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扳机扣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跪倒在地的姜振，能清晰地感受到右腿胫骨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剧痛。
汗水混合着尘土从额角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听到了扳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从背后袭来。他甚至能想象出那颗子弹撕裂空气、穿透他心脏的画面。
就在这生死一线！
一道烟灰色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气势，从斜刺里猛扑过来！是白帆！
他没有选择去攻击矮个子，也没有试图拉开姜振——距离太远，时间太短！他做出了最直接、也最疯狂的选择！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声音并不大，在这混乱的打斗声中甚至有些不起眼。
但预想中子弹入肉的声音没有响起！
白帆用自己的身体，精准地撞在了姜振的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向前扑倒！
子弹擦着白帆飞扬的衣角，狠狠钉入了他们旁边的SUV车门，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孔！
两人滚倒在地，尘土沾满了昂贵的衬衫和西装外套。姜振强忍着剧痛，本能地用身体护住了身下的白帆，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和地面的碎石。
“白帆！你他妈疯了！”
姜振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惊惧而嘶哑，他撑起身体，看着被自己护在身上、脸色也有些发白的白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你脑子是不是真有病？！”
白帆急促地喘息着，刚才那一扑也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他看着姜振暴怒的眼神，扯出一个有些狼狈却依旧带着点痞气的笑：
“彼此彼此，陈教官。你下次扑街之前，麻烦先吱一声。”
他迅速从姜振身下挣脱出来，目光如电般扫向那个持枪的矮个子杀手。
矮个子一击落空，又惊又怒，正想再次瞄准！
但姜振和白帆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在生死边缘滚过一圈的两人，默契达到了顶点！
姜振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朝着矮个子的眼睛狠狠扬去！同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吸引对方全部的注意力！
“啊！”矮个子猝不及防，被尘土迷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去揉！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帆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身体压到最低，一个迅捷无比的滑铲！在矮个子揉眼的瞬间，精准无比地一脚踹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手腕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手枪脱手飞出的脆响！
矮个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滑铲的力道未尽，白帆顺势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双手抓住矮个子断裂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十字固！
“啊——！！！”
矮个子杀猪般的惨嚎响彻死胡同！他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反锁在身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这雷霆万钧的反击彻底击垮了剩下几个杀手的斗志！他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呻吟或昏迷的同伴，再看看如同杀神般站起来的姜振和白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撤！”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三四个杀手再无战意，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后退，跳上还能开的黑色轿车，引擎咆哮着，倒车冲出死胡同，狼狈逃窜！
死胡同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声和弥漫的血腥味、尘土味。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天边一片暗红的余烬。
“咳咳…”姜振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顺着SUV的车身滑坐到满是碎石的地上。他靠着轮胎，右腿伸直，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那只按在右腿胫骨上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白帆快步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怎么样？赛博老大的腿还撑得住吗？要不要现在就联系我的义体医生？VIP通道，免排队。”
姜振抬起满是汗水和尘土的脸，狠狠瞪了白帆一眼，眼神凶得像要吃人：“闭嘴……U盘…还在吗？”
白帆下意识摸了摸衬衫内侧的口袋，硬硬的金属块还在。他松了口气，点点头：“在。这群废物还没本事摸走它。”
他看着姜振惨白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右腿，眼神暗了暗。他伸手想去检查姜振的腿伤，却被姜振猛地一巴掌拍开！
“别碰！”
姜振的声音嘶哑而抗拒，带着一种受伤野兽般的警惕。
白帆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看着姜振。几秒钟后，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却少了几分刻薄：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还能动吗？车还能开，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么大动静，警察快来了。”
他指了指那辆被撞得车尾凹陷、车门带弹孔的SUV。
姜振深吸了几口气，撑着SUV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摇晃，需要紧紧抓住车门才能稳住。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白帆看着他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没再说什么，迅速拉开副驾车门，将姜振几乎是半扶半推地塞进副驾。
他自己也快速跳上驾驶座，启动引擎。SUV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最终还是冲出了这片血腥的死胡同，汇入夜色渐浓的城市车流。
