味。远处，边防哨所瞭望塔上的魔火如同孤独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
很快，另一队人马也从黑暗中显现。同样是寥寥数人，为首的正是副将雷刹，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一看便是百战老兵的亲卫，而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则是一位身披色斗篷、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正是五长老昌栋本人。
他竟然亲自来了！
商九雅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昌栋的亲临，既表明了对此事的极度重视，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双方在相隔十余步的距离停下，彼此审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尊上。”昌栋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他拉下兜帽，露出那张线条刚硬的面容，目光直接落在商九雅身上，“局势已然糜烂至此，不知尊上有何以教老夫？”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商九雅同样没有绕圈子，她迎着昌栋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昌栋长老，魔界内耗不止，边境烽烟又起，长此以往，基石崩坏，外敌必将趁虚而入。此非你我愿见。七穆暴虐，纵部行凶，已失魔心，更危及边境安宁，乃魔界之毒瘤，必须铲除。”
“铲除？”昌栋微微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七穆麾下军团战力彪悍，其本人更是勇冠三军。尊上打算如何铲除？凭一腔义愤，还是凭紫光殿那寥寥数名侍卫？”他的话毫不客气，点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实力差距。
“自然并非仅凭义愤。”商九雅镇定自若，“本座可承诺，若长老愿助本座拨乱反正，事成之后，军权当由长老与本座共掌，携手整饬军团，剔除腐肉，重振军魂。所有边境防务，皆由长老全权负责，魔宫绝不干涉。长老及其麾下将士应得的荣誉与犒赏，绝不会少。您将是魔界新的柱石，而非如今这般，被掣肘于内斗，空耗于边境。”
条件优厚至极，几乎给出了除了魔尊名号之外，昌栋所能想要的一切：实权、荣誉、独立性和对军队的绝对主导权。
昌栋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显然在剧烈权衡。商九雅给出的条件确实打动了他，但最大的疑虑依旧存在。
“尊上的承诺，很诱人。”良久，昌栋缓缓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商九雅，“但恕老夫直言，空口无凭。尤赤、贡梁、七穆皆非易与之辈，一旦反扑，必是雷霆万钧。老夫需要知道，尊上……究竟有何凭恃？您自身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老夫不能将边境无数将士的性命，寄托在一个无法在风暴中自保的盟友身上。”
他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证明，证明商九雅并非只是一个依靠计谋和空头许诺的傀儡，而是真正拥有值得他投资、甚至冒险一搏的潜力和实力。
商九雅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既然长老心存疑虑，那便请亲眼一观。”她上前一步，脱离了黎岳的护卫范围，独自站在场地中央，“请长老派出一位好手，亦可亲自出手，一试便知。”
昌栋眼中精光一闪，他略一沉吟，对身后一名亲卫微微颔首。那亲卫踏出一步，身形魁梧，气息厚重如山，显然是一名擅长防御的魔将高手，实力恐怕不在全盛时期的黎岳之下。
“得罪了，尊上。”那亲卫沉声道，随即低喝一声，周身土黄色的魔气汹涌而出，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厚实无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盾虚影，盾面上魔纹流转，散发出强大的防御之力。这是他的成名绝技，等闲攻击难以撼动分毫。
商九雅没有再说话。她闭上双眼，随即猛地睁开。
《焚髓蚀心诀》瞬间运转到极致，一股灼热、凝练、带着诡异侵蚀气息的暗红色魔气自她体内爆发开来，并非浩如烟海，却极度凝实，让她周身的空气都微微扭曲。她并未使用昆吾短刃，而是将那股锋锐无匹的魔气凝聚于指尖。
与此同时，《幽影秘识篇》带来的超强感知力展开，对方魔将体内魔气的流转、那面巨盾最细微的能量节点、甚至他下一步可能的变化，都清晰地映照在她心湖之中。
商九雅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模糊的暗红流光，以一种诡异莫测的弧线切入，速度快得惊人。
那魔将瞳孔一缩，全力维持巨盾。然而，商九雅的指尖并未直接撞击盾面中心，而是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巨盾魔力流转的一个相对薄弱的衔接点上。
一声极其刺耳的声音响起，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巨盾虚影，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瞬间瓦解，暗红魔气长驱直入，直接点破了防御。
那魔将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的防御，竟然被对方以点破面，一击而破。而且对方那魔气的属性极其诡异，竟然能侵蚀消融他的土系魔元。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昌栋和他的另一名亲卫，以及黎岳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昌栋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不再是审视，而是浓浓的震惊。
商九雅一击即退，气息微微有些急促，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焚髓蚀心诀》的反噬和消耗同样巨大。但她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向昌栋：“长老，可还满意？”
昌栋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死死地盯着商九雅，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那绝非一个普通魔族能拥有的魔气质量和战斗意识，凝练、锋锐、诡异，更带着一种可怕的预判能力。虽然魔力总量或许还不算顶尖，但其质和其运用的精妙程度，已远超他的预期。
更重要的是，她证明了她的价值，证明了她的潜力，证明了她拥有在未来的风暴中活下去、甚至搅动风云的资本。
终于，昌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所有疑虑和犹豫尽数化为决断。他上前一步，对着商九雅，郑重地抱拳行礼：
“尊上实力，老夫叹服。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他改变了称呼，语气中带上了真正的尊重，“边境军团，愿听从尊上调遣。七穆之事，老夫会按计划行事，封锁周边，绝不会让任何外部势力干扰尊上的行动。若事有万一，老夫的军团，将是尊上最后的屏障！”
“好！”商九雅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样郑重回礼，“如此，便有劳昌栋长老了！魔界未来，当与长□□享！”
一场决定性的联盟，终于在实力的见证下，彻底达成。
回程的路上，商九雅默默感受着体内因强行催动功法而带来的阵阵灼痛和空虚感。
力量的证明，需要代价。
但为了活下去，为了赢，这一切，都值得。
昌栋的抉择，为她斩向七穆的屠刀，铺平了最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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