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看这道题。”
“白风清，你上来解一下。”
白风清愣了一下才上讲台，他写完答案回到座位，低头呆了好久才回神。
明明眼前一眼他还在跟陈宜月互道晚安，怎么再睁眼他就坐在了高中教室里。
现在是高三复习阶段。
他猜自己不是穿越到平行时空就是正在做了一场神奇的梦。
他一回到家就给陈宜月打电话，看她是否跟他一样。
“喂，你好。”
“喂，喂？你好，你好？”
白风清听着这两句话心凉了半截，看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
他没有出声，挂断了电话。
原来跟熟悉的人突然间变得陌生是这种感觉，陈宜月那时候该多无助。
他很快调整心态，若这是一场梦，一场身份互换的游戏，他愿意奉陪。
他在手机上下载陈宜月常玩的几款软件，关注她的账号，主动跟她聊天，跟她成为网友。
高三课业繁重，任是他也深感疲惫，就算如此，他每天还是雷打不动跟陈宜月这个“网友”聊天。
［月白风清：我成绩很好，你如果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有他这句话在，她敢经常来找他问问题。
［小陈同学：你的声音很好听，听着很舒服。］
［月白风清：谢谢。］
［小陈同学：高考后我们见个面吧，我想当面感谢你。］
［月白风清：好。］
他正幻想高考后的美好未来，想到她学校有她的狂热追求者，她不会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吧？
不行，他的女朋友，谁都别想抢走。
［月白风清：你会早恋吗？］
［小陈同学：都高三了，谁还有精力谈恋爱，反正我不会。］
［小陈同学：你不会是个学业恋爱两手抓的人吧？］
［月白风清：我才没有，我有要等的人。］
［小陈同学：暗恋啊，没想到你会玩这个。］
［小陈同学：如果暗恋成真，一定要请我吃喜糖。］
［月白风清：会的，你且等着吧。］
高考后，白风清去了清城，提前告知陈宜月自己在哪个地方等她。
陈宜月穿着黄色防晒衣，内搭黄色吊带，两条腿被牛仔短裤包裹着，扎着高马尾。
这样一个她，他还从未看过，以前只知道她可爱活泼，不成想这样的装束配她也极好看。
她望定他这边的方向，过来后看看手机信息，礼貌问询：“请问你是ID为6764325点月白风清吗？”
白风清站起身，伸出手跟她握手，“我是月白风清，你好。”
陈宜月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他递给她菜单，“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扫了两眼菜单便有了主意，叫来服务员点了杯柠檬茶。”
陈宜月先行打破沉寂，“没想到你长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白风清有些尴尬，她现在才认识他，要把握分寸，“可以交换真名吗？我叫白风清。”
她有些讶异，“你真叫风清啊，我还在想月白和风清哪个是你的名字。我叫陈宜月。”
他当然知道，但还是装第一次认识，象征性叫了下她的名字，“陈宜月，宜月，我们的名字可以组合起来……。”
“我知道，郑烨题西湖湖心亭的对联里下联的最后一句，偏宜月白风清。”陈宜月笑着说完，低头喝了口服务员刚送上来的柠檬茶。
“谢谢你的辅导，我的成绩才能突飞猛进。”陈宜月的手抚上杯壁，一双黑眸倒映着他的身影。
“小事。”白风清笑笑，他们还要这样尬聊什么时候啊，他有点着急能不能讲出真相。
算了，就就现在吧 。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他一鼓作气，再三犹豫。
陈宜月盯着他，眼中充满好奇。
“其实我是你未来老公！只是时空错乱，我不小心回到从前而已。”他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决心说出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空气仿佛凝滞，沉寂再次上演。
她假装很忙，忙到喝了大半柠檬茶。
白风清知道她可能不信，当时他也不信她的话，还误会她。
他诚实坦白，但她可能还是不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在这里，除了我父亲，跟我关系最亲密的就只有你，如果我想回去的话，或许只有你能帮我。”
她揪出他话里的漏洞：“可是你刚才还说是因为时空错乱，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
他哑口无言，漏洞百出的荒谬言论，她不信很正常，信了才怪。
她又跟他不熟，莫名其妙被告知未来老公找回来，搁谁谁都会觉得这人有病。
她又喝了口柠檬茶，饮料真快见底了，“你能讲讲未来的事吗？在未来，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是……信他说的话。
这是太好了，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他滔滔不绝：“未来我们会进入大学，遇到很多朋友，成为情侣，结婚。你是声名赫赫的苏绣传承人，而我……”
“停！”陈宜月出手打断，“我的梦想是成为知名舞蹈家，未来的我怎么会走上刺绣的路？”
白风清心生愧疚，挣扎许久才开口解释，“未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导致你的脚受伤严重，不能继续舞蹈事业，刺绣是你自己选的路。”
“看来我在未来过的也不是很美好，”她抬眸看他，心生抵触之感，跟他一起创造未来有违初衷。
她的表情垮下来，“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们就此别过。”
白风清的情绪急转直下，怎么会这样，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信过他？
他想要起身拦她，思虑过后没有行动，他逐渐握紧水杯。
“为什么？”他急忙问。
她一脸苦笑，话语疏离，“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胡说八道的人浪费时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更不能跟你在一起自毁前程。”
