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人类将大脑功能区划分为简单的52种。
这种划分基于人类对大脑可使用部分的功能划分，但事实上，大脑作为神经系统的最高指挥部，人类对于它的可使用程度还不足十分之一。
这几乎是古人类的一个共识：人类只有突破大脑使用上的限制，才有可能迎来新世纪。
余鱼感觉自己的脑子正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凿开。
巨大的疼痛连接着他的神经传递至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就连意识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暴力撕扯开来，四分五裂的游离于身体之外。
他能够看到和感受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身体的反应却很难和他的本我意识同步，就连他自己也很难想象这种快速反应的能力居然在他身上实现了。
除此之外，他的能力似乎也超出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
无论是最开始沈渊企图让他停下，还是呼噜的突然出现，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才能保证自己没有误伤。
而这种违背身体本能的命令行为似乎也引起了大脑的不悦，几十个功能区同时亮起红灯，集体抗议着他的指令。
至于余鱼自己......
他感觉感情和认知的一部分似乎被囚禁在了某个功能分区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功能区冷静地开展着无差别‘攻击’行为，自己能够控制的比例实在是少的可怜。
这就像是灵魂和身体被分头行事了，泡在假酒里的灵魂看着迅捷如风的身体此刻在外不辨敌我的大杀四方。
余鱼有些无奈，虽然每次突破基因锁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却始终没办法好好适应每一次无法预期的束手无策。
啪嗒——
一股黏腻的触感从腹部传来，紧接着，巨大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意识回巢。
腹部乱糟糟的，血水像雨帘一样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滑落。余鱼两眼一黑，缓了缓才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被贯穿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还是熟悉的配方，一看就知道是戚砚的手笔。
余鱼回头看了一眼，沈渊的耳边闪着幽暗的蓝光，一旁的西维尔同样。
不同的是，沈渊耳边的蓝光时明时暗，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卡壳大概率是由于他在违背戚砚的植入型指令。
西维尔则是因为被沈渊踩着一条腿，物理意义上的无法执行指令。
“好吧。”
余鱼咬着牙，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自己是人鱼，不然这样大的创口，想要恢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
“人？”
一双毛绒绒的爪子担心的拍了拍余鱼的脸：“人还好吗？”
余鱼循声转头，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那只绑着蝴蝶结闯入的小猫。
“你不受影响？”
余鱼观察了一下呼噜的耳后，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小家伙干涩的毛发，发现它居然真的不带任何植入型芯片。
“有意思。”
余鱼望着面前的这只幼猫，刚刚被锁的脑区有部分不受控的被打开，他看到了一些有关这只小猫的记忆，那个叫尼根的缅因还真有两把刷子。
“好疼......”
等不到余鱼的回答，小家伙一双爪子忽然瘫软了下去，不消片刻便没了声音。
余鱼这才注意到这只小家伙胸前鲜红的蝴蝶结居然是血染的。
余鱼蹙眉，他看着手里团成一团沉睡的小家伙忽然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可他不能动，腹部的血洞创面实在是太大，他只能尽可能保证身体物理上的稳定才能给它提供更好的自愈环境。
而那些NPC还在不断涌入，他不得不让自己定在原地，只留出一只手去反击。
余鱼能够听到门外不断奔至的NPC们，连带着几声不和谐的呼吸声朝着他们这里赶来，而此时，余鱼面前尸山已经堆积到几乎看不到出去的路。
“我去！”
凌乱的脚步声和一道女声同时响起，余鱼一愣，不等反应便听见轰隆一声，山高的尸体便被挪去了大半。
余鱼一愣，看着尸山后陡然出现的一张陌生的脸皱起了眉。
“果然是你们！”
姜宜笑盈盈的抹了把脸，动作利落的从半人高的尸山上爬了进来，至于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人扛着一把从NPC那里抢来的同款重机枪，正无差别扫射着涌过来的NPC。
“小心点。”
孙月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和姜宜同款的血污，回头瞥了眼余鱼几人：“他们不太对劲。”
“嗯嗯，我知道。”
翻过尸山，姜宜小心翼翼的靠近余鱼，一边打量着余鱼腹部的创面，一边小声确认着余鱼的情况：“你还好吗？”
代替回答，余鱼瞟了眼姜宜道：“去给沈渊一刀。”
姜宜：“啊？我吗？”
姜宜看了一眼卡壳的沈渊，他的脚下踩着一个动弹不能的男人，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勿近，动我者死’八个大字。
他要她给他一刀？
姜宜难以置信地看着余鱼：“你是说，我去捅他一刀？”
余鱼：“嗯。”
姜宜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余鱼一眼后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对尸山后的孙月孙云姐妹说：“走吧，这是个假人。”
余鱼：“......”
