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作为近代最伟大的工具,人们利用它获取信息、购买物品、还有结交朋友。
所以纲吉有网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并且他很确定对方的存款远超过五百万美元。
不过有钱是一回事,肯借他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说借钱是当代友情的试金石,那么从纲吉过去十八年的遭遇里也能看出他的社交圈是十足的顽石。
拘留所的单间没有窗户,纲吉只能通过走廊拐角的钟表来判断现在已经是夜晚。
服役的义工十分钟前送来了晚餐,出乎意料地还不错,除了汉堡豆子,甚至还搭配了一小袋薯片和牛奶。
可惜纲吉当下实在没胃口,他呆坐在床上,一方面为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另一方面,他在努力回想。
回想他从东京飞往美国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巨山精神病院坐落在新墨西哥州,这里有辽阔的沙漠,丰富的矿产储备,滚滚黄沙下,精神病院伫立在城区的最边缘。
纲吉落地阿尔伯克基国际机场后给公司报个平安。东京的潮湿温润在阿美利卡化作极致的干燥与狂风,太阳毫无遮挡地直射。
少年买了个墨西哥卷,边吃边打开邮箱。
同事迈尔斯最后一次联络的地点在城郊,距离巨山精神病院一公里。根据老板的猜测,他十有**被医院的人扣下来了,才会这么久都杳无音讯。
这也正常,毕竟为了保证治疗效果,巨山精神病院谢绝探视,哪怕是家属也不行。和病人的交流必须在指定开放日进行,不能携带任何危险与违禁物品……
阿美利卡有把监狱叫做精神病院的习惯吗?
想要进巨山精神病院,有三种方式。
倘若这是一本奇幻小说,纲吉必定飞檐走壁,在月黑风高之夜用老虎钳剪断铁丝网,悄无声息地摸进病院。
倘若这是一部动作电影,那么就该有个长镜头快速跟进的视角,少年在各个拐角甩掉身上的衣物,等他迈上巨山病院的台阶,想必已经大变活人,从头到尾完成新的伪装。
倘若这是一个灵异鬼故事,那么病院就该大门四开,内里空无一人。等待纲吉倒霉蛋的贸然闯入,从此被怨灵缠上,永远不得安生。
所以,他打算怎么选?
“巨山病院是吗?我是《笨拙》报纸的记者,方便约个线下访谈吗?”
纲吉从容挂掉电话,一脚踢碎上述三种可能。
开什么玩笑,在有武装力量的精神病院里搞这种花花肠子,是觉得自己没吃过子弹打算尝尝鲜?
巨山病院出乎意料地爽快,他们很快通过了纲吉的访问申请,并贴心地派了一辆越野车去接他。
后续……后续发生什么来着?
记忆到这里就开始模糊不清,像是覆盖了一层毛玻璃。纲吉隐约记得他没找到同事迈尔斯,精神病院的负责人邀请他住一晚上,第二天再离开。
晚餐很丰盛……回房间……阴暗长廊……强烈的眩晕。
纲吉能想起来的,只有这几个关键词,还有一些闪烁断裂的画面。
记忆像是被剪刀肆虐过的破布条,压根拼凑不成完全的内容。
并且他一旦开始回想,血压和心跳都在直线上升。
心悸、头晕、心脏跳得仿佛要蹦出来……纲吉弯下腰,用手按住胸口缓解。但血液也随之倒流上涌,肿胀感将脑海中记忆的碎片又冲出来一块。
刺目的白光,还有持续性的、尖锐的嗡鸣。
那瞬间他的大脑仿佛被投了一枚核弹,纲吉无法感知到任何事。明明牢房无比黑暗,但眼睛居然开始流泪,产生黑影,仿佛正在被强光灼烧。
“嘿?嘿!老兄,你鬼叫什么!”
拘留所隔壁的栏杆被猛地敲响,金属敲击声音也很远才传递到少年耳中。
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尖叫。
纲吉的太阳穴一阵阵疼,还没来及回答邻居的问询,闻声而来的狱警就一棍子敲在栏杆上。
“小子,脑袋不灵光我可以送你去精神病院。”
纲吉忍着头疼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狱警咕哝了几句。用手电筒在纲吉脸上扫了一圈,确认面前这个亚裔小子不会突然发疯后扭身离开走廊。
“hi,哥们,你还好吗?”
