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敲打青灰石板，细细密密，司良坐在雨中，雨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衣衫，顺着稚气未退的脸颊滑落。
他整个人湿漉漉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被潮湿水汽氤氲得迷蒙，像一幅晕开的墨画。
司良嘴唇微动，说出气人的话：“师兄……我还是不行……”
“你真是我带过最笨的一个。”岑锋一点不给他留面子，“让你稳住不是让你死守丹田不动，告诉你去感知去探路去推动，你是一点儿也不开窍，就只会拖着师兄我陪你在这淋雨。”
“那我能先用一种灵气吗？”司良没什么底气，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讨价还价，“三种一起我实在办不到。”
他实在没法让三股迥异的灵气乖乖听话，别说形成周天循环，就连让它们安稳地并行一小段都困难重重。
“不行，一个一个来容易把握不住平衡，若致使某一灵气膨胀或枯萎，后续修炼必然受其拖累，三种灵气必须协同运行，才能打下最坚实平衡的根基。”
岑锋站在雨幕中，周身没沾上一丝水汽，他垂眸注视着眼前的笨蛋师弟，下巴微收，侧脸线条清晰冷硬，堪比远山锋利的岩脊。
“你刚才灵气四处溢散，经脉完全成了摆设，真就是有好路不走，非逮着泥坑扑通往下跳，怎么，淤泥里躺着更舒坦？”
他语气比雨水冷，比石头硬，满满的全是嫌弃。
司良抬眼看他，雨珠颤巍巍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看上去有些可怜。
岑锋啧了一声：“你不是会缝衣服吗？就像你缝衣服用的针线，针是引子，你要凝出线来去穿梭游走。”
司良眨眼，这话叫他似乎有点摸到了头绪：“那我再试试。”
在岑锋的指点下，司良努力感知体内三股气息的变化，尽力凝聚塑形。
金气是师兄说的引针，锐利地通开经脉内的起伏与阻塞，木气灵活填进针眼，若即若离地跟随缠绕，火气拉扯推动着，缓缓向前延伸。
三道原本各行其是的气息终于开始配合，勉强磕磕绊绊地沿着特定路径一点一点衔接起来。
整个过程缓慢至极，非常消耗心神。岑锋见司良沉浸在灵气运转的循环中，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想着一会儿给小师弟熬个汤驱驱寒。
其实这雨是二人来到清净台一段时间后突然下下来的，岑锋本可以动动手指让雨丝避开司良，但又突然想起他当年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接受的师父的教导。
师父对他说的话也还有一点印象，大概意思是如果连这点雨水干扰都无法克服，需要依赖他人庇护才能凝身静气，那将来之道根本无从谈起。
学会在任何环境下保持内心专注，也是最基础的意志锻炼，依靠自己挣来的修为才是最扎实的。
不远处白兔子蹲坐在廊下的台阶上，耳朵一抖一抖，默默注视了两人一会儿。现下没人陪它一起，只有站在梁上梳毛的三尾雀时不时冲它啾啾啾。
这只雀鸟怕雨水沾湿羽毛，总是不下来，兔子不想和它玩儿，果断选择抛弃它，自己蹦跶着冒雨跑去灵植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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