“你打哪来回哪去，爱去哪去哪，别来祸害我就行。”她起身，喝光柠檬茶后头也不回走了。
白风清现在切身感受到了那种不被信任的无力感，原来坦诚的前提真的是建立起信任的桥梁，更何况他还编了谎。
陈宜月说到做到，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白风清每天都去扒拉聊天记录，始终不敢在输入框内打字，就算打了字，也会删掉。
他至今还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不明白当下处境下他来这的意义。
改变他人命运？
还是走一遍陈宜月走过的路？吃一遍她咽下的苦楚？
他烦躁得在游戏里哐哐拿人头，成功拿下一局，战友说还想继续，他退了游戏不予理睬。
他被困在这里多时，一开始他以为只要跟陈宜月多接触就好了，后来呢，虚拟多时的欢颜笑语抵不过现实的荒诞。
手机叮叮一声，消息通知说他关注的冷面舞女发布了新作品。
是的，他的马甲只掉了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在默默关注她。
他点开新作品，那是一个图集，合照上的青春男女热情洋溢。
文案为：你尽情往北走，我永远会为你停留……
他没看完就关了手机，飞奔出去。
多么像表白时会说的话，她不会答应了吧。
心中警铃乍起，他不敢想这要是真的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疯掉。
他跑到公交站停下来给陈宜月打电话，声音急切，“你在哪？”
“你谁啊？有病吧。”她的声音听着有些厌烦。
他直接暴雷，“陈宜月我告诉你你不许早恋，要谈也只能跟我一个人恋谈。”
“你等我。”
她听得云里雾里，骂他：“神经病！”
他挂完电话直接打车到她家门口。
不幸的是，她不在家，他在门口守株待兔，更惨的是，下雨了，他什么挡雨装备都没带，一腔孤勇他就来了。
陈宜月日落后才回家，回到家已经八点了，她收了伞才看见淋成落汤鸡的人靠坐在墙边。
她被吓了一跳，流浪汉是怎么进来的，得跟她爸提一下，让物业加强管理。
墙边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她，那脸色白得瘆人，说气话来咳三咳，她连退几步，双手挡在身前，“你别过来！”
她仔细瞧上一番才认出“流浪汉”是前些日子跟她见面的有病网友。
“你来这干什么？跟踪我？寻死觅活别死我家门口，我没那么好心帮你收尸。”
他慢悠悠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骗了你……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性命当前，陈宜月终是没狠下心来赶他走，她扶着他进屋，找药给他吃，拿她爸的干净衣服给他换。
白风清闭眼躺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他身上盖了毯子，他不停打喷嚏，身体发抖，陈宜月上去抱了一床厚被子给他盖好，拿毛巾帮他把额头冒出的虚汗擦拭赶紧。
半夜，趴在桌子上醒来的陈宜月肚子饿了，她点了外卖拿进门，看见客厅的人不见了。
她慌张了，这人身上的病都还没好久乱跑，出了事没人知道可怎么办。
算了，离开是他自己的选择，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开吃外卖，香味一下子就阻止了她的大脑乱想，她端起碗喝了口汤放下，看见白风清从卫生间的房间出来。
他没走？
她低头看看外卖，再看看坐回去的白风清，他的脸色已经变好了，看着没那么吓人。
“你饿吗？”她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外卖是绝对不会分给别人吃的，可她又不会做饭。
“你好了的话可以……”她的话没说完，他站起来打断，“我可以用一下你冰箱里的食材吗，我会付钱的。”
“你要自己做饭？”陈宜月仰头。
“嗯。”
“你用吧。”她大手一挥，继续吃外卖。
厨房飘出香味，是番茄汤面的味道。
白风清将面端到桌上，陈宜月看看他的面，再看看自己的外卖，怎么办，想吃他的。
算了，做人要有骨气，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别人碗里的。
“你要尝一口吗？”白风清主动把碗推向她。
她咽了咽口水，竖起食指，“我就尝一口。”
她去厨房拿来新的碗筷，从他碗里夹出一口面到新碗，又倒了些汤进去。
白风清看她吃了一口又一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过分了之后赶忙道歉：“抱歉，吃多了。这顿饭的钱不用你付了，你吃吧。”
她把碗推回去，“你的手艺真好。”
他吃了口面，想到来这的初衷，问：“陈宜月，你今天是不是答应别人的表白了？”
“没有啊。”她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来我家就算了，还打算窥探我**？”
“不是，”他得到答案后有些开心，“我只是……”
“是什么？吃完赶紧走。”她没好气说，还翻了个白眼。
这个骗子，救他一命还想打探她的**，恩将仇报！
白风清没多说，吃完东西收拾干净，看见钟表上的时间，半夜了，确实不好留在这里。
他出了她的家门，她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他找了家酒店落脚，洗完澡拿手机再看那个新作品，他才知道那句话后面还有四个字——作为朋友。
听到她亲口承认的感觉真好。
想想今日的冲动，却是他最有活人感时刻，以前他漫无目的地活在这个旧时空，今日才幡然醒悟，他来这里的意义就是去做他想做的事。
想看见她，想她平安喜乐，就算她不乐意接受他也无妨。
爱的本质是遂她的愿。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如有坠入湖底的感觉。
梦醒了，他猜对了。
陈宜月说希望他也经历一场重生，所以时杏就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无论重来多少次，爱她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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