临时关押所的人流量不小,纲吉的室友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算是充分见识到人类犯罪的多样性。
交得起保释金的角色不会选择在这过夜,留到现在的室友,多半是和纲吉一样的穷鬼。
“没事,就是头疼。”
纲吉晃晃脑袋,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后感觉好多了,隔壁朋克小哥试图和他搭讪,但纲吉实在听不懂夹杂着大量俚语与口音的句子。
幸好对方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放慢了语速,用词也变得非常简单,再加上手势的比划,双方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两个蹲拘留所的人能聊什么?
因为什么进来、打算怎么出去、情节轻重会被判多久……但当他们提到保释金。
“五百万美金?哈!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
这笔钱不仅震撼了纲吉,同样也震撼了他的邻居,这位小哥非常笃定地告诉纲吉,他是个“常客”,以他丰富的被抓经验来看,保释金常年徘徊在几千美金到上万美金不等。
五万以上的保释金非常罕见,更别说纲吉的价格是在后面加了两个零。
“多半是律师和条子通气,打算把你当成肥羊宰。”邻居吹一声口哨,做了个相当粗俗的手势。
“收钱、分赃、再假模假样地给你寄一张账单。”
“你除了感激涕零地签字还有什么办法?这帮白佬,哼哼。”
纲吉原本冰冷的心又往下降了几个度。
“那我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判?”未来一片混沌,像是径直下冲的过山车。
“你是说杀人?”
“我没有杀人!”
“okay,这话你留着在法庭上讲吧,可别管我没提醒,检察官为了听他想听的会反复刺激你。”
小哥耸耸肩。
“至于在哪服役,要看你的律师怎么说。”
倘若这是一盘游戏,那么纲吉当下是丝血状态、没治疗药物、没趁手武器、浑身套满了Debuff,面前的Boss还开了锁血。
这种情况,他一般会选择摔手柄。
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得想办法挽救自己的小命。
不过事实是他一无所获地挣扎了三天。
能想到的人脉求个遍,可对方要么以为他大冒险输了在开玩笑,要么二话不说直接挂电话。他也想过银行贷款,但是他个人还款能力不高,压根成不了银行的目标客户。
只有一个国中时期的同学给他打了几千日元,她同情纲吉的遭遇,但也没有能力借出这么大一笔钱。
几千日元和五百万美元之间隔着的,是纲吉消逝的自由。
和风太的第二次会面,是在开庭的前一晚。
这位律师穿着讲究得体,将一份入狱申请表递到纲吉面前。
“我会尽力帮你做无罪辩护,但有些流程按照惯例还要走一下。”
旁边摆着的咖啡雾气缓缓上升,模糊了风太的面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和缓地流淌。
“他们给你三个选择,前两个是洛杉矶的中央监狱、旧金山的阿尔卡特拉斯监狱。”
比起申请表,这更像是一本关于房地产的宣传单。
装订精美、印刷清晰。
上面清楚地标注了监狱的待遇,包括但不限于活动室、私人牢房、四菜一汤的餐食标准、还有定期开展的活动课程……
综上所述,这更像是一所限制活动的成人大学。
纲吉看得眼花缭乱,他快速翻动着手里的宣传册,直到最后一页。
“等等……关监狱还需要我交钱?”
纲吉不敢置信地抬头。
没错,最后一页是份详列清晰的价目表。
从衣食到床位费,明确说明监狱内大部分设施都不是免费的,如果纲吉没有监护人每个月定期往个人账户里充钱,那么很难保证他的居住水平。
付-费-坐-牢
风太附赠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知道很令人惊讶,但是监狱在这算是一种私人企业,但凡是企业,它总该有盈利的时候。”
这句话说得有些晦涩,但纲吉还是听懂了。
很显然,囚犯也是一种资源。
他粗略算了算,一名囚犯只要在里面蹲十年,那么出来还得背20w美元的账单。
“第三种是什么?”纲吉把宣传册推了回去。
风太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他抽出了一张薄薄的表单。
“事实上,确实有第三种选择……”
那是一张红黑相间的表单,纲吉轻声念出了它的名字。
“辛亚拉设施。”
“位于新墨西哥州的感化监狱,不需要缴费,出狱还会支付你一笔工资,相对应的你需要在监狱内完成一些工作。”
听起来很美妙,同时解决了纲吉的房租问题和工作问题,可事情真有那么美好吗?
倘若这所监狱真的那么适合自己,风太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拿出来。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风太示意他去看最后一行小字。
辛亚拉监狱的实际运营者,也是监狱医疗设施的主要赞助人。
巨山精神病院。
又是这家该死的,精神病院。
增加一个避雷:
由于题材问题和原作的描述,尤其是监狱的限定背景下,会存在一些三观不正甚至是粗俗的描述。但不代表这是正确的,不建议模仿,请相信一切罪恶自有天收,切记切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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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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