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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附近的商场就有一家肯德基。

两人循着月色散步而去,闲聊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前一后进了店门,陈谦和先去点餐,沈荔枝则是去寻桌子,望了一圈,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置偏僻,以陈谦和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如今排队的人也多,沈荔枝却发觉脚步抬起略显艰难。

反倒是对方先发现了沈荔枝,刹那间呆怔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汉堡不自然的掉到了桌子上,含笑镇定,“是荔枝呀!”

沈荔枝往前慢慢挪去,抬眼,眼睛弯弯,“陈叔叔好!”

沈荔枝的视线随之落到了对面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的年龄跟沈荔叶差不多大,六七岁的年级。

她心里忽而咯噔了一下,重重的似从悬崖落下,愣了两秒,“叔叔,这是谦和的亲戚吧!”沈荔枝挤出笑意,这小男孩的眉眼同陈豪磊有八分相似。

她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外甥像舅。

陈豪磊还未开口,那小男孩倒是先说话了,自豪的语气,“这是我爸爸。”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几分。

沈荔枝不知怎么从那桌离开的,也忘记了她最后同陈叔叔说了什么。

而是往前台走去,见陈谦和还在排队,庆幸之余她不忘了叮嘱,“谦和,外面有些冷,我们打包回去吃吧!不然荔叶等久了会不开心的。”

“好,听你的。”

“那我去一下卫生间,辛苦你排队咯。”

“何时那么客气了?”

沈荔枝笑了笑,转身离开。

沈荔枝是看到了陈叔叔往卫生间去,故意候在外头,不到一分钟,陈叔叔就出来了,下意识抬手就拦住了他,胆大的直接质问了,“陈叔叔,这件事,谦和知道吗?”

陈豪磊默了两秒,湿漉漉的双手直接往裤子上抹了,打量沈荔枝两眼,到底也是他从前看着长大的,摇头,老实道,“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我和他妈妈已经离婚了。”

沈荔枝没想到出来一趟,就听到了那么一个震撼的消息。

陈豪磊又索性直截了当的摊牌,“荔枝,我知道你是谦和最好的朋友,可是谦和的病,”他叹了口气,“医生早就断言过他是活不过十八岁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都要看开。”

沈荔枝没想到他一个亲生父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从陈谦和确诊病情的那一刻起,他就起了这个心思,从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这个儿子。

沈荔枝抿唇,忍不住道了重话,“叔叔,你想要一个健康的小孩,那若是你的这位小儿子也生病了呢,同样也是一样的对待嘛,直接放弃!”

陈豪磊没回答,空气凝固。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陈豪磊先开口,“荔枝,这件事,叔叔请求你先不要告诉谦和好嘛?我不希望他伤心。”

“不希望他伤心,叔叔,谦和从上初中起就是留守儿童了,小学的时候,我还经常看到你和阿姨同谦和住在一起,可自从上了初中之后,我就很少看到你们的身影了,他如今的生活状态,跟孤儿有什么两样,该伤的心早就伤透了。”

也是初中的三年,陈谦和的厨艺飞涨,他的身体状况让他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所以只能自己学着做。

久而久之,他的厨艺飞涨,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如今的生活状态。

学会了一个人独处,一个人生活。

仔细回想,陈谦和在小学那次突发最严重的一次心脏病,极低的手术成功率,他最终熬过了。

可陈父陈母却不愿意守着这份希望和奇迹过日子了。

……

沈荔枝将全家桶放到客厅桌面上时,恰好就被孙玉书给当场抓住,看着这垃圾食品,眼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怪不得饭桌上吃得少,总是去吃这些垃圾食品,胃口都被败坏了。”

沈天迅先拿起了一个鸡翅,“玉书,这都是鸡肉,哪里是垃圾食品,就算是垃圾食品,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玉书讨厌这个味道,抑制住了要扔掉这垃圾食品的冲动,捂着鼻子起身走进了房间。

沈荔枝却悄悄咪咪的挨到沈天讯旁边坐下,揉了揉他的胳膊,献着殷勤,“爸,你和陈谦和他爸熟吗?”

“两家住对门也有二三十年了,但是这情况你也知道,老陈又不经常回这住,再者,五六年前,他的生意事业开始有了起步,就忙于他的生意全国各地飞,确实许久没有联系了,你问这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谦和,他如今跟孤儿没什么两样。”

沈天迅知晓女儿的意思,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问些什么?”

对于沈天讯,是可以不用隐瞒的,沈荔枝索性就实话实说了,“爸,我刚才在肯德基见到了陈叔叔。”

沈天讯看着面前沉浸于边吃炸鸡边看动画片的沈荔叶,压低了音量,“你知道了?”

“所以只有陈谦和不知道。”

沈天迅眼眸一沉,一番思索了起来,陈谦和这孩子成熟稳重……

最后落下了一句,“荔枝,人生有时候就是要装糊涂,人最是难得糊涂,也最要糊涂。”

——

关于陈谦和的事情,沈荔枝这几日一直在心底念着,以至于上课时都有些走神。

陈谦和指尖轻点她面前翻开的书,示意她好好听课。

一连整整一周,这晚,陈谦和将她给寻了去。

“怕你胡思乱想,心里到底放着什么事情?”

“我没有呀,你是不是太紧张兮兮了。"

陈谦和叹了一口气,“荔枝,我同你实话实说,那天在肯德基,我看见了。”

沈荔枝抬眼,他提起这件事时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陈豪磊有一个儿子,我早就知道了,我妈妈在外面有了一个对象,我也早就知道了。”

沈荔枝只知道前面一件事,却不知道后面这件事,“谦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上初中的那个暑假,是他儿子的三岁生日寿辰,从亲戚口中知晓的,陈豪磊让我妈生第二胎,我妈不肯,所以他就出轨了,再然后,他们就离婚了。”

“这些事情他们瞒着我,或许是想给我死前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吧!”

“荔枝,我是一个等死的人,这房子就是一个倒计时。”

这房子是陈父陈母的婚房,起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三岁的陈谦和被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判断极大可能是活不过十八岁的。

起初两人确实伤心难过,也为了陈谦和的病情东奔西顾,可长久下去,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陈豪磊想着再生一个孩子,安歆不愿意,这对于陈谦和太过于残忍了。

后来陈豪磊在外面做生意认识了新人,直到那女孩大着肚子上门,安歆二话不说就选择了离婚。

而陈谦和也被判给了安歆,可离婚的事情两人也是默契的不告诉陈谦和。

直到如今,陈豪磊的事业辉煌发展,安歆也得到了职称,在大学的发展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最后,只剩下陈谦和一个人,在这座房子里。

孤独的等死!

沈荔枝了解了这故事的全貌,情绪较陈谦和更加激动,复杂。

陈谦和都没有怨恨陈叔叔和安歆阿姨,她便更没有资格了。

她又能说什么呢,在律法规定上,陈豪磊和安歆对于陈谦和的赡养是完全依照法律规定的。

给予了充足的物质生活。

他们唯独给不起的就是那份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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