姜宜：“他居然让我去捅沈渊一刀，那大哥的战斗力是我能捅的吗？假人，肯定是NPC扮的，要我命来的。”
余鱼沉默地看着姜宜的背影，确实，以沈渊的能力来说，姜宜怕是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能被沈渊一巴掌拍飞。
真是被腹部这个伤疼蒙了，他居然忘了沈渊就算是被戚砚的芯片控制也是沈渊。
余鱼没说话，还在有孙月孙云姐妹帮他清理着外面的NPC，余鱼当下立断，迅速抬手，隔空捡起一个NPC的断手，径直给了沈渊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兀的从身后传来，姜宜脚下一滞，就连门外的孙月姐妹也不自觉分神循声望去。
只见沈渊原本惨白的脸上陡然多了个血手印。
姜宜：“......卧槽？”
姜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余鱼居然隔空端着一只断手给了沈渊一巴掌？
断手停在沈渊脸侧，余鱼目不斜视盯着门口的位置，他需要谨慎观察涌过来的NPC，以防孙月姐妹不敌。
余鱼侧目，用余光观察着沈渊的情况。
蓝光频闪，沈渊表情痛苦地抽动着四肢。
差点力道，余鱼冷哼一声，在心里将戚砚祖宗十八代骂了一圈之后，才又举起那只断手。
姜宜：“不是吧？你还准备再给他一巴掌？”
余鱼闻言挑眉：“不然你来？”
“还是你来吧。”姜宜连连摆手：“我可不想死。”
余鱼咬牙，他实在是没办法连给沈渊三次巴掌，因此这第二下的力道就尤为关键。
用力握拳，浮于空中的断手很明显后拉了半米攒力，就连姜宜都不自觉停在了原地，双拳紧握，暗暗感叹：真的不是伪人么？他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
一鼓作气，余鱼闭眼，抬手用力一挥将那只断手朝着沈渊的脸摔了过去。
就在姜宜也为沈渊捏把冷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迅速抓住了断手根部，硬生生将那只断手停在了沈渊的脸侧。
而那只断手的用力之猛，姜宜甚至能够看到沈渊侧脸的碎发被一阵风带起，漏出藏在他发梢间逐渐按下去的蓝色光芒。
姜宜：“......”
“醒了？”
余鱼侧目看向沈渊，此时他腹部贯穿性的创口只剩下瓶盖大小，勉强能够动一动身体转向沈渊。
沈渊没有说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余鱼的腹部。
被扯出来的肠子留了一地，大概是在愈合的过程中被断面生生夹断了死亡的部分，沈渊甚至还能看到地面上那些断掉的肠子正在吐血。
“对不起。”
沈渊嗓子沙哑，红着眼看着乱糟糟的余鱼，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的出口。
“和你没关系。”
余鱼摇头，他知道沈渊又开始内耗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他明白这一定和自己清理掉的那些回忆有关系。
“话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姜宜无法确定余鱼和沈渊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能够确定的是孙月姐妹撑不了太久。
余鱼看着沈渊，他对姜宜几人没有记忆，能否信任也是未知，只能靠沈渊的表情判断几人的情况。
沈渊：“嗯。”
姜宜蒙了，他原本期待的是余鱼的回答，毕竟沈渊这个大佬似乎对和她们交流根本不感兴趣。
但谁曾想这次居然是沈大佬主动开口？
还好她没听余鱼的话给沈渊一刀，要是这一刀真捅下去了，估计这会儿她们几个得和那个尸山完美融为一体。
“需要我让阿云和月姐收一下这些尸山吗？”
姜宜看了一下余鱼的情况，粗略判断他可能没有办法爬过这个半人高的矮山。
沈渊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必。”
话毕，沈渊松开被自己几乎要捏碎了的断手，大跨步走向余鱼，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姜宜感叹：这才对嘛！
“是他们！”
姜宜喊着，彷佛找到组织般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朝着门外的孙月姐妹挥手：“你们朝外开路，我们这就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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