---
旧糖厂巨大的轮廓在沉沉的夜色中如同匍匐的钢铁怪兽。锈迹斑斑的铁皮外墙在稀疏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陈年糖渣发酵的酸腐气、劣质消毒水的刺鼻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像是铁锈混合着什么东西烧焦的血腥气。
SUV悄无声息地停在远处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上。白帆强硬地给姜振喷了大量的冷冻镇痛喷雾并做了简单固定，疼痛稍微缓解，但依旧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你觉得你现在像不像刚上岸学走路的小美人鱼。”白帆道。
“……”
姜振拒绝了白帆的搀扶，咬着牙，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跟在白帆身后，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潜入了这废弃的“物流中心”。
厂区内一片死寂。巨大的仓库如同张开的巨口，里面堆满了蒙尘的旧机器和印着“甜蜜蜜蔗糖”的破麻袋，灰尘厚得能踩出脚印。
然而，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味，却越来越浓。
循着气味和隐约残留的打斗痕迹，他们很快找到了仓库深处那扇被撞得严重变形凹陷的厚重隔离门。门已经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看来我们来晚了。”
白帆低声道，声音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带着回音。他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
隔离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像是一个临时的“处理间”。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飞溅的、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深紫色污渍。
几台简陋的仪器被砸得稀烂，线路散落一地。角落里散落着几件被撕扯得破烂的灰色工装。
“打斗很激烈。”姜振忍着腿痛，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面深紫色的污渍，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紧锁，
“有化学药剂的味道，还有…被注射者的□□味。不止一个。”
他用手电光扫过墙壁上几道深深的抓痕，那痕迹绝不是人类指甲能留下的。
“东西都被转移了。”白帆检查着被砸毁的仪器残骸，语气凝重，“有价值的东西一点没剩，连监控硬盘都被物理摧毁了。紫晶的人动作很快，或者说，在我们被那群尾巴缠住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线索似乎断了。两人心中都蒙上一层阴霾。这趟险死还生的探查，难道又要无功而返？
姜振撑着墙壁，艰难地站直身体，右腿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打精神，锐利的目光不甘心地扫视着这个充满血腥和绝望气息的“处理间”。手电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堆被丢弃的破烂工装。
等等！
一件被血污浸透大半的灰色工装外套胸前，似乎别着一个模糊的塑料片。
姜振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用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工装外套挑开。一个沾满污垢的塑料工牌掉了出来。他弯腰捡起，用袖子擦掉表面的污渍。
强光手电照射下，工牌上的字迹勉强可辨：
姓名：肖辉
岗位：样本运输
所属部门：高原生态研究所（后勤保障部）
工号：GYS-037
高原生态研究所？后勤保障部？样本运输？
姜振和白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一个后勤运输工，怎么会出现在紫晶集团处理“废料”的糖厂？还穿着和那些狂化者一样的灰色工装？
“高原…”白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时，姜振的目光又被工装下面一个不起眼的、被踩扁了的硬纸盒吸引。
那纸盒像是某种药剂的包装盒，已经被血污和尘土弄得面目全非。他鬼使神差地忍着剧痛，艰难地蹲下身，将那纸盒捡了起来。
纸盒的一角被撕裂，露出里面的泡沫填充物。姜振的手指探进去摸索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玻璃瓶。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抽了出来。
“你小心点！”白帆忍不住阻止。
是一个破碎了一半的小型药剂瓶，里面残留着一点深紫色的粘稠液体。瓶身标签大部分被污损，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行小字在强光下勉强可辨：
[储存条件：-20°C，海拔>3000m稳定]
海拔大于3000米！储存条件！
姜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捏着那半截残破的药剂瓶，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蜂巢，往往都是建在高处的！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林远口中的“蜂巢”是陷阱，糖厂只是焚尸炉，而真正的核心，那个能稳定储存“盘古”药剂的地方，在高原之上！海拔3000米以上的某处！
“我知道了！”姜振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腿痛而有些颤抖，他将工牌和那半截药剂瓶递给白帆，“高原！海拔是关键！真正的‘蜂巢’在那里！”
白帆接过这两样沾满污垢却价值连城的东西，眼神亮得惊人。
他迅速将工牌和药剂瓶残骸用干净的布包好，贴身收好。“走！此地不宜久留！” 他扶住因为激动和剧痛而有些摇晃的姜振。
两人紧绷的神经，在找到关键线索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姜振依旧抗拒，但被白帆强硬地架住了左臂，快速离开了这血腥的“处理间”，穿过堆满杂物的仓库，朝着进来的方向撤离。
夜风从破败的大门灌进来，吹散了部分恶臭，带来一丝凉意。
月光透过高高的天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姜振压抑的喘息声。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仓库入口，看到外面稀疏的星光时——
“哗啦…咕噜噜…”
身后仓库深处，一堆废弃的铁皮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金属罐子被碰倒滚动的声音！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全身瞬间绷紧！猛地回头！
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向声音来源！
只见铁皮桶堆的阴影里，一双浑浊、布满血丝、充满了非人狂暴和饥饿的眼睛，在光线下骤然亮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低吼！
那是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